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安靜地靠在床頭,望向一旁推針的醫生。


    伸出手,指著身邊雙眸緊閉的南煦。


    “這個房子裏沒別的房間嗎?要把他一個病患安排在我身邊?”


    李醫生手上動作一頓,尷尬地直起身子。


    一邊收拾,一邊小聲地回應,“隻有這個房間裏有床。”


    莫莫眼眸微閃,收回手,放在被子上,看向昏睡過去的南煦。


    “那他怎麽樣了?”


    “疲勞過度,憂思過重,身上的傷口裂開,有發炎的趨勢,可能會高燒……”


    “會死嗎?”莫莫打斷他的話,漆黑的眸子定在他身上。


    李醫生喉間一梗,似是沒想到眼前女孩如此直白犀利的問話。


    他將醫藥箱關上,不太確定地開口,“應該……不會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絲毫自信。


    畢竟床上躺著的這位,此刻應該在醫院好好休養著,而不是在這裏為了個女孩折騰。


    “那就好。”莫莫垂下眼簾,視線落在李醫生的手上。


    有些粗糙的手腕上,掛著一個房卡。


    李醫生似乎感受到她的視線,連忙將衣袖往下拉了拉,遮住那張房卡。


    莫莫抿抿唇,抬手推了推身旁的南煦。


    南煦隻是嚶嚀出聲,眉頭緊皺,沒醒。


    “我給他注射了鎮靜劑。”李醫生看到她的動作,出聲提醒,“再加上他一天一夜沒睡了,現在應該睡死過去了,叫不醒的。”


    莫莫收回手,麵色平靜。


    她要的就是南煦睡死過去。


    “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走了。”李醫生提起醫藥箱,起身往門口走去。


    “你跟在他身邊多久了?”莫莫驟然開口。


    這個醫生她沒見過,雖然是亞洲麵孔,但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南家的人。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南煦的了解都不夠。


    剛才他給南煦換藥的時候,見到南煦身上的槍傷,還很詫異。


    可是他能隨意進出這個房子。


    南煦暈倒後,她剛剛喊出南煦的名字,他就出現了。


    如果……他能幫她離開的話……


    李醫生聽到她的問話,並不覺得這隻是閑聊。


    他被雇來前,南煦嚴厲警告過他。


    不允許和她有過多的接觸,也不允許幫助她逃離這個別墅。


    “你那麽緊張幹什麽?”莫莫再次開口,“我隻是問問。”


    李醫生不敢回頭,匆忙囑咐,“要是他不舒服,可以直接喊我,我馬上過來。”


    “他說了讓你不許放我離開嗎?”


    莫莫見他半個身子都踏出門外,連忙開口。


    此刻她已經確定,這人不是南家的人。


    南家人稱呼南煦都用的是“二少爺”“少爺”這一類詞匯,語氣中帶著恭敬。


    可他全程對南煦隻是公事公辦的態度,甚至稱不上恭敬,偶爾還帶著點嫌棄。


    唯一的可能,這李醫生是南煦臨時雇來的。


    估計是南煦來得太急,沒時間調派人手過來。


    李醫生腳下不停,生怕聽到什麽不該聽的事情。


    這工作的薪資可高著呢,他可不願意因為一時的差錯,導致失去這份工作。


    “你知道他這樣的行為是犯法的嗎?”莫莫音量提高了些許,“他這是囚禁!”


    門口的腳步聲頓住。


    莫莫心尖一緊,知道這人停了下來,將她的話聽進去了。


    “你這樣幫他,也是在犯罪。”莫莫冷靜下來,仔細分析,“我是律師,據我了解,e國對於這樣囚禁的行為,最低處5年有期徒刑,你確定要幫他嗎?”


    男人的身影重新出現在莫莫的視線裏。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露出懷疑和掙紮,“你倆不是夫妻嗎?”


    莫莫喉間一梗,“他怎麽和你說的?”


    李醫生怪異地瞥了眼床上的南煦,“他說你出軌了,還鬧著離婚,要給那個小三正名,但他還想挽回一下,所以才把你關起來的。”


    莫莫緊閉雙眸,重重地深呼吸,錯愕與怒氣,瞬間翻湧。


    “即使是夫妻關係,這樣的行為也是不對的。”她隱忍著惱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更何況,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隻是一張結婚證,就能美化這樣的行為嗎?


    李醫生見她這樣氣憤的模樣,臉上也露出困惑的神情。


    “不對啊,我看過你們的婚紗照了,不像是假的。”


    莫莫渾身散發著一股冰寒,胸口的起伏的弧度加劇。


    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法律上,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莫莫那張小臉上,充斥著憤慨,但還是努力心平氣和地開口。


    “隻要你現在放了我,我不會去報警,也不會上訴,你也不會成為幫凶。”


    男人躊躇地望向莫莫,臉上閃過一絲鬆動。


    莫莫見他動搖,連忙繼續勸說,“就算我們是夫妻,這樣的行為也不能稱之為家務事,而是刑事犯罪。”


    “可……”李醫生猶疑地開口。


    “沒有可是。”莫莫打斷他,不給他思考的機會,“我是跨境律師,很清楚e國的法律,就算你不是e國人,我也有的是辦法起訴你。”


    莫莫語氣裏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男人依舊一臉為難。


    “你還在猶豫什麽?”莫莫語氣冷了下來。


    “不是我不想放了你。”李醫生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向自己的手腕,“你身上那東西,我沒鑰匙啊。”


    莫莫垂眸,緊盯著腕上的金鎖鏈。


    她動了動腿,鈴鐺清脆的響聲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


    莫莫深呼吸,也冷靜下來。


    再次望向男人的目光幽深無比,“不用鑰匙,給我一個發卡就行。”


    五年前,她就被南煦這樣鎖過。


    隻不過那時候,他還沒這麽放肆地將她鎖在床上。


    隻是將她鎖在他身邊而已。


    自那以後,她專門去學了如何開鎖,防的就是再次出現這樣被動的情況。


    李醫生遲疑地瞥了她一眼,隨即扭頭離去,“等一下。”


    門外的腳步匆忙又淩亂,莫莫卻覺得鬆了口氣,緊繃的身子也鬆懈下來。


    身邊的南煦眼皮動了動,眼角劃過一滴淚,浸入發絲,無影無蹤。


    莫莫垂眸瞥了眼南煦,遲疑地推了推他,南煦還是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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