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眼眸一滯,隨即快速抽回手。


    南煦沒反應過來,雙手還僵在空中。


    “鬆開。”莫莫冷然的聲音自他頭頂飄落。


    南煦麵色緊繃,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散落的飯粒。


    深呼吸,雙眸緊閉,將心底的哀戚斂下。


    聲音悶悶的,“我去重新給寶寶盛一碗過來,然後再把這裏收拾一下, 寶寶等等我。”


    說罷,南煦撐著膝蓋起身。


    動作明顯僵硬又痛苦,但他麵上不顯,接著毫不在意地抹去臉上黏糊的飯粒。


    他垂眸望向滾到床腳的瓷碗。


    沒碎,但也沒法用了。


    南煦嘴角緊抿,彎腰將碗撿了起來,什麽也沒說,邁著踉蹌的步伐往外走去。


    “站住!”莫莫驟然開口,語氣帶著隱忍的怒氣。


    南煦身子一僵,心尖一顫,沒回頭。


    黑眸緊緊盯著緊閉的房門,柔聲道:“寶寶餓了是不是?我很快的,馬上。”


    話音剛落,他迫不及待地扶著牆離開。


    關門的時候,像是怕嚇著她,輕手輕腳的。


    莫莫看著再次緊閉的房門,心底湧起一股無奈又氣憤的情緒。


    現在的南煦,完全無法溝通。


    無論她說什麽,他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麵對她的質問和怒氣,他采用了逃避的方式。


    似乎隻要這麽無限期地拖延下去,他做的事情就能在兩人間一筆勾銷。


    想到一個月後陳惜的三審,她愈發煩躁起來。


    法官被阿道夫收買,諾厄還不知道陳惜被家暴的事情,也不能出庭作證。


    況且,還不知道陳惜有沒有瞞著她其他事情。


    她卻被南煦關在這裏,沒法聯係外界,甚至連時間的流逝都感受不到。


    沒有日光,沒有鍾表。


    她什麽都做不了。


    視線掃過屋內的狼藉,空氣裏還飄浮著溫熱的粥的香氣。


    重重的歎息自莫莫口中宣泄。


    房門外。


    南煦端著半碗新的肉粥,另一隻手僵硬地搭在門把上。


    歎息聲穿透門板,落在他的耳畔,鑽進他的心尖。


    南煦眼眸微顫,隨即自然地打開房門,語氣輕鬆,“寶寶,你先吃一點,我把房間打掃了。”


    漆黑的眸子對上莫莫的那一刻,不再躲閃,隻是裏麵沉重的情緒,讓莫莫也琢磨不透。


    南煦端著碗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莫莫沒伸手。


    他頓了頓,麵上帶著無奈的寵溺,“那我喂你。”


    話落,他又要跪在床邊。


    修長筆直的腿剛彎曲了一半,莫莫驟然開口,“給我吧。”


    南煦眨眨眼,望著眼前白淨的小手,怔愣在原地。


    莫莫從他手上接過碗,仰頭盯著他,一言不發。


    南煦嘴角緊抿,衝她勾起溫和的笑意,“好,寶寶小心點,還有點燙。”


    莫莫點點頭,沒立刻吃,依舊緊緊盯著南煦。


    南煦眼眸微閃,蹲下身子,將撒了粥的地毯收起來,緩步走進衛生間。


    水聲淅淅瀝瀝地從那扇磨砂玻璃後傳來。


    片刻後,他拿著沾濕的帕子,走到床邊,將地上零零散散的汙漬擦幹淨。


    莫莫斂下眼眸,瞥了眼手裏熱氣騰騰的粥。


    殷紅的唇瓣動了動。


    還未開口,肚子裏傳來一陣喧囂。


    南煦動作一頓,抬眸望向莫莫,陰沉沉的黑眸閃過一絲笑意,“快吃吧,吃完還有。”


    莫莫呆了一瞬,隨即斂下情緒,垂著眸子,安靜地攪了攪碗裏的粥,吃了下去。


    南煦很快收拾完了,接著他靜靜地坐在那塊剛擦完的地上。


    雙腿屈起,手臂不自然地撐著地麵,仰頭望著莫莫。


    視線灼熱得好似要將人燒穿。


    莫莫抿抿唇,被他看得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停下動作,抬眸望著南煦。


    此刻她才有心思仔細看他。


    臉上蒼白一片,顯得眼下的青黑突兀又可怖。


    劉海遮掩了他一半的眼眸,看不清裏麵的情緒,顯得整個人陰沉沉的。


    但偏偏他看向她的目光裏,隻有無限的繾綣愛戀。


    莫莫捧著碗,心底歎了口氣,決定平靜下來和他好好談談。


    “為什麽要把我綁起來?”


    話音剛落,南煦嘴角的笑意消失,眉眼籠罩著一層厚重又深邃的冰冷。


    蒼白的臉緊繃著,甚至能看清肌膚下跳動的血管。


    “寶寶……”南煦語氣平靜,卻莫名透著一股偏執,“為什麽還要跑呢?”


    莫莫一臉莫名,“我沒跑啊?”


    南煦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從牙縫裏硬生生擠出來兩個字,“騙子。”


    莫莫眼眸一怔,眉頭緊鎖,努力回想自己走之前做了什麽。


    安靜又沉默的氛圍,隻會讓南煦愈發肯定,這是她的默認。


    她對他越來越敷衍了。


    以往騙他的時候,還會絞盡腦汁想出一些借口來搪塞他。


    慢慢的,借口越來越拙劣。


    現在,她連個借口都不想給了,直接默認。


    “嗬。”南煦輕笑出聲,劉海將漆黑的眸子遮得嚴嚴實實的。


    他意味不明地開口,“沒事,反正寶寶也跑不了了。”


    莫莫眉心緊鎖,有些煩躁地用勺子敲了敲碗。


    清脆的響聲將人心底的鬱悶宣泄出來。


    “好好說話。”莫莫聲音嚴肅,“別陰陽怪氣的。”


    南煦喉間一梗,抬眸望向她。


    直勾勾的視線沉甸甸的,像是要看穿她。


    “我沒有要跑。”莫莫對上他的視線,不避不閃,絲毫不虛,“是誰告訴你我要跑的?”


    南煦咬著下唇,控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尾猩紅,委屈又憋悶。


    “你……”


    他抬起受傷的那隻手,顫顫巍巍地指著莫莫。


    莫莫視線落在他那修長的指尖上,眼眸一怔。


    “什麽意思?”莫莫皺緊眉頭,語氣不善,“說清楚。”


    南煦深吸一口氣,鼻尖堵著,喉嚨也幹澀得要命。


    “你說來這裏出差。”南煦聲音有些哽咽,但還是努力將話理順,“不是跑了是什麽?!”


    說後麵幾個字時,他的音量明顯提高,罕見地帶著質問的語氣。


    莫莫眨了眨眼,不解地望向他。


    “我確實是來出差的啊。”


    南煦一臉不信。


    他像是料到她會這樣說一般,哀怨又憂傷地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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