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勉激動道:“你別太得寸進尺!”


    孟辰攔下程勉,眸色深沉,沒有絲毫遲疑,“好。”


    “辰哥!”程勉抓著孟辰的手臂,不解道,“你從來沒對誰下跪過!憑什麽?!”


    “閉嘴!”孟辰厲聲嗬斥。


    夕陽下拖長的身影漸漸變短,高大的身形緩緩下移。


    咕咚。


    雙膝跪在堅硬的水泥地麵,砸出清脆的聲響。


    他跪在陳逸晨麵前,背脊筆直,沒有絲毫卑躬屈膝之意。


    對比莫莫的性命,隻不過是跪下而已。


    男子漢大丈夫,若是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


    膝下的黃金也會變糞土。


    孟辰嗓音沙啞,“可以了嗎?放了她。”


    陳逸晨頗為詫異地盯著爽快下跪的孟辰。


    他沒想到,莫莫在孟辰心中的地位這麽重要。


    可以讓高高在上一輩子的太子爺,在他麵前下跪。


    陳逸晨繼續命令,“道歉。”


    “對不起。”孟辰薄唇緊抿,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還有什麽要求一次性說出來。”


    程勉在一旁嚐試將孟辰拉起來,然而孟辰跪在地上不動如山。


    程勉隻好放棄,惡狠狠地盯著前方的瘋子。


    陳逸晨嗤笑出聲,“你說,陳惜對不起,我就是個畜牲。”


    孟辰聽著這熟悉的名字,沒有及時出聲,眉頭微蹙,似是在回想。


    陳逸晨高聲道:“怎麽?不說?還是不記得陳惜是誰了?”


    或許是爭執聲變大,也或許是吸入的迷藥劑量小,莫莫再次迷迷糊糊睜眼。


    莫莫明顯感受到自己再次被綁在樓頂邊緣。


    隻需堪堪移動腳步,就能踩空。


    莫莫心髒驟然緊縮,冷汗浸濕內裏的衣服。


    她不敢隨意動彈,渾身僵硬。


    即使她的雙眸被遮住,也能感受到對峙的緊張氛圍。


    孟辰注意到莫莫的動靜,急切道:“莫莫?你醒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莫莫垂下的頭顱揚起,微微搖了搖。


    孟辰鬆了口氣。


    然而陳逸晨雙目赤紅地輕輕推了推椅子。


    椅腳下的碎石被帶下去,稀稀落落地墜入樓底,聽不見一點聲響。


    莫莫渾身一顫,警告道:“陳逸晨!”


    陳逸晨瞥了莫莫一眼,另一隻手在莫莫身後死死攥著她的外套。


    陳逸晨呼吸急促,對孟辰厲聲道:“別和她說話!還不快說!不想她活著嗎?”


    孟辰死死咬著下唇,麵色漲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放在腿上的雙拳握得死緊,骨節泛白。


    “你是陳惜的哥哥?”


    “嗬,難為你還記得。”陳逸晨麵色陰鷙,語氣冰冷。


    解釋的話在孟辰喉間流轉,然而陳逸晨似乎等不及了。


    他的聲音淒厲又悲慘,“我妹妹還是未成年啊,你都能下得去手,不過是讓你道歉,這麽難嗎?”


    陳逸晨雙手握在椅背上,大有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莫莫唇瓣顫抖,“陳逸晨,你冷靜點。”


    陳逸晨雙目赤紅,言語激烈。


    “我要怎麽冷靜?他害死了我妹妹啊!甚至我無數次讓你遠離這樣的人渣你也不願意,你告訴我怎麽冷靜!?”


    莫莫感受到身下椅子緩緩移動,一時也無法鎮靜。


    她努力平複混亂的思緒,企圖找出平複陳逸晨心緒的辦法。


    孟辰突然出聲,“陳惜沒有死!”


    陳逸晨麵色僵硬,漆黑的眸子死死定在孟辰身上,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


    “她在我眼前跳的樓,我親眼看到她的屍體被火化,你怎麽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謊話?”


    孟辰單手撐著地麵,作勢起身。


    “跪著!”陳逸晨高聲命令,“讓我妹妹在天上好好看著,害她的人是怎麽懺悔的。”


    孟辰動作僵住,又跪了回去。


    他嚐試安撫陳逸晨,“我說的是真的,陳惜沒有死,她現在活得好好的。”


    “夠了!”陳逸晨打斷他的解釋,“你不願意道歉,那就直接去死,直接去地下和我妹妹懺悔。”


    陳逸晨指著孟辰左方,示意他直接從那裏跳下去。


    “你瘋了?”莫莫忍不住出聲,“孟辰要是真的在這裏死了,你也活不了。”


    孟辰聽到她的話後,眸光微閃。


    她還在乎他,在乎他的死活。


    那雙漆黑的眸子染上一抹感動與慶幸。


    陳逸晨眼眶泛紅,帶著一股偏執的意味,“你不許為他求情!憑什麽要關心他!不是不喜歡他嗎?”


    莫莫側頭,對準陳逸晨的方向,極力穩住顫抖的聲線。


    “我沒有為他求情,隻是在陳述事實。”


    她抿抿唇,繼續道:“孟辰死在這裏,你以為孟家會放過你嗎?你忘了之前給我看的那個視頻嗎?”


    莫莫指的是她答應陳逸晨交往的那天,他給她看的平板上的視頻。


    陳逸晨似乎回憶起了那天的事情,麵色溫和不少,連帶著語氣也軟下來。


    “我就知道,你不喜歡他,你隻是擔心我對不對?”


    莫莫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她的命還在這瘋子手上,順著他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孟辰眸色暗沉如墨,後牙咬緊。


    他想反駁陳逸晨,想厲聲告訴他,莫莫不可能喜歡他這樣陰暗偏執的人。


    可是,他在看見椅子上的那雙手後,所有衝動的話語都被硬生生咽下去。


    他迅速整理混亂的思緒,經過剛剛的爭執,他捋清楚陳逸晨這次綁架莫莫的目的。


    陳逸晨想讓他為陳惜陪葬。


    孟辰重重呼出一口氣,“你冷靜聽我解釋,我對你妹妹沒有做過任何事,我和她隻是合作關係。”


    “辰哥!”程勉聽到這裏,警惕地高聲提醒。


    他感覺孟辰偽裝多年的形象,似乎要在此刻被他自己撕開。


    似乎是莫莫之前的話讓陳逸晨理智回歸,陳逸晨情緒平靜不少。


    “合作?”他冷漠地嗤笑,“你糟蹋的女孩還少嗎?每個被糟蹋後的女孩都被你們孟家的權勢打壓,不乏有尋死的,這就是你說的合作?”


    孟辰看到陳逸晨握著椅子的手力道加重。


    那高高懸掛的心髒又上升了幾分,似乎卡在上嗓子眼,令人窒息。


    “對,合作。”孟辰急切地點頭


    “這麽多年,我從未真正傷害過誰,我們都是互取所需,她們需要錢,我需要她們假扮我的女朋友,在我爸麵前做戲。”


    “老子他媽從小到大沒糟蹋過任何女人!碰都沒碰過!”


    程勉麵色焦急地扯住孟辰胳膊,壓低聲線,“辰哥!你怎麽能……”


    “閉嘴!”孟辰側頭斥責,雙眸卻緊緊盯著陳逸晨的動作。


    這一刻,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重要了。


    麵前女孩的生命,才是他唯一想守護的東西。


    莫莫偏頭轉向孟辰的方向,有震驚,有疑惑,一言不發。


    或許這是孟辰暫時拖住陳逸晨的借口,她沒有出聲打斷。


    陳逸晨渾身凝滯,似乎想起什麽。


    在陳惜跳樓前,似乎對他說過一句話。


    【要是有錢就好了……】


    他當時沉浸在巨大的悲慟中,沒有細想這句話的含義。


    此刻,孟辰的解釋勾起他的回憶。


    寒冷的冬日,接近夜晚的風,格外冷冽。


    陳逸晨明明渾身被怒火燃燒,卻感受到一片冰冷的涼意。


    陳惜是自願的?


    他的聲音恍惚,“你什麽意思?陳惜是為了錢?”


    孟辰見他神思恍然,緩緩起身,暗地湊近。


    他語氣溫和地安撫陳逸晨。


    “準確說,是你父母為了錢,我是在路上偶遇陳惜的,她當時衣不蔽體,渾身傷痕,我救下了她。”


    此刻,孟辰距離陳逸晨四米。


    “她告訴我,是她父母要把她嫁給一個死了妻子的老男人,彩禮拿去給她哥哥上學,她想逃,我問她願不願意幫我,在我爸麵前做戲,她同意了。”


    三米。


    陳逸晨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支撐他的那股力量,在這一刻,像地震般轟然倒塌。


    “這就是我們的合作。”


    話音落下,隻剩一米。


    孟辰眼疾手快地握著莫莫的手臂,連人帶椅扯到身邊。


    陳逸晨失去支撐,腳步踉蹌,跌坐在樓頂邊緣。


    他的雙眸像是蒙上一層霧,看不清裏麵的情緒。


    孟辰抱著懷中的莫莫,鬆了口氣,竟然一時腿軟,再次跪在莫莫身前。


    他伸手想解開莫莫身上的繩子,可是這時才發現,他布滿傷口和灰塵的雙手抖如篩子。


    程勉見狀,上前幫忙解開莫莫身上的繩子。


    莫莫緩緩睜眼。


    天色已暗,沒有燈光,周遭的事物蒙上一層黑色的紗,隱約朦朧又飄渺虛幻。


    她神色恍然地看著身前跪在地上的孟辰,又瞥向不遠處頹然的陳逸晨。


    莫莫長吸一口氣,渾身僵硬。


    她垂頭看向勒出紅痕的手腕,指尖顫抖。


    剛才的一切,她全部聽了進去。


    此刻,所有的一切開始逐漸清晰。


    為什麽,一個玩物喪誌的花花公子,可以在學神雲集的和詩大學讀研究生。


    為什麽,一個沉迷酒色的窩囊廢物,可以鑽研法學、金融學雙學位。


    為什麽,一個家財萬貫的權貴太子,住的地方卻破敗不堪。


    ……


    原來一切都是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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