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偏頭看去,南煦站在走廊盡頭,麵色陰鷙地盯著陳逸晨。


    下一瞬,他步伐穩健地衝到莫莫身邊,將她拉在身後,警惕地看著陳逸晨。


    莫莫差點忘了,這段時間南煦粘人得緊,每次考試都是他親自接送。


    陳逸晨後牙咬緊,看著麵前健健康康的南煦,忍不住質問莫莫。


    “學長沒受傷?”


    莫莫也疑惑地瞥了眼南煦。


    這家夥昨天還嚷嚷著胸口疼,讓她吹吹呢,連走路都踉踉蹌蹌的。


    現在怎麽這麽利落地跑過來?


    南煦捂著胸口,虛弱地喘氣,靠著莫莫,又控製著不把重量壓在她身上。


    “不行,剛剛跑過來的時候感覺傷口又裂開了,寶寶我好痛。”


    莫莫看穿他的把戲,但還是伸手扶著他的腰。


    “我們先走了。”莫莫低聲道。


    陳逸晨沒說話,貼在大腿的雙拳緊緊握著,牙根緊咬。


    鏡片後的那雙眸子漆黑一片,倒映著前方互相扶持的兩人。


    陳逸晨伸手摸上口袋裏特製的柔軟繩子,眸底染上瘋狂。


    “庭審結束了。”陳逸晨低聲呢喃。


    既然她不願意跟著他走,那他就隻能綁她走了。


    車上。


    南煦依舊一副虛弱地樣子靠在莫莫肩上。


    她推了推南煦,“起來,別裝了。”


    南煦坐直身子,幽怨地盯著莫莫,“沒裝,真的痛,寶寶看不出來我的臉色很差嗎?”


    莫莫這段時間沉浸複習,壓根沒注意到南煦。


    此刻,莫莫看著麵色憔悴的南煦,頗為不解。


    剛剛他跑過來的時候,不像個傷員。


    況且,他不是在好好養傷?怎麽臉色越養越差?


    這段時間,備考的明明是她,為什麽南煦看起來才像是被知識壓垮的牛馬?


    此刻,莫莫也不太確定南煦是不是裝的了。


    她遲疑道:“那先回醫院吧。”


    “好,我就知道寶寶心疼我。”南煦柔柔弱弱地往莫莫頸側鑽,毫不心虛。


    雖然人在他身邊,但他總怕下一秒莫莫不見了。


    南煦臉上的憔悴和傷口沒有一點關係,而是這段日子不好好睡覺,晚上一直盯著莫莫才造成的。


    西南方向,小山村裏。


    孟辰一身高定,艱難地跟著前方的夫婦徒手爬山。


    他手上全是泥,渾身無可避免地髒兮兮的。


    孟辰實在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住在這樣原始的山脈上。


    從安笙那裏得知朱英的消息後,他馬不停蹄地調查。


    終於查到,當年朱英被遣散後回了老家,這個山村就是她的老家。


    在他處理完學校的事情後,立馬過來了。


    孟辰氣喘籲籲地抬頭看著前方的山路,瞥到前麵的女人體貼地給男人擦汗,麵上一片關切。


    孟辰幽幽地歎了口氣。


    如果他現在還在京都,也是要仗著臉上的傷去莫莫麵前賣慘的。


    可是……


    可是朱英的蹤跡找到了,他不想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這段時間,隻能讓南煦先得意一會兒。


    五個小時後,天色漸暗。


    帶路的男人指著前麵不遠處破敗的小屋,“那就是朱英的房子了。”


    孟辰點頭致謝後,大步走過去。


    遠遠的,一股濃重的血腥臭味從裏麵傳來。


    孟辰麵色一變,警惕地看向身後欲離去的夫婦。


    “等等,可以請你們再幫忙去和她說一聲嗎?我在外麵等她,爬了太久的山路,我真的走不動了。”


    男人看著孟辰一身狼狽,回想他剛來的樣子,沒有置疑。


    男人好心地點頭,隨即拉起身邊的女人,一同前往。


    他們走到門口,聞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後,麵色慘白。


    男人焦急地想去敲門,然而剛觸及到門板。


    轟地一聲,門板倒地。


    女人的驚叫傳來。


    借著夕陽的餘暉,孟辰看清了裏麵的場景。


    一個女人倒在地上,長發遮住臉,腹部一把刀,身上打著補丁的花衣裳被血浸染。


    周身停駐的蒼蠅,在門板倒下的那一刻,轟然而起,四處紛飛。


    她的腳邊散著一個半開的粉色書包,旁邊破敗的木桌上還有兩個髒兮兮的杯子。


    他……來晚了。


    “真是可憐啊,前兩天女兒才在上學路上失足落崖,今天又死了。”


    男人握著旁邊妻子的手,搖頭歎息。


    孟辰眸色晦暗地盯著散發屍臭的女人。


    “她有個女兒?”孟辰沉聲問道。


    “對啊,好像才十二歲吧,母女倆真可憐。”


    孟辰視線轉向房內那個散開的粉色書包,很幹淨,與整個房子的破敗格格不入。


    醫院裏。


    南煦眸色喑暗地看著桌上的紅色繡球花。


    他剛剛隻顧著裝可憐,忘記這礙眼的東西了。


    醫生換完藥就出去了。


    莫莫正頭疼地整理房內亂七八糟的書本和筆記。


    每天要背的東西又多又碎,她不讓南煦整理。


    她怕南煦收拾完後,當她需要某個知識點的時候找不到。


    “寶寶,那個花是誰送你的?”南煦坐在病床上,伸手指著繡球花,嫉妒道。


    莫莫拿著卷子的手一頓,語氣平靜,“陳逸晨。”


    南煦攥著被子,緊咬下唇,壓著胸口的怒意,“他喜歡寶寶!”


    他的語氣肯定,沒有一絲猶豫。


    莫莫放下手裏的國際法,起身轉頭看向他,“我知道。”


    南煦掀開被子下床,猛的將莫莫抱了個滿懷。


    他垂頭貼著莫莫的側臉,輕輕蹭了蹭,“寶寶離他遠一點好不好?”


    莫莫罕見地解釋道:“我隻是挺喜歡這個花的,我不喜歡他,放心。”


    南煦收緊手臂,悶悶地嗯了一聲。


    莫莫拍了拍南煦的背,“鬆手,我要繼續收拾。”


    “好。”南煦依舊緊緊抱著她。


    “阿煦。”莫莫的聲音染上一抹嚴肅。


    南煦戀戀不舍地鬆開,他知道再不鬆手,莫莫要生氣了。


    南煦鬆手後,莫莫轉身繼續收拾。


    她沒注意到,南煦正小心翼翼地挪到桌子前。


    南煦牙關緊咬,麵帶不善地盯著那束繡球花。


    趁著莫莫沒看見,他眼疾手快地將花掃到地上。


    在他抬腿即將踢上花的那一刻,突然想起什麽似的。


    他惡狠狠地對著花瓣踩上幾腳,再將花踢到沙發下麵。


    南煦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笑,滿意地叉腰回頭。


    莫莫抱著一遝厚厚的法律條例,眸色冰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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