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僵硬地垂眸,莫莫那雙紅彤彤的眼睛撞進他視線。


    小臉因為呼吸不暢,憋得通紅。


    發絲頗為淩亂地貼在她臉上。


    他甚至注意到自己胸前一片衣服,濕了一塊。


    偏偏沒注意到她剛剛說的話。


    他應該是出現幻聽了,“原諒”兩個字怎麽會突然從她嘴裏蹦出來。


    莫莫緊抿唇瓣,盯著南煦那副呆傻的樣子,極為耐心地重複了一次,“我說,我原諒你了。”


    南煦漆黑的瞳孔快速震顫,對於自己耳畔的聲音顯得十分不可置信。


    他吞吞吐吐道:“什……什麽?”


    莫莫舔舔唇,直勾勾地盯著他,不避不閃,“沒聽見就算了。”


    莫莫鬆開手,正要離開。


    南煦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別……”


    他仔仔細細盯著她,努力搜尋她內心的想法。


    “寶寶能不能再說一次?”


    他舉著食指,小心翼翼地祈求。


    莫莫抿著唇,水潤的眸子眨了眨,就是不說話。


    南煦喉結輕滾,妥協地將人摟進懷裏,吻在她的頭頂。


    “沒事的。”


    “我聽見了。”


    “不能反悔。”


    莫莫掙了掙,南煦瞬間收緊手臂,委屈道:“寶寶都說了兩次了,不能反悔了。”


    莫莫抿著唇,想著他腕上的傷口,沒敢太用力掙紮。


    難得乖巧地讓他抱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南煦原本顫抖的身軀漸漸平息。


    隻剩下平穩的呼吸和受控的身體。


    回想剛剛南煦控製不住抽搐的情景。


    她垂下眼簾,緊緊抓著他兩側的衣服。


    抑鬱症最嚴重的時候,會出現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抽搐。


    醫學上,這叫軀體化。


    方清姿當初產後抑鬱的時候,她了解了很多關於抑鬱症的知識。


    隻是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在南煦身上看見軀體化的症狀。


    擁抱是一種能傳遞情緒的行為。


    也是一種安撫人心的方式。


    南煦的情緒在這樣安心的擁抱裏平複下來,卻遲遲不肯鬆手。


    莫莫動了動僵硬的身體,驟然出聲,“我手疼。”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南煦就鬆開她,焦急地拉起她的手仔細查看。


    白皙的小手腫了一大圈,手背青紫的痕跡看得人心驚。


    是剛才南煦抽搐時,她用手護著他腦袋留下的痕跡。


    南煦心疼地捧著她的手,輕柔地吹了吹,“都怪我,沒有注意到寶寶受傷了。”


    莫莫抿抿唇,指了指自己剛剛帶來的那堆東西,“藥在裏麵。”


    南煦連忙翻出跌打損傷的藥酒,一臉疼惜地揉在她手心。


    莫莫站得有些腳麻,瞥了眼垂眸認真上藥的南煦。


    她一手撐著桌麵,輕輕一跳,坐在桌麵上。


    雙腳懸空,時不時踢在南煦膝蓋上,留下腳印。


    南煦也不在意,反而貼近了些,任由她打鬧,手下的動作愈發小心。


    末了,南煦眸色沉沉地盯著莫莫,“寶寶,下次這種情況不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擋,我皮糙肉厚,受點傷沒事的。”


    莫莫水亮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輕聲道:“知道了。”


    她也不想的,畢竟她也很怕痛。


    但誰讓這房子裏什麽都沒有?


    哪怕有一個靠墊,她都不會用手去擋。


    她看了看被包成一個粽子的手,眉頭皺了皺。


    南煦自然也注意到她的視線,解釋道:“雖然沒有破皮,但是要好好護著。”


    莫莫抿抿唇,沒說什麽。


    她一把拉過南煦的手腕,動作利落地拆了他腕上的紗布。


    南煦想收回手,卻被她死死攥著,又瞪了他好幾眼。


    南煦這才乖乖任由她動作。


    沒有紗布包裹的手腕,猙獰的刀口裸露在外。


    不止一條,有三四五條……


    數不清……


    除了新的傷口,還有許多舊的傷疤。


    像戰場上的屍體一般,橫七扭八地布滿他的手腕。


    莫莫呼吸一滯,不可置信地盯著外翻的血肉。


    南煦以為嚇著她了,連忙縮回手,“我自己來就好了。”


    莫莫眸色沉沉地盯著他,伸出手,一言不發。


    南煦眉頭緊皺,糾結許久後,還是將手顫顫巍巍地送到她手心。


    莫莫低頭上藥,很專注,也沒有絲毫害怕的跡象。


    從南煦的視角,隻能看到她的頭頂。


    南煦原本略帶慌張的黑眸被柔情替代。


    餘光驟然瞥到桌麵零零散散的藥物,心髒又瞬間緊縮。


    因著他那袋子藥是穆席剛剛送過來的,所有包裝都沒來得及丟,甚至還夾雜著說明書。


    那些藥物說明也被一一攤開在桌麵上。


    意味著……莫莫已經知道了。


    知道他的抑鬱症。


    南煦咬著下唇,喉間哽塞無比,“寶寶……不害怕嗎?”


    莫莫收起藥瓶,順著他的視線落在桌上那些說明書上。


    她放開南煦的手,直勾勾地盯著他,“怕什麽?”


    南煦咬著唇,不敢出聲。


    “怕你有心理疾病?”


    “還是怕你手上的傷?”


    “或者是怕你動不動就監視我,跟蹤我?”


    南煦的臉色在她的話語下愈發慘白,原本平穩的呼吸也變得紊亂。


    一雙黑眸蘊藏著無限苦楚與掙紮。


    他甚至找不出任何語言來辯駁。


    因為他做的一切,都是真的。


    莫莫拉起他的右手,將桌麵上的芯片推到他麵前。


    南煦緊張地盯著那個熟悉的芯片,害怕聽到她嘴裏說出什麽他不想聽到的話。


    他下意識逃避地移開視線。


    “芯片是我今天才發現的。”莫莫抿抿唇,輕聲道。


    她原本想讓溫新找找陳逸晨的聯係方式。


    溫新怕她找上陳逸晨出事,本想給她手機安一個位置追蹤器。


    如果不是溫新拆了她的手機,她怕是一直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定位了。


    房內太過寂靜,導致她竟然隱約聽到門外的謾罵。


    開了窗,探頭望去,竟然是一個熟悉的麵孔。


    穆席正對著她不遠處一個長久空置的院子罵罵咧咧。


    這時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在她手機上安裝芯片的人,除了南煦,沒有別人。


    “我原本隻是猜測,來試探你而已。”莫莫頓了頓,“是你自己承認的。”


    南煦啞然地張口,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


    莫莫繼續道:“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原本很生氣,甚至想讓你立刻遠離我。”


    南煦睫羽微顫,呼吸急促,沉痛又悲傷地開口喚道:“寶寶……”


    “不過……”她話音一轉,“我能理解。”


    南煦怔愣片刻,不解地盯著她。


    “我能理解你沒有安全感。”莫莫認真解釋,“但是,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


    當初方清姿產後抑鬱那段時間,她親身體會過抑鬱症的人,對自己執著的東西有多麽沒安全感。


    否則也不至於將方糖放在她的名下。


    所以她能理解南煦的行為,但她不允許有下一次。


    南煦連忙點頭,“好。”


    如果他知道,莫莫會因為他的病情心軟。


    他恨不得早早將這件事告訴她,哪會藏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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