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沒去警視廳,和經紀人安娜回到多摩片場公園上班。


    毛利小五郎和木田今朝,還有片桐正紀與長良春香,一起去找目暮警部說明情況。


    目暮警部耐心聽完了磁帶,感覺頭都大了。


    這事情,他沒辦法不管,但也沒辦法管。


    作為警察,他直覺這裏麵有事件。


    但同樣作為警察,他很清楚,如今的證據,並不足以立案。


    調查可以,但不能動任何人。


    片桐正紀說的,隻是一麵之詞。


    蘇芳紅子親口告訴片桐正紀,蘇芳紅子當年撞到了片桐正紀的夫人,這事情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雖然磁帶裏,有提虧心事,也說了,虧心事是人命。


    但那都是大師說的,蘇芳紅子並沒有承認,她隻是沒有否認。


    而不否認,並不僅僅可以理解為默認,還有一種是不想多說,懶得反駁。


    如此一來,就沒有辦法證明,片桐正紀說的是真話。


    最大的麻煩是,蘇芳紅子死了。


    如果蘇芳紅子活著,那麽可以上門找她了解情況,通過她的表情和她說的話,就可以判斷出很多東西。


    而那些,會成為立案的依據。


    但蘇芳紅子已經死了,沒辦法問,自然也就沒辦法判斷,沒辦法立案。


    ……


    目暮警部揉腦門,“片桐正紀先生,恕我冒昧的問一句。”


    “幾年前,蘇芳紅子找到您,親口向您吐露出,她就是當年,撞到您夫人,然後肇事逃逸的人以後,您為什麽不來找我們警方?”


    片桐正紀歎了口氣,“目暮警部,不瞞您說,我當時非常氣憤,我甚至想殺了蘇芳紅子。”


    “哦?那您動手了沒有?”


    “自然是沒有,我隻是想,隻是謀劃,但最後並沒有動手。”


    “這樣啊。”目暮警部猶豫著,感覺不好開口。


    毛利小五郎張口了,“片桐正紀先生,恕我直言,請問您當時,為什麽沒有動手?”


    片桐正紀感慨道:“也不瞞你們,我一來是害怕,沒有勇氣去殺蘇芳紅子。”


    “二來是沒有找到機會,我根本沒有辦法接近蘇芳紅子。”


    “我是說私下裏,一個人的時候,隻有我們兩個人,沒有其他人。”


    “也就是說,如果我當時執意要殺她,隻能在大庭廣眾之下。”


    “所以我退縮了,我沒有勇氣去那麽幹。”


    毛利小五郎勸解道:“不,沒有動手,這種克製,這也是一種勇氣。”


    “不不不,”片桐正紀搖頭,“你不明白,我沒有克製,我隻是害怕。”


    “我恐懼!”


    “我推想了全部的事情,在大庭廣眾之下,當我殺了蘇芳紅子,我根本沒辦法逃,我會被當場抓住,然後會被送去警視廳。”


    “我會坐在牢裏,等待判決,而無數人會看著我。”


    “我的律師會一遍一遍的找我,然後當廷為我辯護。”


    “但我贏不了,大庭廣眾之下殺人,肯定是死刑。”


    “我唯一的活路,就是裝瘋。”


    “但就算我說我有精神病,就算鑒定結果,顯示我有精神病,我也輸了。”


    “因為我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我會被認為,是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會把我送去管理嚴格的精神醫院。”


    “在那裏,我會住在一個橡膠軟房裏,防止我傷害自己。”


    “醫生會按時給我吃藥,然後就不會怎麽管我了。”


    “在最初的時候,甚至都不會把我放出去,我不會有放風時間。”


    “因為我是暴力傾向的精神病患者,擔心如果放我出去,我會傷害別人。”


    “雖然會有慈善組織來看我,但基本上不會有人會特別照顧我。”


    “因為病人太多了,照顧我,就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


    “所以,我最後大概率,會變成真瘋。”


    “所以我退縮了,我不敢去殺蘇芳紅子。”


    眾人無語,因為結果還真是那麽可怕。


    片桐正紀繼續,“我有想過各種辦法殺蘇芳紅子,除了買凶,最可靠的辦法是,也開車撞死她,然後逃逸。”


    “但蘇芳紅子不是一個人,她出行都是前呼後擁的,至少有一個秘書跟在旁邊。”


    “如果我開車去撞死她,那麽我有可能連她秘書一起撞死。”


    “多撞死一個人,這不是問題。”


    “問題是,蘇芳紅子的座駕是七座大車。”


    “我要撞死她,我至少得找一輛中型貨車。”


    “問題是,我怎麽去弄這麽一輛車?”


    “中型貨車不是家庭常用車,每一輛車都沒辦法匿名購買。”


    “想要不讓人知道,開車的人是誰,隻能找個公司掛靠。”


    “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是去偷一輛。”


    “但剩下的問題仍然是,怎麽去撞死她,在哪裏撞死她。”


    “我想過,開著中型貨車,藏在去蘇芳紅子的別墅的路上。”


    “等蘇芳紅子坐車回來,我就把車開出去,撞她的車,把她撞死。”


    “但問題又來了,我有多少幾率,可以成功逃逸呢?”


    “警方會調查車禍現場,一定會調查出,肇事車就是失蹤車輛。”


    “隨後可以認定是故意殺人,而由於蘇芳紅子是名人,還是個做慈善的。”


    “這事情,一定會讓記者們很興奮,而警察這邊的壓力會非常大,而這也會讓警察全力以赴。”


    “我相信,警方一定能找到目擊者。”


    “雖然我隻要化妝,警方就找不到我。”


    “但我真的無懈可擊嗎?我不知道!”


    “我沒犯過罪,我沒有犯罪經驗,我也不是殺手,我沒有殺人的經驗。”


    “我隻知道,如果我動手,無論是我親自動手,還是買凶,我都會患得患失,擔心被發現。”


    “而如果警方一段時間找不到我,我得把這個秘密放在心裏。”


    “蘇芳紅子為此,她瘋了。”


    “她還不是故意要殺我妻子的,而我是故意要殺她,而且必定還有無辜的秘書,甚至是司機。”


    “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做了,我的心裏會是怎麽樣的,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十五年。”


    “我很害怕,我恐懼。”


    “真的,我異常恐懼。”


    片桐正紀開始變得激動,他抑製不住內心的感情了。


    “而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其實也不是什麽善良的人。”


    “我不是個好人,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我是個懦弱膽小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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