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姿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心中疑慮不減。


    他會這麽輕易地放人?


    南國安話音落下後,便不再看她們,低頭繼續翻著那疊資料。


    不知道又看到了什麽,南國安臉色有些怪異。


    “好餓啊~”方糖難受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在寂靜的病房內十分清晰。


    南國安抬眸,望著桌上原封不動的零食,“怎麽不讓孩子吃點東西?”


    方清姿將方糖按在懷裏,迅速起身,“不用了,我帶她回去了。”


    她怕南國安改變主意,趁著他鬆了口,她想快點離開,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多待。


    南國安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垂眸繼續看手裏的資料,仿佛一點也不在意她們的去留。


    方清姿瞥了眼南國安,試探地往門口走。


    直到打開門,兩側的保鏢沒有攔截,她才真的相信南國安要放了她們。


    方清姿沒有任何猶豫,快步離開。


    仿佛身後有鬼在追她一般。


    ——


    昏暗的地下室。


    潮濕腐敗的氣息直衝天靈蓋。


    被隨意扔在地上的蕭濟,沒有意識地皺了皺眉。


    “蕭總,蕭總……”剛醒的李陽扭到蕭濟旁邊,壓低聲音,試圖將人叫醒。


    “蕭總,醒醒。”


    李陽從頭到腳都被繩子捆著,壓根直不起身子。


    他隻能別扭地用手肘撐著地麵,肩膀撞了撞蕭濟。


    “嗯……”


    昏迷的蕭濟喉嚨裏發出一聲嘶啞的哀歎。


    隨即,緊閉的雙眸緩緩睜開。


    他有些迷茫地望著漆黑的上空。


    耳畔還回響著李陽的呼喚。


    大腦混混沌沌的,像是被沙袋錘過一般,後腦勺也傳來鈍鈍的痛。


    再加上汙濁的空氣質量,讓他胃裏一陣翻湧。


    惡心感直衝喉嚨。


    蕭濟忍不住幹嘔。


    李陽往後挪了挪,瞥了眼地下室唯一的光源,擔憂道:“蕭總,您沒事吧?”


    蕭濟緩了許久,才慢慢回神。


    下壓的眉眼被落下的劉海遮住,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被關起來了。”蕭濟坐起身,靠著冰冷的牆壁,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臉上的笑越發瘮人。


    李陽渾身抖了抖,偏開視線,試圖掙脫手上的繩子。


    然而卻發現,他越動,繩子將他捆得越緊。


    “別白費力氣了。”蕭濟冷冷的聲音傳來,像地府的閻王爺般,“他們用的軍隊裏綁戰俘的專用繩結,打不開的。”


    李陽聽聞,身形一僵,泄氣地垂下雙肩。


    “蕭總,我去找找這裏有沒有鋒利的東西可以割開繩子。”


    說罷,他蠕動著四處搜尋,像一條毛毛蟲般。


    蕭濟瞥了眼地下室門口的燈,又望向前方小小的窗口。


    外麵已經黑了。


    他無視李陽的努力的身軀,潑了盆冷水,“這地下室一覽無餘,能找到什麽?省點力氣吧。”


    剛把地下室摩擦了一遍的李陽,僵硬地停下動作。


    還真的如蕭濟所說,幹幹淨淨。


    “我們身上的金屬紐扣都被拔了,你還指望這裏有什麽能讓我們出去。”


    蕭濟嗤笑出聲。


    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他動了動左手尾指。


    一片空蕩。


    果然,連他手上的鑽戒也被他們取下了。


    蕭濟垂下眼簾,遮住眸底的陰鬱。


    又像是想到什麽,驟然笑出聲。


    “不過……”蕭濟拖長尾音,“他們心虛了。”


    李陽疑惑地望向他。


    蕭濟直勾勾地盯著小窗,“否則怎麽會把把我們關起來。”


    “方清姿一定還活著。”蕭濟漆黑的眸子染上一抹篤定。


    李陽癟了癟嘴,心中腹誹。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著方清姿!方清姿!


    他們被非法囚禁了啊!


    這裏還是國外!


    南煦那瘋子想做什麽都行啊!


    啊!!!


    他可是見識過那瘋子的離譜程度的。


    把他們悄悄滅了,再製造成意外死亡,真的不是沒可能!


    他家裏還有父母要照顧啊,剛訂婚的女朋友還在國內等著他啊!


    李陽心中吐槽,麵上卻沒絲毫顯露。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詞句,附和道:“既然他們把我們關起來了,肯定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夫人的蹤跡。”


    “不如,您假裝不想……”


    李陽還想繼續,卻被蕭濟打斷,“一定是他們把她藏起來了。”


    “等出去後,我一定要把她弄回來。”蕭濟唇角彎了彎。


    李陽翻了個白眼,不想打破他的幻想。


    說得好像方清姿是被迫的一樣,傻子才看不出來假死的局,方清姿也是策劃者。


    “主要是,現在我們出不去啊。”李陽有些焦躁。


    他可不想客死他鄉。


    蕭濟眼眸輕顫,這才感覺渾身僵硬。


    被繩子緊緊捆成粽子,還動彈不得,任誰都不舒服。


    “擔心什麽?”蕭濟瞥了他一眼,“你現在還能和我說話,就代表他們不想處理掉我們。”


    以他對南煦和莫莫的了解,真想對他們做什麽,不可能僅僅將他們關在這裏。


    一個毒婦,一個瘋子。


    做事都又狠又快,怎麽可能這麽拖遝。


    聽他這樣說,李陽微微鬆了口氣,蠕動到他身邊,和他同樣姿勢靠牆。


    排在一起,挺整齊的,像兩條坐起來的毛毛蟲似的。


    “或者說……”蕭濟尾音拖長,眼眸一暗,“他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而我們……排在這件事後麵。”


    李陽思緒也清明了幾分。


    “可是……”李陽有些遲疑,“夫人和莫小姐的關係,堪比親人,有什麽能比夫人的事情還緊急?”


    蕭濟嘴角緊抿,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聲音又低又沉。


    “有。”蕭濟盯著地下室門口的燈,漆黑的眸子裏是圓圓的光圈,“那就是方清姿這個人。”


    “他們為了把方清姿從我身邊弄走,絕對不可能再次讓我找到她。”


    “但是現在卻把我扔在這裏不管,一定是她出了什麽事。”


    話音還未落,蕭濟之前的淡然全然消失。


    他艱難地靠著牆,企圖通過與牆體的摩擦力撐著身子起來。


    “快點想辦法出去!”蕭濟語氣有些急,“她一定出事了,我不放心。”


    李陽嘴角抽搐,望著身邊比剛剛的他還蠕動得厲害的“蟲子”,眼皮微顫。


    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剛剛不還淡定得像尊大佛一樣嗎?


    現在急得跟狗一樣……


    不過,他心底的想法,怎麽可能外露在臉上。


    他可是專業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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