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隻老虎模樣的魔獸被張壽鹿道人一拳打中,瞬間被巨力轟出,當即被打斷了胸腔骨,魔虎疼痛難忍,向天大吼,聲音淒切,有著無盡的驚懼……


    張壽鹿道人聽到這一聲悲鳴,嘴角更加上揚,拉起一點點弧度,勾勒出一抹殘忍的笑意,用力向身後一拂袖,身體出現一股推力,將之推向前,張壽鹿道人撲向魔虎,衝過密密麻麻的風刃的包圍,眨眼間閃現至魔虎的跟前。


    寬袍大袖鼓蕩,一隻白嫩的肉掌伸出,手掌迅速緊握成拳,又是一拳轟出,魔虎避無可避,被正正打中胸腹,張壽鹿道人的這一拳,拳勢向上揮出,將魔虎轟擊向半空,離地十多米高,高高地拋在張壽鹿道人的頭頂上方。


    底下的張壽鹿道人嘴角咧得更開,露出了森冷的笑容,以及兩顆長長的鋒利獠牙。


    果然,果然是獸化,是咆哮虎之體……


    張清燭時刻關注著張鹿道人的一舉一動,而咧開嘴笑的刹那,恰好讓張清燭撲捉到了,讓他悚然而驚。


    雖然心中已有猜測,但是被親眼證實,還是難掩心中的震驚,竟然真的在築基之境成就了咆哮虎之體。


    這家夥,果然不是一般的凡俗,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嗬嗬……”


    張壽鹿道人咧嘴發出殘忍的笑聲,看著一點點墜下的魔虎,張壽鹿道人伸出雙手,瘋狂地向前出拳,兩個呼吸的時間裏打出了十多拳,兩隻手左右交替,胸前浮現出一片殘影,好像有七八隻手在同時揮拳。


    拳頭隻在身前揮出,打不到魔虎身上,但是拳頭揮灑出來的狂暴勁力瞬間衝向頭頂十多米高正一點點下墜的魔虎身軀上。


    “砰”、“砰”、“砰”、“砰”……


    仿佛兩個重物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隨著下麵張壽鹿道人的每一掌每一拳的揮出,在上麵半空中的魔虎頓時止住了下墜之勢,很詭異地懸停在空中,緊接著,魔虎的身軀的各部位不斷凹曲變形,仿佛有無數透明的拳頭在近處以凶猛的力道瘋狂地轟向魔虎,魔虎懸停在空中,身體不斷地抖動,向上一湧一湧,一頓一頓,全身骨骼嘎嘣嘎嘣作響,仿佛要散架了,但是體表覆蓋的那一張虎皮卻完好無損,甚至連一點點鮮血都沒有滲出,依舊十分威武神駿,皮毛油亮發光。


    張壽鹿道人保持著揮拳的動作大約有十多個呼吸後,終於停下,收拳將手背負在身後,在揮拳的其間,撞擊聲不斷從上方傳來,大略估計,上麵的魔虎被打中了不下上百拳,張清燭估計,上麵的魔虎可能早就被打得變形了,被打得血肉模糊,裏麵的血肉骨骼早就碎成了糜粉。


    “砰……”


    “吼……”


    最後一聲撞擊響起,魔虎這才發出一聲吼叫,從空中下墜,重重地摔下來。張清燭帶著好奇走過去,打量著魔虎的狀況,肯定是死了,不可能還活著,剛才那一聲吼叫,已是最後的回光返照了,張清燭圍著魔獸的屍體轉了兩圈,讓張清燭感到奇怪的是,體表那一層虎皮竟然真的沒有絲毫的損破,隻是身上的骨架可能已經不在了,支撐不起來了,整隻老虎癱軟在地上,粗粗一看,還真不容易認出是一隻老虎。


    “呼……”張壽鹿道人長長舒出一口氣,神情徹底地放鬆,“總算是出了口悶氣,怎麽感覺是在兜圈子呢?一會往東一會往北的?”


    “貧道打了一通拳之後,心情豁然開朗,撲捉到了一縷頭緒,原來是躲著貧道呢?不過,也難怪。”


    “肥,肥鹿道長……”張清燭還是沒能完全適應這個怪怪的稱呼,“怎麽沒有流出一滴血呢?這是你特意弄成這樣的?”


    嘴上問著魔虎身上的異狀,這個異狀讓他感到有些稀奇,但最緊要的是向借此打探張壽鹿道人所用的功法,看看能不能從他口中挖到一些辛密,關於咆哮虎之體的秘密。


    同時心裏卻在對張壽鹿道人那句話進行思索,躲著他?是張福善道人躲著張壽鹿道人?還是張福德道人躲著張壽鹿道人?為什麽要躲著?


    張壽鹿道人聽到張清燭的招呼和疑問後,走近倒在地上的魔虎屍體前,伸出腳踢了幾下屍體,感受了屍體的情況,滿意地說:“貧道確實是有意為之,貧道想要一張虎皮,而且……”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清燭,才繼續說:“還有,凶獸,死的時候,隻要血肉完好,不流一滴血,不損一塊肉,那就大有用處,比如說,可以有很大的幾率收獲一縷凶魂。”


    “凶魂?什麽凶魂?”張清燭與邱閑遇俱都不解。


    “嗬嗬,這個事,說起來,不容易明白,太費事,你們看一看就很容易明白了,嗬嗬,看看。”張壽鹿道人說完,隨即將地上的魔虎屍體擺正,從身上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紙符,他還邊擺弄邊向旁邊的兩個年輕道人介紹:“這是馭屍符,當然,是黃落葉峰的大路貨,雖是大路貨,卻又是最古老的樹林裏那些大樹的黃葉,又不是一般大路貨可比的,是貧道特意偷摸進去偷來的。”


    聲音中有著說不出的一股子得意。


    張清燭翻起白眼,怎麽做賊不以為恥呢?不過張壽鹿道人所說的話,張清燭倒是理解它的意思,黃落葉峰上,漫山遍野都是樹,這倒是沒有什麽好驚訝的,龍虎山又不是荒漠,長滿了樹不值得稀奇,但是黃落葉峰上的樹卻大不一樣,黃落葉峰上的每一棵樹的每一片黃色的落葉都是一張紙符,是不需要再用朱砂描畫的,直接在樹葉上的正上方寫上“龍虎山天師敕令”這幾個字就可以直接使用了,當然,什麽樣的符是不能夠人為決定的,隻有在黃葉飄落到地麵上的那一刻,答案才會揭曉。


    馭屍符,應該是中間等級的紙符,在龍虎山上還不算怎麽稀奇,但是像張壽鹿道人所說的是從最古老的樹林裏最高大粗壯的那些樹的落葉,那這張紙符的價值就不能算是小了,對於需要它的人來說,可能是價值連城。


    所以,張清燭在得知自己的師叔是黃落葉峰的峰主時,當即就有一種抱住了大腿的感覺,身後是一座不會倒的靠山。


    若是用凡俗的觀念來衡量各大主峰的話,黃落葉峰無疑是最為富有的,原因是顯而易見的,黃落葉峰滿山滿山的紙符,雖則大部分都是中低等級的紙符,但也代表著巨量的財富,說是價值連城,毫無誇張。


    張壽鹿道人將馭屍符貼在老虎魔獸的麵門,貼在額頭的王字上麵,完全覆蓋住,然後開始念咒,嘰裏咕嚕幾句後,右手並指捏了一個指訣,指著老虎麵門上的紙符,低喝一聲:“定”,手指隨之繞著圈轉,大約轉了三五圈,再低喝:“起”,原本趴地上的魔虎應聲而起,動作很僵硬,不甚靈活,但是反應卻並不遲鈍,這頭話音剛落,那邊能立馬又響應,能夠聽著指令行動。


    魔虎搖搖晃晃站起,像隻貓一樣蹲在地上,四隻爪子聚攏在一起,那個模樣除了一點點死後殘留的僵硬之外,剩下的全是乖巧,老虎成了大貓。


    張清燭與邱閑遇看著稀奇,他們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法術,禦使死後的遺體,除了動作不可避免的笨拙、速度與靈敏下降不少之外,從遠處看,簡直是另外一個生靈,宛如一個新的生命在死去的軀殼內重生。


    這不是前世的趕屍術嗎?不肯定是不是,但光看表麵確實很相像,隻是現在駕馭的是獸屍。


    張清燭左瞧瞧又看看,突然,他在重提之前的問題:“道長,不把裏麵的淤血給吐出來嗎?塞在裏麵會不會發臭?”


    張壽鹿道人點點頭,說:“現在倒是無妨了,現在起屍了,可以把裏麵的淤血吐出來。”說完,命令蹲在地上的魔虎行動,嘴上說:“吐”。


    再轉過來向身旁兩位年輕道人解釋說:“這頭虎類魔獸的凶魂已經封印在它的屍體之內,宛若生前,隻是現在才剛剛被馭屍符控製,尚還不熟悉,等過些時日,漸漸純熟後,施術者會得心應手,魔虎的屍體在行動上的速度也會越來越快,也會越來越靈敏,不像現在這樣磕磕絆絆,看著讓人幹著急。”


    “這就是凶魂在體的好處,若是沒有生前的魂靈被封在舊軀,那各方麵都會不盡人意,甚至難以忍受,價值大損,各個方麵,速度、靈敏、力量、魔力都會大幅度下降。”


    說話間,成了一隻僵屍的魔虎,溫順地張開嘴巴,露出四隻鋒利而長的獠牙,一大口腥臭撲鼻的血液衝喉嚨間噴湧而出,血液中鮮紅裏帶著一點點濃黑,顯然是一些淤血,可能是從被張壽鹿道人重擊打中的內髒中流出來的,味道已經發臭了,也已經漸漸粘稠,不再是完全的液體狀。


    這時,讓人感到驚詫的事情發生了,從魔虎口中吐出來的大口血液被魔虎用力噴吐向地麵,可是一大口噴湧而出的血液並沒有濺射在泥土上,在靠近地麵的時候,在那一刹,竟然全部蒸發了,像沸騰的水蒸氣一樣,猶如一縷縷輕煙向上方飄逸。


    當輕煙飄上眾人頭頂的時候,更怪異的事情發生了,一縷縷的煙氣,灰黑的煙氣像炊煙一樣在四周彌漫,突然,不知為何,散布在四周的煙氣快速地轉動起來,向著張清燭聚攏過去,繚繞在張清燭一個人的身周,而且還在不斷地轉動,速度越來越快……


    輕煙轉得飛快,掛出陣陣的呼嘯之音,有點像是淒厲的哭嚎,不禁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忽然,竟全都向著張清燭身上湧去,眨眼間,全都沒入了張清燭的身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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