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胡靜提到了這一茬,此時又在龍虎山地界,張清燭幹脆多說一些龍虎山的情況大概,讓胡靜與蘇小小有一個輪廓性的了解,不至於犯什麽忌諱。


    再跑出個隔壁山的什麽小師叔提劍來砍,那真的讓人受不了,即便有一顆大心髒也難以承受這樣的驚嚇。


    “龍虎山供奉各路道教神仙,但主要是侍奉兩尊主神,除了最高神玉皇大帝之外,便是我們龍虎山的創教祖師——第一代天師張道陵,道教中的封號是大聖降魔護道天尊,世傳祖天師。”


    “呃,所謂主神,是指被供奉有與人身等高的神像,也是可以放置於大殿的神像,其他所供奉的神靈,隻有在偏殿上的小神像。”


    “嗬嗬,這也是規矩,小道也不知是為啥。”


    “相傳我們祖師是太古時代的至聖先師老子隔了不知多少代的親傳弟子,在我看來,這就扯淡了,從太古到祖師張道陵出生的上古,中間隔了多少個萬年?怎麽可能會是親傳?”


    “最大的可能是張道陵撿了幾本人家先聖的法經,會照葫蘆畫瓢地裝模作樣耍幾個把式,把外行人唬住了,凡夫俗子、愚夫愚婦一吹噓,自己也跟著膨脹了,厚著臉皮認下來。並以正宗自居,以此去鞭撻別人,生怕不如此便顯示不出自己的出身。”


    “小道估計,純粹是龍虎山的先輩祖宗想認個更大的祖宗,為了給自己抬高臉麵,給自己加深跟腳,嘿嘿,胡道友,我們道教就是這破毛病,最愛論跟腳,最喜歡自封正統,好像跟腳淺一點就不好意思抬頭見人似的。”


    “現在還守著這種觀念就更可笑了,在這破地方,連個人都沒有,都是姓張的,炫耀給誰看?”


    這個世界有個龍虎山,山上有個領頭的叫張天師,創教人叫張道陵,還有個老子李耳,如此這般無不是前世很熟悉的常識。


    有時張清燭也感到很納悶,這個世界與前世地球有某些很相似的方麵,但一深究細節,又感到似是而非,有時甚至隻是形式上的沾邊,它的相似的巧合往往是以某種扭曲和啼笑皆飛的方式來表現展示的,所以,張清燭對此既感到熟悉親切,又很明白,兩者完全不是一回事。


    比如,在這個世界上,他們龍虎山認為道教的最高神是玉皇大帝,而不是三清天尊。這是迥然不同,最大的不同,也是根本的不同。


    胡靜實在忍不住側臉看向身旁的小道士,這位小道長還真是,真是,說是妙人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特立獨行,簡直就是一朵奇葩。隻是人家調侃自家祖師,自己一個外人實在不好搭腔附和,當然也不大敢,龍虎山這群道士可是很霸道的,尤其見不得別人議論他們祖宗。


    不遵守這些規矩的,在這方麵,有太多前車之鑒了。


    不過,也奇怪,龍虎山道士霸道歸霸道,卻個個都為人低調,從來沒有傳出門人子弟到各種各族處耀武揚威、尋釁滋事的,一個都沒有,隻是深居在龍虎山地界內的深穀高山之中,的確是一群一心向道的修行之人。雖說,龍虎山地界也的確是非常寬廣,足夠地方蹦躂,不會令人感到局促心悶,可是……


    故而,外界對龍虎山的印象一貫很不錯,有些種族甚至極有好感。


    他們很少出現在荒蠻大地上行走,偶爾幾次顯現蹤跡,幾乎全與亞次元空間有關,這也是外界對拜上帝教最感困惑的地方。


    畢竟,那些地方,從來是有去無回,有進無出,無數的歲月流逝中,從來是萬古死寂。


    “嗬嗬,嗬嗬嗬嗬……小火蟲,你師父要是聽到你這番話,聽到你如此編排祖師爺,還不得氣死?大耳光立馬扇過來,大師兄怎麽有那破毛病?喜歡拍人額頭?他訓人最是厲害了,師叔我是沒少吃苦頭,身為他的關門弟子,還是獨苗,你肯定沒有一個幸福的童年。”聲音從天上傳來,抬頭看去,一個身影懸立於半空不遠處,赫然是小師叔張劍先。


    張清燭感到奇怪,剛才抬眼的時候,眼角的餘光明明掃到那個角落,剛才還根本沒有人,怎麽一轉身的功夫冒出過大活人?奇哉怪哉。


    “師叔好”


    “劍道人,有禮了。”


    張劍先朝張清燭點點頭,把臉轉向胡靜,說:“道友多禮了,還請隨意。”


    不知為什麽,張清燭總覺得這位有點輕浮跳脫的小師叔對胡靜好像很重視,言語間也不見玩鬧嬉笑的語氣。


    小龍對著突然冒出來的張劍先最感興趣,眼睛一眨一眨的,臉上滿是好奇,張劍先道人知道它不是對他本人感興趣,而是對他和紅夜的後續感興趣,其他人也隱約有探究之意,隻是不像小龍完完全全表現在臉上。


    張劍先也不賣關子,徑直把大家最想知道的說出來,“貧道一路狂奔,差點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總算是追上了。”


    “追上去之後,貧道當頭就是三劍,娘的……”


    張劍先咒罵了一句,不說了,大家的好奇瞬間被勾起,全然點爆,一個個伸長脖子,眼睛全神貫注盯著眼前的年輕道人。


    張劍先首先出手?劈了三劍?是不是沒打中?要不幹嘛罵娘呢?巨龍紅夜如此厲害?連龍虎山劍修的飛劍都能連躲三劍?那還怎麽打?飛劍如果傷不了,甚至是根本打不中,人族劍修跟龍族還怎麽打?紅夜不愧是有著赫赫的凶名,至今從無敗績,不愧是號稱巨龍中的巨龍。


    張清燭不由著急,但更著急的是小龍,大聲喊出來:“你輸了嗎?”


    “嘿,小家夥,別給我亂傳,我這破名號打出來也不容易,現在暫時還沒敗績呢,龍虎山的金漆招牌,龍虎山天師首肯的座下第一爛仔。”


    “爛仔,小家夥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吧?地痞呢?青皮?流氓?你怎麽啥都不知道?要多讀書!”見小龍一直搖晃著大腦袋,張劍先語氣有些急了。


    “劍道人是拜上帝教的第一柄利劍,與醉道人和跛腳道人並列三大巡查使,哦,還有一個名號,還有一個身份,用貴教龍虎山的話說,是羅天大醮的召集人,負責主持召開最為之重要的祭天大典禮。”


    張劍先看了一眼胡靜,點頭微微笑道:“道友,有心了。”


    語氣依舊依舊非常客氣,讓站在旁邊的張清燭很是不解。


    難道胡道友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說不定還是個大人物?娘的,出門看沒看黃曆?好事?壞事?


    以後出門一定要看老黃曆,別再碰上些奇奇怪怪的人,別再碰上亂七八糟的事。


    還有,胡靜也是奇怪,連龍虎山拜的是哪一尊神祗都不知道,卻竟然知道龍虎山內一個普通道人的情況。當真奇怪。


    嗯?——普通道人?難道我這位缺根筋的小師叔不普通?


    對了,他敢單槍匹馬去找紅龍紅夜的麻煩,還是胡靜口中的“拜上帝教的第一柄利劍”,想必應該很能打吧?


    那我豈不是有兩座靠山?以後在龍虎山能不能橫著走?


    唉——貧道的思想還真是庸俗,不過,感覺是真不錯。


    小龍不管這些,它隻關心紅夜有沒有倒黴,再次向張劍先吼道:“你揍了它嗎?”


    “揍了,結結實實挨了貧道三劍,不躲不閃,全身血肉模糊。”


    嗯?什麽個情況,大家都是一個表情,對此很疑惑。


    “紅龍說不想現在跟貧道相鬥,說它要留著力氣應付龍女。”


    “既然如此,貧道也就隻好罷手了。”


    張清燭問:“師叔,這個事就這樣完了?”


    “當然不是,我和紅龍約定,以後找一個機會鬥一場,當作是它擅闖龍虎山的了結。它既然選擇了時間,那決鬥的地點就由貧道來決定。”


    小龍頗為失望,搖頭晃腦,好不喪氣。


    張劍先見小龍這幅模樣,不由感到好笑,逗它說:“既然我和紅龍沒打成,不如我和你先打一架,你要是贏了我,相當你勝了紅龍紅夜半籌。”


    小龍搖搖頭,毫無興趣。旁邊的張清燭才,可能是火龍果還沒有到手,小龍要杜絕一切的橫生枝節。


    前方的土地廟距離張清燭他們的小道觀並沒有多遠,眾人說說笑笑之間,已經翻過兩重山嶺,土地廟眼前在望了。


    一眾人等翻過一重山嶺後,遠遠看到一顆很大的榕樹,枝葉茂盛,樹影婆娑,從大樹的枝幹上垂下一條條嫩綠的根絲,隨風飄蕩,互相纏繞,樹冠上歇息這許多不知名的禽鳥,不時飛出盤旋,倦態稍顯時,再嫋嫋婷婷拍打著翅膀滑落在樹冠上。


    榕樹的底下有一座石廟,麵積大約有幾丈見方,是個縮小模樣的人類寺廟。石廟雖小,但建築式樣極為氣派,整體由堅硬的石塊雕琢、嵌接,屋頂部分是木製建築,采用飛簷鬥拱的結構,屋簷下一排紅燈籠,小小個一隻,袖珍別致,分列兩側排放,中間是小廟的大門,門上一對吊環獅子,門上的正上方放置著一塊牌匾,上書:土地廟。


    張清燭招呼眾人:“進廟之時首先要雙手抱拳對著廟門搖三搖,這是告知門上的吊環獅子要進廟了,然後繞著大榕樹向右連轉三圈,一定要記住,是三圈,一定是要三圈,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如果多了或少了,有些憊懶的、沒有責任心的山神土地會故意對你視之不見,不加理睬,而按照龍虎山的規定,是被允許的,龍虎山是不能處罰它們的。”


    張清燭的聲音越來越小,末了以微不可聞的語調嘟囔了一句:“哪都有官僚主義啊,連清靜之地,修道中人也依然不例外。”


    “行路難,難於上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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