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料溫予遲一點沒有眼色,當真點頭,“有一點。”


    下一刻,溫予遲就被謝鏡詡領著衣領猛地拽起,他的頭壓得很低,鼻子幾乎要貼在溫予遲的鼻子上,聲音低啞,“為何後悔?”


    梁少景生生忍下衝出去的衝動。


    溫予遲絲毫不懼,雙眸直視他的眼睛,嘲諷一笑,“我救了你,你卻要殺我,還問我為何後悔?”


    “溫衿,你果然不相信我。”謝鏡詡低嘆一聲,輕如羽毛,隨後他突然俯下頭,溫柔的吻上溫予遲的唇,提著衣領的手也鬆開,改為扶住他的後腦,另一隻手摸上他的腰間,將溫予遲整個人擁進懷中。


    梁少景震驚得一雙眼睛幾乎瞪成核桃,看著眼前黏在一起的兩人,感覺之前好不容易咽下的血又要湧出來了,這兩人說的好好的,怎麽突然親一起去了?


    而且看起來溫予遲絲毫相反抗的樣子都沒有,堂堂七皇子,衿王爺,竟然與一男子擁吻,這還得了!


    瞪了一會兒,梁少景覺得靈魂都受到重擊,為了保護這一雙眼睛,他慌亂的轉頭移開視線,卻不想發出了動靜,驚動了兩個啾啾的人。


    謝鏡詡鬆開溫予遲,朝他看來,聲音冷冰冰,“出來!”


    梁少景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想著他剛才強吻溫予遲的畫麵,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走出來,“好啊,謝鏡詡,你當真是個膽大包天的主。”


    誰知謝鏡詡一見是他,覆上冰碴的臉頓時軟化,含笑道,“是阿嵐啊,你躲在那處做什麽?”


    不想搭理他的梁少景冷哼一聲,轉眼看向溫予遲,見他一臉呆愣的站在一旁,白皙的俊臉染上異樣的紅暈,不由更氣了,指著溫予遲破口大罵,“溫予遲,你真是蠢得不行,像什麽話!謝鏡詡是太子一黨,你跟他勾搭在一起,什麽時候掉了腦袋,你都不知道!虧得溫遠還把底都押在你身上,簡直是瞎了眼。”


    罵完喘著粗氣,恨不得動手揍他。


    謝鏡詡把溫予遲往身後藏了藏,對梁少景笑道,“阿嵐消消氣,這不怪溫衿,都怪我。”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不管梁少景怎麽發火,謝鏡詡都像一個無比溺愛妹妹的兄長一樣,一句硬話都不說,硬生生的把梁少景脾氣都磨沒了,而溫予遲也半邊身子躲在他身後,默默垂著頭,一言不發。


    怪謝鏡詡嗎?怪他不該出生在謝家,還是怪他不該與溫予遲一起生出異樣的情愫?梁少景雖然一時怒火沖頭,但他也知道,根本怪不得謝鏡詡,他方才吻溫予遲時,根本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拒絕。


    梁少景幹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自己的脾氣強壓下去,沉靜一會兒,才開口問,“謝鏡詡,此番你不動手殺衿王,太子那邊你如何交差?”


    “太不像話了,好歹我也是你兄長。”謝鏡詡假裝虎著臉,對梁少景直呼他姓名抗議。


    兄長?小心我殺你全家啊。梁少景冷笑。


    謝鏡詡咳一聲,伸手把溫予遲抱緊懷中,道,“阿嵐,謝家我已不打算回,你若是見到父親,請替我向他轉達,待此事結束後,我再向他盡孝道。”


    他口中的此事,指的大概就是爭奪皇位一事,由此看來,謝鏡詡是徹底色迷心竅,棄父投衿了且從他毫不遲疑的語氣上看,這個決定他早就做了。


    溫予遲聽見這話,驚詫的抬頭望他,“子弈,你……”


    後者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要說到做到。”梁少景道。


    “這是自然,我既然做出了這種選擇,必然會負責到底。”謝鏡詡應,說罷還含情脈脈的看了溫予遲一眼。


    梁少景受不了這種膩歪的氛圍,最後看了溫予遲一眼,道一聲告辭,離開了衿王府,翻牆出院後,他還感覺那股眩暈感未消失,一想到謝鏡詡和溫予遲在他麵前親來親去,他的心情就難以平復。


    別的事他不敢說,但衿王和謝五公子兩男子兩情相悅之事,梁少景堅定的覺得自己是這京城內第一個知道的人。


    溫遠啊溫遠,你現在在何處?你知不知道京城要亂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窗邊賞月的溫遠突然打一個噴嚏。


    窗前正巧路過的鹿舒揚幽幽道,“晗風哥,肯定是哪個小癟三背後罵你了。”


    溫遠雲淡風輕的看他一眼,道,“下次不要突然出現。”


    第21章 溫佑帆


    夜晚的京城被街上的紅燈籠蒙上縹緲朦朧之色,街道空曠無人。


    梁少景兀自走了一會兒,前方的街巷突然傳來極其突兀的吵雜聲。


    他抬頭看去,正巧看見一行人從拐角處走來,約莫五六人,勾肩搭背嬉鬧調笑,在寂靜的壞境裏放肆製造雜音。


    梁少景看不清楚幾人的臉,想來也是官宦子弟,本來他就煩躁,如今聽見吵雜的聲音,心情頓時更不爽了,抱臂站在原地,冷眼看著。


    那行人中有人眼尖,看見了梁少景,當下興奮的叫一聲,對幾人簇擁在中間的年輕公子哥道,“延哥,快看!那有一姑娘。”


    幾人聞聲看來,果然在柔和的光下的看見了身姿妙曼的姑娘,隻是光亮不足,沒法讓人看清麵容,否則幾人都能看出,這姑娘的麵色並不如燈光柔和。


    中間的那公子哥隻看一眼,就咂咂嘴道,“太瘦了,不是小爺我愛的類型。”


    一聽這話,其他人都紛紛笑起來,“延哥向來喜愛豐腴女子,這種瘦弱姑娘,延哥根本看不上眼。”


    其中一人嚷嚷道,“我就喜歡這種類型的!”說著就往梁少景這邊大步走來。


    先前瞧見梁少景的人緊跟在後麵,罵罵咧咧,“滾你娘的,是我先瞧見的!”


    那公子哥在後方笑道,“急什麽,見者有份。”


    幾人說著渾話,嬉皮笑臉的往這邊來。


    梁少景聽這賤賤的聲腔覺著有些熟悉,又聽幾人都喊那公子哥叫“延哥”,心裏約莫有了七八分的底,於是主動往前走幾步,拉近兩方的距離。


    大紅燈籠之下,光芒籠罩了梁少景的臉龐,他站在明亮處,才讓幾人看清楚了模樣,頓時都愣住了。


    而這方梁少景也看清了那站在幾人之中,吊兒郎當的年輕男子,他濃眉之下有一雙細長的眼,說話時總是帶著幾分囂張,此刻麵色微微失神,卻還是一副欠揍的模樣。


    此人正是在梁少景的拳頭下吃過不少虧的趙家公子,趙延武。


    以前在京城大街上,梁少景就沒少揍他,有一次見他在街上強搶民女,帶著一幫小弟前呼後擁,惡霸十足,梁少景就和溫思靖一起,當街把趙延武打得哭爹喊娘,最後昏過去,還是他小弟張羅著給抬回的趙府。


    後來此事鬧大,趙延武的爹帶著一群師從趙承博的官員連上數本奏摺,從細數梁少景平日裏闖下的禍到彈劾梁衡教子不嚴等等,勢要皇帝給一個公道說法。


    但此事有皇子溫思靖參與,前堂之上的溫予遲顧念自己六哥,也毫不客氣的遞上趙延武平日惡行的參本,條條罪狀全都往嚴重了寫,一方是朝廷大臣,一方是自己兒子,皇帝幹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梁衡和趙延武的爹罰了兩月俸銀,給溫思靖關了半月禁閉,將此事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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