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坐忘門無需與酒老對抗,便有了閑時做其他事,帝俊便命重衍將紅塵客改良一番,釀出坐忘,來鞏固入門弟子修為。天機貪酒,得知坐忘門出了一窖坐忘,偷偷溜進去酒窖,偷喝了不少坐忘。


    然後抱著一壇酒就跑去找重衍,哪知找到了帝俊跟前,指著人家大罵:不知變通的老頑固。


    帝俊心說這小子也太無法無天了,得替老君好好管教一下,就將天機扣了起來,待到他酒醒,緩過神,讓他在殿門前跪一夜,以懲他不尊長者。


    天機灰溜溜地跑去跪青石板。山上夜裏露重,風又大,不一會兒天機就冷的直打哆嗦。重衍得知他被師父罰了,就跑來跟他一起跪著。


    天機跪在地上,上半身窩在重衍胸膛前,委屈巴巴的掉淚串子。重衍一邊哄一邊擦,怎麽也擦不幹淨。隻好捧著他的臉,細細密密的吻過去,心疼道“你別哭了,師父也就氣這麽一會兒,明個就忘了。”


    “老君都沒罰過我。”天機又傷心又委屈,睜著個紅窩窩的兔子眼望著他,太陽穴都殷紅一片。


    “至於這麽傷心嗎?”重衍摸了摸他的眼尾。


    天機扭過頭:“又不是你掉份兒,也不是你被罵。”說起來就生氣了,轉過頭不願再理重衍。


    重衍膝蓋蹭著地,挪到他對麵,湊過去輕輕的吻過他額頭,再親親他嘴巴,笑著說:“別傷心了,你還有我啊,我今後絕不會罵你,也不會讓你受委屈。”


    天機抬頭,眼眶裏窩著一泡水,問他:“你說真的?”


    重衍點點頭。


    “那你再親我一下。”


    重衍咧開了嘴,湊過去親了親天機嘴角,摸著他的耳朵在他嘴角說:“等明日回了殿,讓你親個夠好不好?”


    天機正要說好,麵前就傳來一聲厲喝:“你們這是幹嘛?!”語氣驚愕。


    天機繞過重衍肩膀,就看見帝俊一臉怒氣,站在殿門口。重衍回頭,喊他:“師父!”


    “你倆給我滾進來!”


    天機縮在重衍身後,跟著他進了大殿。


    帝俊坐在椅子上,瞪著他倆,指了指天機:“你過來!”


    天機看了看重衍,猶猶豫豫走上前去。


    重衍忙跟著過去,擋在天機前麵,為他辯解:“師父,不關他事!”


    “要你多話?你給我跪下!”帝俊喘著粗氣,踹他一腳,“孽徒!”


    帝俊平息怒氣後,問了天機來龍去脈,起因緣由,氣到最後都沒得氣了,誰讓當初他跟老君商量那麽一個破辦法,給兩個孩子綁了命格。


    那之後,天機和重衍的事兒,兩派就傳開了,少不了有人閑話,倆人都不在意,隨他們去說。


    那之後天機對著帝俊,總有些羞愧,到了廣成殿,都要繞著走。


    好在廣成殿離重衍住的地方比較遠,平日裏也見不著麵。


    天機就在附近溜達,也沒去過其他地方,當年在空山霧上的時候,他已經將這個地方摸的門清兒,沒什麽心思逛遊,天氣這麽冷,不如窩在床榻上安眠。這也就導致了,重衍回來坐忘門之後,除了大事,基本沒怎麽出過大殿,整日裏與天機躺在床榻上,混沌度日。


    天機不知從哪兒翻出來了術法講本兒,每日皺著眉逼自己記決念咒。重衍在一側教著他,天機不多時就能掌握好幾個簡單術訣,心裏洋洋得意:也不是很難嘛。


    學了幾日術法,就耐不住了,整日裏在殿裏鬧騰,東出一團火,西念一水訣,差點沒將寢殿給拆了。重衍揉著眉峰,無奈道:“要不我們出去練吧?這裏施展不開。”


    天機想了想,覺得挺好,應允了重衍,隨他去了北邊的觀雲台,練習術法。


    重衍也不總是陪著他,坐忘門事多,偶爾重衍也得去前殿幫帝俊做事,就留下天機一人在觀雲台。


    觀雲台是空山霧上頂上突出來的一塊兒崖台,比之北側的宮殿要高,在此處可俯瞰坐忘,三方空蕩,正對著旭日東升,南鄰著無極雲海,北側就是整個坐忘內門所在。崖台一側修了棧道,一路下到內門最南邊的登封殿。


    天機正在嚐試禦劍術,當然他還不能禦劍飛行,他得先讓劍飛起來。他嚐試了半天了,奈何那把劍還是躺在冰冰涼涼的地上,萬分不願意起身,剛開始還給麵子震兩下,後來幹脆兒麵子都不給了,動都不動。


    天機氣絕,想要將這把劍扔下山崖重新換一把,但是想到這是重衍佩劍,還是算了吧。天機坐在一側石凳上,看著那把劍,心裏盤算,到底是哪裏有錯。


    想不出來,又將口訣默念了兩遍,看著一旁石鬆發呆。身後傳來劍刃震盪的聲音,天機回頭,就看見重衍的那把劍顫顫巍巍浮在小半空處,剛到他的腰側。天機心下大喜,正要過去摸一摸。


    一把劍從下方飛來,鐺的一聲與重衍的那把劍相撞,劍被撞在地上,滑了出去。天機跑過去撿起劍,劍鞘上的花紋磨損嚴重。天機怒了,心罵:哪個不長眼的。


    探頭往下望,阿凜就站在下方棧道上,他的那把劍剛好歸鞘。阿凜仰頭,看著天機,冷哼一聲,抱著劍轉身下了棧道。


    天機皺著眉看著他的背影。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天機心想:我自上山來沒得罪過他啊,就算幾年前招惹過他,也早該了忘了吧,誰會把那些小事記那麽長時間?


    天機不解,就去問重衍:“我除了之前嘲笑過阿凜外,還哪裏得罪過他?”


    重衍疑惑:“為什麽這麽問?”


    “我總感覺我哪裏得罪他了,又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別想了,我改日幫你問問師姐。


    聽到重衍這麽說了,天機也就不再掛念了,不就是少年心性嘛,他少年時候也有,作為一個長輩,這點度量還是有的。


    過了大雪,日漸寒冷,每年這個時候,山中妖怪就熬不住了,每每都要圍在坐忘四周,偷個時機躲在無人的殿內,待明年開春才出來。但是這些大殿無人卻有其他東西,就像是鴻法殿,就藏著萬冊古卷,從仙門道術,到器法術修,皆為重要之物。


    那些個精怪機靈,數量眾多,難免有那麽一兩個漏網之魚會跑進鴻法殿內,躺在書冊上睡大覺,涎水毀過百冊書。坐忘門隻好派了弟子每日巡視,有看到的精怪一律勸出,不從者打出去。


    天機看完了術法本兒,想要看看別的,就跑去鴻法殿找書。恰好遇見了阿凜帶著人巡視鴻法殿,倆人站在鴻法殿外,天機欲讓,從另一側走,阿凜就邁步同他一側,天機無奈,欲走另一邊,哪知那個阿凜又拐了過來。天機再好的脾氣也經不住這遭,心說:別說你是弦輕弟子,就是重衍站在我麵前,也不曾敢如此下我麵子,你算個什麽東西!


    天機站定,直直看著阿凜,也不說話。


    阿凜也看著他,眼帶嘲諷。身後的弟子見倆人之間劍拔弩張,好心拉過阿凜,想要給雙方一個台階:“阿凜今日酒喝多了,看不清路,師叔勿怪,勿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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