張清燭當即心中大震,看這個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有東西在靠近,有危險在逼近,隨即也轉過身來,眼睛順著魔猿和張宗昌張望的那個方向望去,可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毫無發現!


    見不到東西當然比看見東西更加讓人驚悚,未知永遠是最可怕的,張清燭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兩步,將自己的身體深藏在魔猿的身後,腳步還想著順勢向後退的時候,一隻手抵在了張清燭瘦小的肩膀上止住了他的退勢。


    是張宗昌!


    張宗昌將手搭在張清燭的肩膀上,給他安撫,示意他不用擔憂。而後,也不見張宗昌有什麽動作,突然,在霎時間,全身上下被驟然間綻放出來的金色光芒包裹住,勁氣的強度極為激烈,在旁邊的張清燭感覺,就像有一股颶風在旁邊,在身後刮起,向上衝擊而去。


    耀眼的金光向著驗房席卷而去,瞬間消失無蹤,不一會,有聲音傳來,是慘叫聲,淒厲的慘叫聲,傳入耳際。


    “吼……”


    有不知名的生物在大吼,像是受傷後的野獸一樣,聲音中充滿了怨恨與惡毒,讓人頭皮發麻,光是聲音,就有足夠的想象空間讓人知曉什麽是毛骨悚然。


    刷


    突然目視的那個方向,有一大團陰影浮現,轉瞬又消失不見,時間雖然很短,在眾人的視野中,一個龐大的陰影在一片古建築中閃現而過,在幾個光影輪換間,在也看不到身影,隻有空氣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在飄蕩,昭示著方才的驚險與恐怖。


    雖然隻有撲捉到幾眼,但張清燭甚至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個人類的身影,也不是尋常可見的猛獸的身形,一是身體太過於龐大,二是靈魂的波動,張清燭自從身上被守宮虎寄居後,對於氣息的感應越發敏感,他能夠清晰地感應到:是一個腐朽的靈魂,沒有絲毫的活力,跟眼前的環境一模一樣,渾然天成,生於斯長於斯。


    不像張宗昌這樣的突兀,張清燭心裏又再一次感歎張宗昌的古怪,或者說是神異,一點也不像死物,自眼中的白光黯淡至外人看不見後,張清燭在那一刻起,就覺得麵對的不是一個陰氣森森的凶鬼,完全是一個活人,一個睡了一覺而後醒過來的人,像是隻睡了一夜而後自自然然醒過來的人。


    “哼……”


    張宗昌明顯有些動怒,在這一刻,他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強大氣息,金色光芒般的勁氣從頭頂直衝上半空,像是一束焰火,照耀著整片空間,張清燭趁著這個機會,眯著眼睛打量四周的景象,在一片連綿不絕的古色古香的建築群中,在一重重氣勢恢宏的殿宇中,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貫穿南北東西,通向視野的盡頭,那裏是是被一大片黑霧掩蓋的地方,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充滿了未知,讓人遐想,也讓人恐懼。


    張宗昌的出手,引起了很大的影響,起碼應該是震懾住了在暗中窺視的凶物,金光重創那個龐大的生物後,在數息之內,看到了好幾處地方有陰影在跳躍,不斷向後方退去,眨眼間動靜全消,看來應該是遠去了,一時半會間,此地無虞。


    “哼……”


    張宗昌猶自不解氣,鼻端重重冷哼出一聲,然後安慰張清燭說:


    “是有些陰魂不散,一群死鬼,還在鬧騰個什麽?”


    “不過,小道士,你倒是不用過於擔心,你身上陰氣太重,一般來說,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張宗昌的話,說到半截被張清燭打斷,張清燭搶著說:


    “你是怎麽知道我身上陰氣重的?”


    看著張清燭激動萬分,掩飾不住情緒的臉,張宗昌明顯感到愕然,停頓了一下後,怪笑了兩下:


    “嘿嘿……”


    “知道?還怎麽知道?”


    “用鼻子聞出來的。”


    “從你的靈魂中感應出來的。”


    “就像老鼠見了貓,本能地感到大難臨頭,而我見了你,就知道你我是同類,自然而然。”


    張宗昌好像成功完成了一個惡作劇,臉上滿是詭異的快意,一直盯著張清燭看,還在他身旁繞著他轉起了圈,很認真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好像在重新認識張清燭一樣,那詭異的、玩味的眼神,讓張清燭感到毛骨悚然。


    就好像張宗昌他說的,老鼠見到了貓,大難臨頭。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心裏浮現出這樣的感觸,而更怪異的是,心裏剛一出現這樣的心理,身體立馬相應地泛起不適感,背後瞬間一股涼氣竄起,寒毛倒豎。


    “我和你是同一類人。”


    “噢,不,可能出錯了,或許是,應該是,我和你們龍虎山是同一類人。”


    “我們有機會,要深入了解彼此。”


    張清燭愕然,忍不住抬起頭來與之對視,想要確認張宗昌的話,有機會?


    什麽是有機會?


    可是張宗昌此時已經將他的臉轉向城門樓方向,凝視了好一會,才說:


    “就此分別吧。”


    “你們留在城門外的同行人要闖進來了。”


    “哼……”


    “龍虎山道人竟然——哼……”


    “雖然有些冒失,不過既然是那樣,這裏的危險,不一定很致命。”


    一聽這個話,張清燭著急了,他伸手扯住張宗昌手臂的甲胃,觸手冰涼,使勁拉住,嘴裏大喊:


    “你告訴我,為什麽我們身上會有陰氣?”


    張宗昌還是那副詭異的笑意,並不回答張清燭的問題,手臂輕抬,震開張清燭扯住他的手,告誡張清燭,仿佛是作最後的囑咐:


    “我對你們龍虎山很感興趣。”


    “我們會再次見麵的。”


    “一定!”


    “不要忘記了你的身份,小道士。”


    “你是,大皇帝陛下的青銅警衛騎士團的一員,你的職責,你的使命,是守護大皇帝陛下的無上榮光,使之千秋萬世流傳,永不墜地!”


    終於承認來了,這是張宗昌第一次承認他與始皇帝的關係。


    在無力挽留中,張宗昌飄身而去,走進了被黑霧掩埋著的古建築群,沿著那一條條大街小巷走近看不見的最深處。


    而旁邊這些陰兵,這群披甲持矛的陰兵,依舊以一隊隊縱橫交錯排列的姿態出現,安然靜立,仿佛是一個個沒有靈魂波動的石像,沒有喧嘩,沒有激昂,隨後,陰兵大軍的眼眶中,冷寂的白光在一點點黯淡,最後熄滅。


    其後,在陰兵周圍環繞的黑霧,徹底沸騰,劇烈地翻滾,一股巨力傳出,將靠近此地的張清燭推拒出去,保持著大概有十丈遠的距離。


    張宗昌舍棄了陰兵大軍?


    他要獨自行動?


    是啊,他說過,他是獨自蘇醒,現在要獨自上路了。


    張清燭疑惑不解,望著張宗昌逐漸消失的身影,腦子裏一片亂麻。


    與此同時,沒等張清燭細想,沒等張清燭生出更多的感慨,又有動靜響起,是城門樓的方向。


    一陣耀眼的金光後,伴隨著一點點物體相互碰撞的摩擦聲響,從寬大的城門口處,有幾個身影出現,從模糊的輪廓,慢慢顯現出具體的身形樣貌。


    毫無疑問,是三位道人,在左近,還有一輛小巧古樸的馬車,猶如孩童玩具般的小馬車,五隻小馬揚蹄疾奔,拉起小車向前遊動,一股肅殺的威壓隨之接近。


    呼……


    張清燭頓時心頭的壓力一鬆,那股始終存在的壓抑感,頓時得到宣泄,有了三位龍虎山高道在身邊,張清燭立馬感到安心。


    也有遺憾,沒能讓張宗昌和三位前輩碰麵,殊為可惜。


    張宗昌的離去,從身姿上說是,輕描淡寫,有幾分飄逸不羈,但從心態上來說,他一估計到三位龍虎山道人要闖進古城,他立馬遁去不見,這是什麽緣故?


    是忌憚三位道人的實力嗎?


    還是自覺不是適宜的時機?


    而讓張清燭更在意的是,張宗昌說他對龍虎山產生了濃鬱的興趣,又是什麽緣故??是他一身的陰氣嗎?還是龍虎山道士身上的陰氣?


    不得而知!


    不過,正如張宗昌自己說的,會有機會再見麵的,張清燭並不懷疑。


    在他內心中,有一股近乎魔怔般的直覺,極為強烈的心理衝動:再相見的日子,並不遙遠。


    城門口處猶如跨越兩界的屏障,可一旦雙腳跨進去進入古城內,彼此相隔的距離就不再遙遠,抬頭可見,僅幾個快步縱跳的功夫。


    張福善道人等一進入古城內便發現了張清燭與高大的魔猿,他們先是謹慎地打量起周圍的環境,確認了其中的陰森詭異和暫時不存在危險後,隨即快步靠近張清燭和魔猿身邊,大家略一點頭打過招呼後,三位道人連同張美玉全然被前方近距離的陰兵大軍所吸引。


    張壽鹿道人極感興趣,率先向著前方十多丈處被黑霧籠罩的地方走去,可沒有向前行進多遠,就幾步路,便已經舉步維艱,有一股強大的力道將之推拒出去,張壽鹿道人沒有放棄,全身上下迸發出金光,是龍虎山的護體真氣,將張壽鹿道人團團包圍住,保護他不受外力的衝壓。


    “嘶……”


    像是實物被摩擦時發出的響音,張壽鹿道人身上的金光與前方黑霧處湧現的無形推力互相擠壓,兩者相遇較力,發出了莫名刺耳的聲音,刺激著神經一點點緊張,像是其中蘊含著魔力一般,一股不詳的預兆在眾人心中浮現。


    “壽鹿師弟,停下吧,遲則生變。”


    張壽鹿道人無奈,緩緩後退,他也同樣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他與前方那股看不見的力道較勁著,心中有一種感覺,他感到了一股情緒,一股憤怒的情緒,仿佛是一個沉眠已久的巨獸在被外界驚醒時,瞬間出現的怒不可遏的毀滅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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