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走了出來,莫莫眼眸微閃,連忙起身。


    穆席比她更快一步走到醫生麵前,“他怎麽樣了?”


    莫莫腳步微頓,停在原地,嘴角輕抿,張了張口,卻什麽也沒問。


    醫生一臉疲憊地摘下口罩,語氣慶幸,“脫離危險了,不過還要觀察一個晚上,已經送去病房了。”


    “現在還誰能進去看,要等他醒過來,症狀穩定後才行。”


    穆席語氣明顯輕鬆了不少,“好的,謝謝。”


    莫莫緊緊攥著方清姿的手,心尖微鬆。


    她垂下眼眸,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輕微顫抖道:“沒事。”


    “嗯。”方清姿回握住她,語氣堅定,“他沒事,可以放心了?”


    莫莫唇瓣動了動,睫羽微顫,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沒說話。


    方清姿擔憂的目光在她臉上打轉,“可以去休息了。”


    “要回去嗎?”穆席送走醫生,站在方清姿背後,嗓音沉沉。


    莫莫掀起眼簾,複雜地望著穆席。


    接著,對著方清姿說,“清清,你先帶著糖糖回去吧,我在這裏沒事的。”


    穆席詫異地給了莫莫一個眼神。


    他以為,莫莫會在第一時間提出離開。


    穆席動了動唇瓣,想勸方清姿帶著方糖去休息,但觸及到莫莫和方清姿交握的手時,還是將那些話咽了下去。


    莫莫自然感覺到穆席掃在身上探究的目光,不過她沒理會。


    瞥了眼椅子上橫躺著的方糖,蹲下身子,將人抱起來。


    又將方糖身上的外套裹緊,“讓糖糖一直在這裏陪著也不是個辦法。”


    “嗚……”方糖迷迷糊糊地醒了,抬眸看了眼莫莫,又將頭埋進她頸側,睡了過去。


    “可是……”方清姿接過方糖,遲疑地看了看懷裏睡得不怎麽舒服的方糖,又擔憂地望向莫莫,“那你……”


    “我沒事。”莫莫推了推方清姿的肩膀,將她往穆席的方向推了推,“穆席,你送她們回去吧,讓人看著點,別讓蕭濟的人靠近。”


    莫莫相信,就算她不說,穆席也會做到。


    隻是她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


    穆席漆黑的眼眸幽幽地在莫莫身上打轉,沒反駁。


    “你確定要一個人在這裏待著?”


    莫莫有些疲憊地點點頭。


    穆席再次出聲提醒,“南煦是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不是普通病房。”


    他頓了頓,“意味著,這一個晚上,可能隨時會出現突發狀況。”


    莫莫神色平靜地眨眨眼,清亮的眸子裏毫無波瀾,令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我知道。”


    “而且你也無法進病房,隻能在外麵守著。”


    “我知道。”


    “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情,你能受得了?”


    莫莫頓了頓,嘴角繃成一條直線,“你有點囉嗦。”


    穆席喉間一梗,翻了個白眼。


    輕聲嘟囔了一句,“十幾個小時前還要死要活地要離開,現在又不走了,還嫌我囉嗦。”


    方清姿抬起手肘,懟在穆席肚子上。


    “少說點吧。”方清姿壓低音量警告。


    穆席微微弓著背,抬手揉了揉肚子,嘴角一癟。


    “我送你們回去吧。”


    話落,穆席微微賭氣般,昂首挺胸地大步往前。


    看似一點也不關注身後的方清姿,實則暗戳戳斜著眼睛,看地上跟來的影子。


    耳朵動了動,仔細聽著腳步聲。


    直到細碎的腳步聲跟上他,他才緩下步伐,照顧著身後的人。


    ——


    icu門口。


    莫莫簡單收拾了一番,站在玻璃前,盯著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南煦。


    思緒像雲一般飄走了。


    時間像手心流失的沙子,不知不覺,就被風吹散了。


    隔壁驟然響起機器報警的聲音。


    莫莫才恍然驚覺,已經後半夜了。


    她動了動僵硬的腿,漆黑的眸子隨著匆匆趕來的醫護人員移動。


    她又瞥了眼病房裏的南煦。


    麵色蒼白,呼吸罩隱約透著白霧,如果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她幾乎以為裏麵的人死了。


    莫莫指尖輕撚,白天那股黏膩的觸感又出現了。


    像是手上的血跡沒洗幹淨似的,總有些殘留。


    她呆愣地垂眸,盯著白淨的手心出神。


    他被她按著傷口的時候,應該很疼吧?


    莫莫收緊手,閉上雙眸,深呼吸。


    “唉,就說不讓你烏鴉嘴吧。”一個的護士抱怨的聲音從隔壁門口傳來。


    另一個看起來年輕一點,帶著些學生氣的護士一臉苦澀,“我也沒想到啊,剛說完今晚真輕鬆,馬上病人出狀況。”


    莫莫眼眸微動,落在隔壁門口兩人身上。


    情況緊急,兩人都沒注意到站在隔壁玻璃前的莫莫。


    “唉,下次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了,次次靈驗,都要瘋了。”剛剛抱怨的護士一臉疲態,有些煩躁地將歪了帽子擺正,“趕快進去吧,我去叫主人過來。”


    “好。”


    接著兩道身影快速消失。


    莫莫收回視線,沒將剛剛的兩人放在心上。


    她望向牆上的時鍾。


    已經淩晨四點了。


    怪不得眸底升起一股酸澀感,眼皮也重得很。


    她微微弓著腰,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雙腿,視線時不時望向南煦。


    又落在裏麵的儀器上。


    所有數值都很平穩,似乎很安心。


    她深吸一口氣,往後退了兩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隔壁一陣忙亂,片刻後靜了下來。


    一大群人疲憊地退出隔壁。


    最後走的兩人,是剛剛在門口抱怨的兩個護士。


    那個學生氣點的護士,臉上一陣後怕,扯著另一個人,聲音有些顫抖,但極力壓低了音量。


    “你聽到剛剛主任說的話了嗎?這個病人是在醫院裏被傷成那樣的,胸口的刀口又深又整齊,是誰啊?我怎麽不知道?”


    另一個人連忙捂住她的嘴,眼神晦暗地朝莫莫瞥了眼,接著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接著,扯著她的衣袖,腳步匆匆地離開。


    莫莫眼眸微顫, 心底升起一股怪異。


    明顯剛剛那個護士認識她。


    而且很忌諱在她麵前提起隔壁病房的人。


    莫莫視線落在昏暗的隔壁病房。


    那兩個護士已經跑到值班室,沒了蹤影。


    莫莫抿抿唇,站起身,停在隔壁病房。


    透過玻璃,能隱約看見裏麵人的麵孔。


    雖然臉上戴著氧氣罩,但她還是一眼認出裏麵的人,是南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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