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遠神情有些失控,他高聲大喊,“來人!”


    隨後很快的,兩個侍衛從門外進來,半跪在地上,“大人有何吩咐?”


    溫遠剛想問這房間的人哪去了時,一個頭就從屏風後探了出來,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問,“你這麽又回來了,吃那麽快?”


    見到人原來是藏在屏風之後,溫遠當下鬆一口氣,朝他走過去,“誰讓你下地走動的?我就一會兒不看著,你就亂動。”


    梁少景笑嘻嘻從屏風後一瘸一拐走出來,來到床榻邊,一屁股坐下,“我腿上不過是中了一刀,又不是被砍斷了,何須緊張。”


    溫遠皺眉,“那也不可,萬一傷口裂開……”


    梁少景連忙認錯,“好好好,我不亂動了,保證乖乖坐著,不過你又回來作什麽?”


    這麽一說,溫遠才想起來自己回來的目的,他轉身對還在半跪著的侍衛道,“你們下去吧,讓門外的人進來。”


    兩個侍衛依言退下,接著就有著端著飯菜的下人一個接一個走進來,將飯菜放置在房內的桌子上,再依次退出,不一會兒,桌子上就放滿了菜。


    香味在房間內瀰漫,梁少景伸頭看了一眼,竟然盤盤是肉,不論是紅燒肉還是燉肉,每一個盤子都裝得滿噹噹,瞬間把他的食慾勾起來。


    梁少景樂了,“晗風啊,還是你體貼我。”說著就又要下榻,卻被溫遠眼風一掃,硬生生咽了口口水,止住了動作。


    溫遠走到桌邊,伸手將桌子拉到床榻邊,自己也坐在床榻邊上,拿起碗筷問道,“你想吃什麽?”


    梁少景看著這一桌菜,哪道都想吃,但是見隻有一副碗筷,還在溫遠手裏,他疑惑道,“怎麽沒有我的碗筷?”


    “你無需要。”他說著,加起一塊紅燒肉,送到梁少景嘴邊,“張嘴。”


    梁少景想說話,剛一張嘴,就被塞了肉,唇齒之間頓時溢滿紅燒肉的香氣,他忍不住咀嚼,一口咽下後道,“我可以自己吃。”


    “你右手肩胛有傷,不宜動作。”溫遠又夾了一塊沒有骨頭的燉肉,在碗中滴了滴湯水,又送到他嘴邊。


    和上次一樣,梁少景一張口又被塞了個滿嘴,他一邊嚼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這樣不太好吧。”


    梁少景多少年沒有讓人餵過飯了,更何況還是溫遠親自喂,他倒是沒再覺得別扭,隻是有些過意不去他屈尊,“其實我還是可以自己動手的,我之前在牢裏都能捧著食盒吃的。”


    溫遠靜靜聽著,卻不怎麽理睬,又換了一道菜,趁他說話的時候,故技重施的塞進他嘴裏。


    轉眼間梁少景就吃了好幾塊肉,他依舊囉囉嗦嗦,“要不你喊個下人來餵我吧,這樣你也能吃一點。”


    溫遠似乎被他說煩,眉頭微蹙,“食不言。”


    梁少景嚼著口中的肉,安靜下來,心想我為你著想,你竟然不領情,那你今天就好好伺候小爺吧。想著他咽下肉,主動張大了嘴巴,等待著下一塊。


    見他突然變得乖巧,乖乖張嘴等著投喂,溫遠雙眸染上笑意,將筷子上夾的肉放進他嘴裏,看著他鼓著腮幫子嚼著,嚼了一會兒皺眉埋怨,“這肉有些硬,嚼了那麽久還咽不下去。”


    溫遠朝盤子望一眼,默默將那盤肉排除在外,對他道,“那你吐了,我再給你換一塊。”


    雖說肉硬,但是梁少景還是勉強給吞下去了,張大嘴,“繼續繼續。”


    這樣一餵一吃,一桌肉轉眼便去了一半,偶爾梁少景吃膩,溫遠便給他挑兩口米飯,場麵十分和諧,待到梁少景吃得飽了,才對溫遠搖搖頭。


    把梁少景餵飽之後,溫遠便自己對著一桌子菜吃起來,用著方才餵他的碗筷,一點不介意,梁少景倒是有些在意了,他看著溫遠坦然自若的模樣,不由得臉上一熱,想讓他換一副碗筷,但是話到嘴邊時卻止住。


    以往兩人也不是沒有共飲一壺酒過,何以現在共用一副筷子他又是臉熱又是心跳加快,難不成他變成女人之後,心也便扭捏了?


    梁少景坐在一旁想來想去,無限神遊時,溫遠也吃飽,放下碗筷喊來下人將東西全都收拾幹淨,溫遠則是走到窗邊,將窗子推開,和煦的陽光灑進來,帶來一片金光閃閃。


    “禮泓來了。”溫遠對他道。


    梁少景腦子一頓,一句他來作甚還沒問出口,溫思靖就已經走進來,白玉簪青長袍,俊朗非凡。


    他看著收拾完桌子退下去的下人,笑著對溫遠道,“溫晗風啊溫晗風,想不到我這故友還比不上你的新歡,我本想特地來跟你吃一頓,沒想到你竟然在這房間裏陪美人。”


    梁少景聽見這話忍不住笑,但凡是個正常人,看見他坐在溫遠房間的床榻上,都會自然而然的把他列為溫遠的歡好,溫遠這樣盡心盡力的照顧他,恐怕吃了不少調侃。


    笑完之後,梁少景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高興。


    溫思靖的調侃就跟著來了,他來到被搬回原地的桌子旁坐下,道,“阿嵐姑娘,不枉你一年前為晗風費盡心思,如今可算是修得正果了,開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還有這事?梁少景詫異的挑眉,撇了溫遠一眼,心道,想不到這人魅力還不小,前有江湖第一美人,後有丞相府的六小姐。


    溫遠跟著坐下來,默默道,“我心中隻有一人。”


    溫思靖聽了這話,神色一下子暗下來,眉梢間染上鬱鬱,他抿了一下唇,從此茶盤中拿出一個茶盞,自己倒上一杯,“也是,若他不死,恐怕現在也能與你一道出雙入對了。”


    梁少景聽聞,心中不忿起來,他之前是聽溫遠說過他有心愛之人的,但是沒想到溫思靖也知道這事,明明三人交情勝過親兄弟,這麽大的是兩人卻瞞著他,越想竟越氣,梁少景從鼻子裏擠出一個哼來。


    聽見這哼聲,兩人都朝梁少景看來,卻見他臉色很難看,先是瞪了溫遠一眼,又瞪了溫思靖一眼。


    “哈哈,看來阿嵐姑娘喝了壇醋,我們還是莫要再提。”溫思靖連忙打哈哈,心中卻納悶,這謝嵐之前見麵時明明是個溫潤知禮的姑娘,為何現在變得這樣凶?


    溫遠悄聲揚了揚嘴角,復又放平,他問道,“此次你來,可是宮裏有什麽消息了?”


    溫思靖故作生氣,“看你說的,我就不能來找老友敘敘舊嗎?我還特地偷了一壇綰綰埋了十幾年的女兒紅來呢。”


    說完之後,空氣突然陷入安靜,溫遠和梁少景都靜靜的看著他,見狀溫思靖撐不住,擺手道,“好吧好吧,我來其實是想告訴你,父皇在昨晚醒了。”


    “昨晚?”


    “恩。”溫思靖喝了一口茶水,麵色沉重,“父皇這次昏迷了將近四天,昨晚突然醒來,精神頭還不錯,且看著翊貴妃守在龍床前,心中感動,當即就下了聖旨,將翊貴妃提了一個等級,封了皇貴妃。”


    翊貴妃進宮之後聖寵不衰,但卻在貴妃之位停了多年,如今她不顧勞累的連續守在病重的皇帝床前,到底沒白費,換來了個皇貴妃的位置,這樣一來,與皇後也是相當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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