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口地喘著氣,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大敵。這龍已經沒有魔力了,全被那枚變紅了的白玉蛋汲取殆盡了,單單空有一身的蠻力,雖然現在看來也極為危險,但不管怎麽說,也有了一個直麵相搏的機會,這是最後的機會,不容有失。隱身符和神行符在劇烈的戰鬥中都不能用,其他攻擊力強的符咒,需要的法力太多,他小小年紀,自然是沒有他師父的造詣,隻能靠這雙獸爪了。


    “嗷吼……”張清燭齜牙咧嘴,喉嚨裏壓抑著低沉的咆哮,左腳用力一蹬,身體飛將出去,又再一次撞了上去,龍尾也呼嘯抽起,應聲而至,在相撞被抽飛的一刹那,張清燭腰部發力,將身子往下一扭,嘭,再一次被砸了出去,不過沒像之前那樣被拋飛在遠處,隻是砸在斜斜的下方,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地麵裂痕如蛛網密布,刹那,被砸進土裏的那一瞬,張清燭咆哮著從坑裏彈射而起,直撲龍身。


    躲開了龍尾的糾纏,搶進到巨龍身前,張清燭一拳砸在龍身胸前厚實的鱗甲上,火花四濺,鱗片脫落,血肉模糊。堅硬的龍鱗,就像一層鋼盔鐵甲,不知阻擋了多少冒犯,讓敵人無可奈何,現在被這個人類小孩,就這樣,貌似輕飄飄的一拳,就給砸開了。巨龍吃痛,更添怒氣,揮動著受損的巨爪,淩厲地拍下,張清燭就地翻滾躲開,不停地遊走在周身幾尺,竭力不被逼出太遠,同時尋找著爪子和尾巴的攻擊死角。


    再一拳轟開了那層堅硬的鱗甲,化拳為爪,抓下一大把的筋肉,頓時血流如注,巨龍吃痛連連,憤怒大吼,巨爪不時抬起按下,龍尾猛烈拍打,撞擊起地麵帶來陣陣顫動。可是因為先前魔力被吸盡,又沒了獨角和翅膀,實力嚴重受創,下降得厲害,兼且現在身體各處有傷,就是體力也不多了,蠻力用不上。張清燭不管不顧,對著打開的缺口一味地用拳頭轟擊,在慘叫連連中,打一拳再化爪抓一大塊筋肉,沒多久就打出一個大洞,張清燭順著洞口一直轟了進去。


    像一幢樓一樣大小的龍體內,兩隻獸爪左右開弓把裏麵的血管、筋膜、肌肉還有內髒全部割裂切斷,碾捏成泥,在噴湧的血液中一步一步前進,最後,終於看到了巨龍的心髒了。


    幾根血管連接的心髒,石磨般大小,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動,通體呈暗紅色,細看紋理,還能發現其中有微弱的光華浮現,忽明忽滅,張清燭知道,這就是雷紋,代表天生的強大。獸爪一劃,把幾條血管扯斷,抱住滾落的心髒。


    到了龍體外邊,沒有聽到龍的哀嚎,抬眼望去龍頭方向,龍已死去,沒有生命跡象了,紅色的蛋還在龍的巨口中,不再閃爍紅芒,變回了之前的膩白如玉。


    結束了。就這樣結束了,感覺輕飄飄的,不真實,可巨龍死了,就這樣死了。被一個八歲的人類小孩殺死了。


    心中升起一股不可遏製的振奮與衝動,張清燭手腳並用,如野獸般奔跑,一陣風馳電掣,留下一蓬蓬揚塵,衝向小湖的中心,立在水麵上,在這極為開闊的空曠中,對著天上的彎月,仰天咆哮……


    折騰了這麽久,張清燭估摸著時間,大概是過了淩晨,時候不早了,時間不多了。張清燭簡單收拾了一下,擰幹了有些破爛的濕漉漉的道袍,盤腿坐好,嘴巴開闔吟誦,腦袋放空,神情茫然,不一會兒,碩大的獸化四肢開始慢慢變小,變回正常尺寸,與此同時,獸化的膚質也開始恢複了正常,變回人類的皮膚。臉上咒文由隱至現,由現變隱,像燭光一樣忽明忽滅,最後消失不見。而符文消失的那刻,張清燭在靈魂不可知的最深處,似隱隱約約,又像清晰無比地聽見一隻憤怒的白色老虎不甘地發著咆哮聲,幾若躍出,凶狠肅殺,攝人心魂,聽得張清燭暗暗心驚,大加警惕,咆哮聲最後也漸至消亡,不可聽聞了。


    從巨龍龐大的巨口中取回白玉蛋,扛起石磨般大小的巨龍雷紋心髒,貼上神行符,拔腿便跑。浮光掠影之中,在古木的樹梢上不停躍起、落下,小小的身影迅速遠離。跑了也不知多久,見天邊微微發亮,就停了下來,得益於巨龍的恐怖威壓,一路上,野獸極少,沒遇什麽糾纏。貼在腿上的神行符,紋理光華黯淡,朱砂掉色,顯然是作廢沒用了。找了棵參天古樹,攀爬而上,選了根粗大的枝椏,雙手緊抱白玉蛋和龍心髒,身體橫躺,就此歇息下來。


    迎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張清燭睜開了眼。用樹椏的枝葉做了個窩,把白玉蛋穩穩地放好,在粗壯的橫枝坐好,又再一次咬破自己的指尖,抬手用染血的手指在額頭上再度劃了個王字。血色的劃痕,輕輕而詭異地蠕動起來,在扭動間帶起了黑色的符文,就是上次一樣,密密麻麻,爬滿了整個麵孔。跟上次不一樣,身體的四肢沒有獸化成虎爪,但臉上的黑符文卻越過了麵額,向身體蔓延,先是頸脖,再是上胸,然後是四肢,最後竟然是舌頭。當舌頭爬滿了符文,兩顆虎牙悄然而生,一寸,兩寸,樣子有些可怕。


    “吼……”低沉嘶吼響起,慢慢地仰起頭,對著東邊噴薄欲出的太陽,瘋狂咆哮:


    “嗷吼……”聲浪一陣接著一陣,穿金裂石,聲刺耳膜,直上雲霄,驚起林中飛鳥,震落枯枝翠葉。托起枝椏上的巨龍心髒,張清燭仔細打量,還是感覺有些大,有點不好辦。稍一沉吟,狠了狠心,咬破舌尖,血絲滲出嘴角,即刻,一股森然肅殺的意誌湧上心頭,從身體深處不可探知的地方,一聲暴躁的虎嘯升騰而起,腦海中閃過一隻白色老虎的破碎畫麵,立馬感覺到血液加速,嗜血的渴望灼燒著意識,身體不受控地亂顫,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身體裏掙脫出去,手掌不自覺地一用力,在樹幹上抓出五道刻痕,深若幾寸。


    這頭大老虎,越來越難以駕馭了!自己早晚會不會被它吃掉?


    隨著這聲虎嘯的刺激,張清燭臉部的異變更大了,嘴巴一點點向後咧開,更加地咧開,嘴角一直延伸到耳後根,涎水滴答,淌出嘴唇,像水滴一樣重重地打在地麵塵土上,留下點點滴滴的水痕,兩隻利而長的虎牙緊緊抵住下顎,牙根總是不經意地用力,更為瘮人的是,舌頭變大變長,輕易地就能伸出唇外,舔舐整個臉龐。現在整個人,實在恐怖極了。


    可以了,應該可以了。要趕緊,晚了,就不好辦。


    不再多想,張清燭用看著小小的右手,舉起石磨般大小百來斤重的龍心,看著通體雷紋,還微微跳躍的心髒,張清燭內心升騰起一股強烈的不可抑止的渴望,仰起頭,亟不可待地張開嘴巴,盡量地張開,把龍心放入嘴巴內,


    人類小孩的小嘴巴顯然是吞不下與己相比明顯大得多的龍心,右手用力地往下按,推著龍心進入口腔食道,不斷地往下擠,頭高高地昂起,使勁張開嘴,不斷地咧開,張大,一點點迎著龍心,一點點慢騰騰地往下吞……


    咕嚕一聲,喉嚨極為艱難地蠕動一下,整個龍心不可思議地就吞了下去……


    “吼......”一聲巨大的咆哮聲狂吼而出,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血液加速,神情激昂。


    張清燭立刻盤腿坐下,閉上雙眼,雙手交錯、糾纏、捏合,擺弄出一個個手印。剛一閉眼,身上的黑色符文像是活了過來,不停地在周身遊走,猶如蝌蚪一般。


    一隻隻小蝌蚪逆流而上,往頭部匯聚,最後遊進嘴巴,被大舌頭一卷,吞下了肚。被吞下的黑色符文分為兩撥,一撥依附在龍心上,原本石磨般大小的龍心被吞入腹中後變成了小西瓜般大小,黑色符文的另一撥依附在原本身體的小心髒上,待穩固後,又不斷地交叉互換位置,每一次跳躍,每一次遊動,都各自粘帶一點兩個心髒血色,漸漸,兩個心髒都染上了同一種顏色,小心髒泛起了一點點藍色電光,光芒中,隱隱流轉著雷的符文,那是巨龍心髒上的天生雷符。


    小心髒泛起了雷光之後,似乎點燃了大心髒,龐大的心髒,嘭的一下,做了一個有力的跳動,繼而,一下,兩下,一連串規律的脈動。交纏在兩個心髒的符文,像是一條條鎖鏈,拉扯絞合著彼此靠近,終於,挨靠在一起。


    “鎖鏈”越收越緊,越箍越牢,從四麵八方施力讓兩個心髒向彼此擠壓,在巨大壓力的作用下,小心髒像針刺一樣,一點點地深入到大心髒的內壁,直至消失不見,龍心猛地一震,壁肉回彈,恢複了原狀。符文鎖鏈也就隨之刻印在心髒之上。


    張清燭徐徐睜開眼睛,滿意地點點頭。事情進展還算順利,沒出什麽岔子。臉上也開始慢慢恢複原貌,虎牙不見了,變回了貝齒,又大又長的舌頭,也縮回了口腔內,不再能隨意的伸長,臉上王字血印也終究隱去。嗯,還算是個人,想起身體深處的老虎,不由還是感到一點驚懼。它的吼嘯,引起的身體悸動,幾乎難以把控。這白虎不愧是最凶之獸,最惡之神。以後還是少招惹為妙。


    龍虎鬥,虎食龍。


    餓虎吞狂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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