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發信息的人和方清姿不是同一個人,但方清姿肯定在一旁看著。


    第一句明顯在詐她,特地利用她聯係不上方清姿的急切,讓她說出糖糖的身份。


    後麵那件衣服的事情,又確實隻有方清姿和她知道,連溫新都不清楚。


    看著那些信息,她提了一晚上的心稍稍落下,卻依舊不安。


    方清姿沒出什麽事,但肯定被蕭濟抓到了。


    她連糖糖都顧不上了。


    莫莫悵然地關掉手機,憂愁地盯著懷裏又睡過去的方糖。


    病房外,空曠的走廊上,呆呆地立著一個孤單的人影。


    手裏還提著一個黑色塑料袋。


    “您放心,隻要有南煦的消息,我一定告訴您好不好?”


    走廊盡頭,穆席頭疼地揉著額角,好聲好氣地勸說電話對麵的人。


    “您先別哭,”穆席齜牙咧嘴地扣著後腦勺,“您現在哭也沒用啊,哭了他也不會一下子蹦出來啊,別把身體哭壞了。”


    “好的好的,知道了,我先掛了。”


    穆席不等對麵回答,眼疾手快地掛斷電話。


    他長舒一口氣,幽怨地盯著不遠處的雕塑柱子。


    “你到底要在這裏站多久?”穆席無奈的聲音在南煦耳畔響起,“咦?怎麽多了個袋子?裏麵裝的是啥?”


    說罷,穆席伸手去夠那個黑色塑料袋。


    南煦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移開手,躲開了穆席。


    冷冷地擠出兩個字,“別碰。”


    穆席嘴角抽搐,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別碰別碰~話那麽少,顯得你很酷嗎?”


    南煦垂下眼眸,嘴角繃成一條直線,對他的調侃絲毫沒有反應。


    穆席歎了口氣。


    以前那麽陽光開朗的人,怎麽就成這副模樣了。


    “蘇阿姨已經給我打了很多電話了,你確定不讓她知道你在a國嗎?”


    南煦眼眸微動,接著搖了搖頭。


    穆席繼續勸說,“你討厭的不是你爸和你爺爺嗎?怎麽蘇阿姨也不理會啊?她這幾年沒法聯係上你,每周都給我打電話,現在你離開隊裏了,還是不和她聯係嗎?”


    南煦麵無表情地搖搖頭,生硬道:“不用,不知道更好。”


    穆席喉間一滯,有些鬱悶。


    “多說幾個字會死嗎?”


    穆席嘟嘟囔囔地轉身,嘴裏一邊碎碎念地怨念著,一邊任勞任怨地給孔清秋打了個電話。


    “孔老師,那小子現在好像穩定了不少,您這兩天有空嗎?我直接把他綁過去。”


    ……


    走廊上的人多了起來,穆席的聲音越來越弱,有些聽不清。


    南煦像沒聽見穆席的小算盤似的,木然地望著走廊上越來越多的人。


    “爸爸!是那個叔叔誒!”清亮的聲音在嘈雜的走廊上,顯得清晰又明亮。


    瞬間將南煦的注意力勾了過去。


    他眼眸一僵,怔怔地盯著那個小男孩。


    遲鈍的思緒緩了許久,他才認出那個男孩和男孩身邊的絡腮胡男人。


    是送他來醫院的人。


    僵直的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意。


    小男孩興奮地跑向南煦,“叔叔!我爸爸說你是邊境打仗的軍人!好厲害啊!”


    南煦眼眸一顫,手上傳來溫熱又柔軟的觸感。


    他嘴角的笑意凝滯,垂頭盯著男孩抓著他的手,上麵有許多針孔,青青紫紫的,看著嚇人。


    “生病了?”南煦遲緩地開口。


    “我爸爸帶我來打針。”


    小男孩注意到南煦的視線,雖然沒聽懂,但他雙眸亮晶晶的,崇拜的目光也緊緊黏在南煦身上。


    南煦也聽不懂男孩在說什麽,但不妨礙他分辨出男孩臉上的善意。


    南煦眨眨眼,抿著唇僵硬地笑。


    “叔叔!我看到了你照片上的那個姐姐!比你的照片上要漂亮誒。”


    男孩指著南煦胸口的位置,滔滔不絕地講著。


    “你說是不是很巧啊,那個姐姐也在這個醫院誒。”


    “我每天都來打針,一次遇到那個姐姐,一次遇見你。”


    小孩的精力無限,說話間也充斥著活力。


    南煦聽不懂,也能感受到男孩充沛的精力。


    他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


    “好了,別吵叔叔,他需要休息。”那個絡腮胡男人注意到南煦的不適,連忙將男孩拉開一段距離。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叔叔。”小男孩遺憾地望著南煦,揚起小手揮了揮,“我先去打針了。”


    那個絡腮胡男人說著蹩腳的華國語言,看起來是特意學的一句話,“你好好休息。”


    南煦雙眸怔怔,有些局促地點點頭。


    嘴角的笑意也沒之前那麽僵硬。


    “他們在說什麽姐姐?”穆席拍了拍南煦肩頭,收起手機。


    穆席早就和孔清秋定好時間,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對父子朝南煦走過去。


    他沒阻止,也攔下了上前的保鏢,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


    他一直呆在隊裏,做過無數任務,自然也略微了解a國的語言。


    他才不像南煦一樣,一條命吊在邊境,哪也不去,遠離邊境的任務一概不接。


    南煦眉心微蹙,不解地望著穆席,依舊不吭氣。


    穆席也習慣了,反正孔清秋說患上抑鬱症的人,需要他人陪伴和理解。


    他現在沒事就湊到南煦身邊說些廢話,免得南煦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穆席靠在他身邊,自顧自地說著,“還有什麽照片?你又背著我幹什麽了?”


    提到照片兩個字,南煦波瀾不驚的眼眸才泛起一絲漣漪。


    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什麽?”


    穆席詫異地瞥了眼南煦,似乎沒想到南煦會回應他。


    “就剛剛那個救你的小男孩,他說他看到你照片上的姐姐了,什麽照片?什麽姐姐?”


    南煦渾身一顫,呼吸都輕了。


    穆席見他狀態不對,上前扶住他,“你別嚇我啊,你又怎麽了?不是恢複得挺好的嗎?”


    南煦一把按住穆席的手背,瘦削修長的手凸起青筋,指尖泛白。


    他手下的力道越來越重,聲音也顫抖著,“他們剛剛還說了什麽?你再說一遍,一句都不要漏,完完整整地告訴我,我要聽到全部的對話,有一句漏掉,我就不去孔清秋那裏治療了。”


    穆席啞然地張口,麵上一片震驚。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他不是幻聽了吧?


    剛剛說那麽長串話的人,是南煦嗎?


    他不會是和南煦待久了,也患上抑鬱症了吧?


    “你說啊!”


    南煦搖了搖穆席,聲音染上焦急,一成不變的冷臉也染上幾分煙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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