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景將簪子放到他小小的手掌裏,“當然是真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隨後他站起身,“你快些回到上麵去,小心與人碰撞。”


    溫枳眼睛彎成兩個月牙,把簪子攥得緊緊的,使勁點兩下頭轉身跑著離開。


    梁少景看著他的背影,笑著道,“方才的話我收回,九殿下還是有點可愛的。”


    一直冷眼旁觀的溫遠此時道,“你也很可愛,若我沒有猜錯,這是梁將軍前些日子從芳古樓費盡心思買下的紅木犀角簪。”


    梁少景愣愣的眨眼,良久後道,“什麽?”


    後來梁公子在家連抄了三日的文集,用膳時使著筷子的右手都抖得特別有節奏。


    第16章 狩獵會(2)


    祁山海拔並不高,但是麵積大,綿延數裏,山上森林覆蓋,草木皆是鬱鬱蔥蔥,內有清澈河流,也有石窟懸崖,物資豐富,在二十年前就被圈起來用作皇家狩獵的場地,皇帝前前後後在此山四次動土修建出亭台樓閣,作為狩獵時的歇息地。


    為了這場盛大的狩獵會,皇帝自一年前命人著手準備,將整座祁山分作兩地,南半部是以皇帝為首的老一輩官員所狩獵的地方,而北半部,則是以太子為首的少一輩之領地。


    除此之外,山腳下建了數間雕樑畫棟的樓房,凡是參加狩獵的人都會被分配到住處,皇帝還慷慨的帶出了數名宮廷禦廚以及負責打雜的宮女太監。


    狩獵會時長三天,每天都會有負責清點每人所狩獵的數量並加以記錄,截止到結束為止誰人單人狩獵數量最高,就能拔得頭籌得到皇帝給出的彩頭。


    那是一把通體雪白的玉弓,弓身雕刻有精美絕倫的紋理,紋理中纏有細金絲,在陽光的照耀下發散著高貴的光芒,當皇帝命人將架著弓的支台抬出時,眾人都看的雙眼發直。


    據人介紹此弓乃是降香玉所做,降香玉在所有玉種中名列前茅,有著“十年成型,百年無雜”的說法,意思是若結成一塊能雕琢的玉,需要十年,若結成一塊沒有一次雜質的玉,則需要百年的時間,眼前這把弓從頭到尾沒有一絲的雜質,幹淨至極,顯然是一件絕世無雙的寶貝。


    從這個彩頭也可以看出,皇帝對此次狩獵會的重視。


    封山之後,鑼鼓敲了三聲,分散在各處的人逐漸往皇帝所坐高台之前集合,各位朝臣官員也都站起身。


    皇帝位於台階最上方,右側站著貼身太監,左側是八公主溫昕藝和九皇子溫枳,再旁邊的就是禦前侍衛。


    梁將軍是皇帝年少時的好友,又是征戰沙場守衛國家的大將軍,與權力滔天,關係脈絡極廣的謝丞相位於同一台階,低於皇帝一層,其下才是按品級分的官員站位。


    一向有八麵玲瓏之評價的太子溫如雁此時位於下方最首位,他一身明黃色的衣裝,與皇帝的裝扮最為相似,彰顯了其尊貴的地位。


    在他身邊的是二皇子溫佑帆,溫佑帆不及溫如雁氣質出眾,也不及溫予遲容貌精緻,但他卻是眾位皇嗣中最優秀的一個,不論是學識還是武術,周歲識文,三歲使劍。神童的傳聞是溫佑帆最足為民間所道之事。


    此時他正側頭笑著與溫如雁交談,兩人看起來關係極融洽。


    四皇子因病未能參加狩獵會,所以再往下是六皇子溫思靖,作為眾皇子中最平庸的一個,他絲毫沒有覺得羞愧的同溫霄站在一起,還樂嗬嗬的對身旁的溫予遲耳語。


    第一排攏共就站著這幾個皇帝之子,其後才是以溫遠為首的官員之子的站位,梁少景因為對謝鏡詡反感的原因,下意識想要拉遠距離,於是緊貼著溫遠站,而謝鏡詡也有所察覺,非常自覺的同他站遠一些。


    後方的大都是麒麟書院的學子,他們統一穿著雪白的服裝,所以很好認。


    待浩浩蕩蕩的隊伍集結在一塊之後,皇帝的首席太監高聲先將規則宣讀一遍,隨後皇帝做了簡單的總結,這場籌備了許久,萬眾矚目的狩獵會才正式開始。


    帶所有人都逐漸散去時,前方的溫思靖突然轉身,對梁少景道,“謹之,你快看台上。”


    梁少景聞言疑惑的抬眼,就看見自家老爹莊重的臉上布滿期待,又一次重複道,“吾兒,加油!”


    作為京城中的小霸王,梁少景破天荒的做出極其暖心的舉動,對老父親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道,“爹,你也加油。”


    溫遠在一旁嗤笑,“求生欲望倒是挺強。”


    “閉嘴!”梁少景氣急敗壞道,“若不是你方才不早點告訴我,我現在也不必這樣委曲求全。”


    梁少景其實是知道他爹前一陣子為了一根紅木簪忙活的夠嗆,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根昂貴的簪子會輕輕巧巧的出現在他的房間裏,而且還會被他隨手拿來用了。


    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梁少景既然禍都已經闖了,也隻有期盼著他爹算帳的時候能顧念點父子情分。


    “你在將軍府中跨不過的坎從來都不是梁將軍。”


    梁少景一呆,“那是誰?”


    溫遠冷笑,“將軍夫人。”這一點,溫遠從十歲那年第一次進將軍府的時候,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誰知梁少景大手一揮,自信滿滿道,“不可能,我娘最疼我了。”


    溫思靖見狀,忍不住一笑,“謹之,你能這麽想最好。”說罷他將手一指,指向遠處的一排馬廄,“咱們還是別在這閑聊了,先去將自己的馬取出,上山路上聊吧。”


    此次狩獵所有人都是自備坐騎,隻是在進場地時全部關在馬廄中,若不是皇帝名令坐騎隻能是馬,梁少景倒還真想把他私養的小騾子拉來。


    溫遠和梁少景都覺得溫思靖這個提議可行,於是想要動身前往馬廄,隻是梁少景剛走一步,餘光忽然看見溫思靖腳下有一塊白色的玉佩,他先是叫一聲喝止溫思靖停下腳步,自己彎腰將玉佩撿起來。


    玉佩大約掌心大小,上麵刻著一龍一鳳,背麵有一個“柒”字,溫思靖隻看一眼,便道,“這是七皇弟的玉佩。”


    梁少景明了,“定然是他剛才站在這不下心掉下的。”


    “七皇弟不喜戴玉佩,別人都是係在要帶上,他非要置放於懷中,這玉佩掉過多次,倒也見怪不怪了。”溫思靖伸手將玉佩拿過,“我找機會還給他。”


    皇帝帶著眾官員離去之後,不少心急的少年在取了自己的坐騎之後前仆後繼的上山,帶三人走到馬廄旁時,隻剩下寥寥數人。


    溫佑帆牽著馬立在馬廄幾丈之外,目光朝著山上的方向放得極遠,不知在沉思什麽。


    梁少景本欲打個招呼,但見溫遠目不斜視,仿佛沒有同二皇子交流的打算,於是閉上快張開的嘴,隨著一同往馬廄裏走。


    剛走近,正巧碰上牽馬的溫予遲迎麵而來,他的那頭馬有點小脾氣,一邊走一邊甩頭,溫予遲好言勸著往外拉。


    “哎,七皇弟!來得正好。”溫思靖快步走過去,數落道,“你說說你,貼身腰佩掉過多少次,沒一次長記性的,還好這次是謹之撿到了,若是被旁人撿去,還不知要怎麽做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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