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嘴角揚起一抹弧度,蹲下身子展開雙臂。


    小女孩像歸籠的小鳥般撲向她的懷抱。


    冰凉的小臉使勁蹭著莫莫的側臉,從上到下,從下到上。


    諂媚的姿態展現得淋漓盡致。


    莫莫臉側的發絲都被弄亂了。


    “媽咪我想吃冰淇淩!”甜甜的聲音伴隨著女孩的抬起的雙眸。


    圓溜溜的,黑亮黑亮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莫莫嘴角勾起不值錢的笑意,“好好好。”


    “不行!”一道嚴肅又淩厲的聲音在莫莫身後響起。


    方清姿麵色黑沉地盯著莫莫手裏的小團子。


    “媽咪~糖糖怕怕~”小團子裝作害怕的模樣,雙手捂住小臉,整個人埋在莫莫懷裏。


    莫莫嘴角僵直,小聲道:“回家開足暖氣,吃一點點沒事的。”


    方清姿眼角抽搐,盯著那小團子賊溜溜的眼眸,氣不打一處來。


    “吃什麽吃?你就慣著她吧,這麽大冷天的,她腸胃那麽脆弱,一點都不許吃。”


    糖糖雙手掛在莫莫脖子上,左右搖晃著撒嬌,“媽咪~”


    “還有!她怎麽就是你媽咪了!我才是你媽咪!教過多少次了喊幹媽!”


    方清姿不滿地扯了扯糖糖頭上的兔耳朵,“沒禮貌的小孩要被大灰狼抓走吃掉。”


    糖糖對著她吐舌做鬼臉,在方清姿的斥責聲來臨之前,又縮了回去。


    “好了好了。”莫莫擋住方清姿的手,“先上車。”


    那護犢子的姿態,不知道的還以為糖糖是她親生女兒。


    方清姿坐在莫莫身邊,氣鼓鼓地嘟囔,“你就慣著她吧,喊兩聲媽咪就什麽都答應,你有沒有原則!”


    糖糖驚恐地捂住莫莫雙耳,表情嚴肅又認真,“媽咪不聽不聽,是鬼故事。”


    莫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方清姿瞪了糖糖一眼,“真是給點糖就被拐跑了。”


    糖糖伸出軟軟的手指,直接將莫莫耳朵堵得個嚴嚴實實,屏蔽外界的所有聲音。


    誇張地張大嘴搖頭,無聲道:“不聽不聽。”


    連前麵開車的溫新都被逗笑了。


    莫莫推了推方清姿,眼眸裏是化不開的溫柔和笑意。


    方清姿歎了口氣,惆悵地撇開視線。


    看了糟心,幹脆不看了。


    眼不見為淨。


    寬敞的辦公室內。


    座椅上的男人正值壯年,身材高大,麵色黝黑,棱角處處透著鋒利。


    南煦麵無表情地端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一聲不吭地等著上位者發聲。


    “小煦啊。”穆國語重心長道,“我聽穆席說了,你心情不是太好啊。”


    穆國說得很委婉了,沒有戳破他是個精神病人的事情。


    南煦依舊沉默,穆國似乎也習慣了他這樣的沉默。


    自顧自地說道:“你爺爺也多次和我溝通過,讓你回去。”


    “我當時很肯定地回絕了,因為你是我的手下,也是國家的人,他們沒有權利插手你的調動。”


    南煦眼眸微動,坐姿僵硬又標準。


    “但是……”穆國語調一轉,“最近本就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戰爭,但你連連失利,這次給你派的是最簡單的任務,傷情卻比其他人那裏還重。”


    南煦終於開口,“是我的錯,任何處罰都接受,和我手下的人沒關係。”


    穆國喉間一滯,有種嗓子眼被堵上的無奈。


    “要你說!”穆國有些氣急敗壞地拍了拍桌子,“本來就有處罰,你還以為自己能逃過嗎?”


    南煦點點頭,眉眼不動,看不出任何情緒。


    “上麵決定好怎麽處置我的時候直接通知就行,不用特意把我叫來,我沒有任何異議”


    南煦聲音冷硬,沒有一絲感情。


    穆國一口氣沒上來,“我是你的上級,怎麽和我說話的!”


    南煦低著頭表示歉意,然而麻木的臉色看不出一絲抱歉。


    僵持許久,似乎也沒什麽用。


    穆國長長歎了口氣,“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和穆席又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穆國敲了敲桌麵,“我現在不是以你上級的身份談話,隻是看著你長大的叔叔。”


    “不管上麵的處罰是什麽,我希望你能放過自己。”


    南煦灰暗的眼眸移到穆國臉上,語氣平靜,“知道了,謝謝穆叔叔。”


    “好好休個假吧,放鬆一下,自從來了這裏就沒休息過,身上的傷也從來沒好全過。”


    南煦點點頭,僵直地站起身。


    握上門把的瞬間,穆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來了四年,掙得軍功遠遠超過這段時間的失誤,隻是錯了就是錯了,處罰不會少,但也不會太嚴重,別太擔心。”


    “嗯。”南煦毫不在意地從喉嚨裏發出沉悶的聲響。


    接著將門合上。


    r國。


    陳逸晨僵在冰麵上,頹然地盯著手背上的針孔。


    那些令人膽寒的記憶爭先恐後地湧入腦海。


    當初莫國中死了,d國的據點失去了管理人。


    新管理人上任的那天,他被強行帶過去觀禮。


    台上熟悉的麵孔,他一眼就認出了。


    是孫綱,當初將他帶到組織來的那個人。


    那一瞬,洶湧的恨意幾乎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借著酒精的作用,當場搶了身旁人腰間的刀,刺向高台上的孫綱。


    毫無意外,他失敗了。


    但是擋住他的人不是組織裏的人,或者說不是他熟知的組織裏的人。


    而是孟辰。


    孟辰手裏拿著那個代表據點管理人權利的獅頭戒指,親自遞給了孫綱。


    他瞬間發了狂,質問孟辰為什麽會在這裏。


    質問他是否知道莫莫的死亡。


    然而台上的孟辰一臉冷漠,仿佛對他說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當天,他被關進了地下水牢。


    所有刑罰一一在他身上應驗,甚至還被送到實驗室做活體試驗。


    冰冷的針管插進尚有餘溫的體內,各種不知名試劑一遍遍推進血管。


    無數次想死的瞬間,都被強製救了回來。


    實驗室的燈光明亮又冰冷刺骨。


    他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過去了。


    作為一個傀儡,生死不由自己。


    一年後,是他第二次見到孟辰。


    孟辰站在實驗室玻璃外,冷漠地盯著他被抬出來。


    他隻說了一句話,“她或許還沒死,你如果能幫我找到她,就自由了。”


    在地獄待了一年的他,那一瞬,漆黑的眸子裏煥發出新的生機。


    他什麽也聽不見,隻能聽見“沒死”兩個字。


    殘破的身體甚至還無法下床,電腦就擺在了他麵前。


    他甚至不願意去想,這一次,他是不是又被騙了。


    即使是騙局,他也心甘情願入局。


    畢竟現在的他沒有任何價值,連身體都是殘破不堪的。


    他隻希望存活在這個世界的時候,能看到莫莫和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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