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秦音走到他身邊。


    紀鴻洲抬臂攬上她細腰,大掌虛握,跟著她一起上樓回房。


    走到房門口,秦音突然想起什麽:


    “明天傍晚,我請了鍾淮泯的夫人過來喝茶,她今日來過紀公館,送給我一份厚禮,恐怕是有什麽事。”


    紀鴻洲下顎微點,“阿鍾還在海上,她要有什麽忙,我們順手幫一把。”


    “你那艘軍艦,運行的怎麽樣?”秦音突然問了句。


    “目前沒什麽大問題,一些小遺漏,正在補修。”


    紀鴻洲淡淡勾唇,“這艘軍艦加大了火力儲備,雖然耗資大了點,但航行以後的威懾力也增加了,這些年,沒白忙活。”


    兩人進到裏屋,他扶秦音在床邊坐穩,接著蹲下身與她對視。


    “就是軍艦上的炮彈,我這邊接觸的兩個軍火商,都沒貨,可能要派阿鍾去趟德國,他在那邊還有點人脈。”


    “以他的名義,在那邊開戶,軍政府存一筆錢,用來供銷軍艦的火力,這是個大頭。”


    秦音想了想,微微點頭:


    “你自己算吧,軍事我也不懂,我看你大庫裏每個月都有進賬,賬目上現在漸漸可觀。”


    “要是不夠,我再給你挪一筆。”


    平日裏說笑歸說笑。


    真到了大事上要用錢,秦音也不會小家子氣。


    紀鴻洲在做的事,保衛的不止是紀軍的領地,還有千千萬百姓的家園和性命。


    秦音要是這點格局都沒有,也配不上大帥夫人的頭銜。


    紀鴻洲眉眼柔和,傾身擁住她,在她耳鬢吻了吻。


    “沒有你,就沒有今日的我,箏箏,謝謝。”


    秦音眉梢淺彎,素手搭上他寬闊背脊,輕輕拍了拍:


    “這話謙虛了,憑你的莽勁兒,當初秦家要不跟你結盟,說不定你狗急跳牆,為了謀利對秦家開炮。”


    “到時打起來,我大哥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紀鴻洲聽言悶笑兩聲,“你這麽貶低大舅哥?他不是你眼裏最好的男人了?”


    “...現在不是。”


    秦音鬆開他,雪白素手捧起他下顎,指腹輕柔磨蹭他麵闊,噙笑的眼裏水盈柔和。


    “各有各的長處,他治政無可挑剔,打仗,不及你。如今連做丈夫做父親也不及你。”


    她微俯首,在男人唇瓣上輕吻了下,喃聲道:


    “紀鴻洲,現在,你才是我眼裏最好的男人。”


    床頭橘色燈影溫馨柔和,紀鴻洲心癢難耐,握住她纖長細頸,輕吮唇珠吻回去。


    “你又勾我...”


    被他乘勝追擊壓倒,秦音仰麵輕笑,迎著他親了滿臉的吻,纖細指腹捏住他兩隻耳垂揉了揉。


    “隻許你勾我麽?今晚我也想要~”


    她尾調綿軟繞著勾子,聽得人心尖兒酥軟。


    “你說就好了,老夫老妻,煽什麽情?你說,我什麽時候都給.....”


    紀鴻洲眉目印笑,邊吻她細頸,邊慢條斯理一顆顆挑開她旗袍盤扣。


    秦音掩麵羞笑,不想聽他再說葷話,捧起他臉堵住了唇。


    *


    翌日傍晚,秦音掐著時間回到紀公館。


    不久,胡芝瑤如約而至。


    八月傍晚,晝長夜短,晚霞漫天時氣溫微涼,秦音在二樓茶室招待她。


    “...嚐嚐,前兩日徽州剛送來的新白茶。”


    胡芝瑤雙手捧了茶碗,笑盈盈頷首,輕吹淺嚐了一口。


    “初秋果然還是要喝新白茶,今年我喝的第一盞,早對徽州茶業遠近聞名有所耳聞,多謝夫人招待。”


    秦音莞爾,“我這裏多的是,走時給你帶上。”


    “那怎麽好意思...”


    “也不是外人,大帥的茶,鍾參謀可沒少喝。”秦音打趣道。


    胡芝瑤聽言笑了笑,便不再說什麽。


    秦音佯裝品茶等了一會兒,見她不開口,幹脆直言問道:


    “你昨日送的脂粉,我很喜歡,往後不用這樣,大帥跟鍾參謀是從小的兄弟,你有什麽事,我力所能及的都會幫。”


    說著放下茶碗,“不用顧慮,直說吧。”


    胡芝瑤麵上露出幾分赧色,有種被人看穿地不自在。


    秦音看她一眼,耐心又問了句:


    “不是生意上的困境吧?在湘城,還有人敢給鍾參謀的夫人找不痛快?”


    胡芝瑤忙地擺了擺手,“自然不是,生意上都是小事,大家都照顧我。”


    “那是什麽?”


    胡芝瑤言辭吞吐,“我店裏來一位女客人,麵生的很,我來湘城很久,未曾見過,後來店員告訴我,說是白家的姑奶奶。”


    秦音頓了下,“白賢敏?”


    胡芝瑤點點頭。


    秦音緘默了。


    她幾乎一瞬間,就想到昨天那輛車上,一瞥而過的側影。


    雖然一晃而過,但就說很熟悉,當時就硬是沒聯想到,那個原本已經出國去的人。


    這才幾年?


    又回來了?


    “看夫人反應,大概也猜到,我今日為何而來?”


    秦音收斂思緒,安靜看她:


    “她去你店裏,說什麽了麽?讓你擔心不安了?”


    胡芝瑤搖頭,無聲歎了口氣:


    “她自然知道我不認識她的,她像是有意去見一見我,隻我覺得她古怪,所以跟店員多打問了幾句。”


    “...這麽說,夫人,我嫁給淮泯前,知道他以前習性風流,跟白家這位,也是私底下不小心聽到一些太太嚼舌根兒,才知道的。”


    “他甚至跟我交代過,自己或許曾跟一段露水姻緣,有個孩子。”


    胡芝瑤頓了頓,“我既然不再提,也答應嫁給他,當然不是要算舊賬。”


    “我隻是想知道,他那個可能生在外的私生子,不是跟這位白...夫人的吧?”


    她敢想敢問,一點不把秦音當外人。


    秦音倒是被她這番大膽問話,給堵得一時不知怎麽答。


    鍾淮泯既然跟她坦白了這麽多。


    連自己可能有一個私生子都說過了。


    試問,這樣胡芝瑤都願意嫁給他......


    這對夫妻真的是,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搭。


    秦音潛意識不想多摻和。


    她佯裝困惑,蹙眉搖了搖頭:


    “應該不是吧,據我所知,她的孩子都很大了,是跟亡夫生的,現在都在留洋。至於...,更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這畢竟是鍾參謀的私事,就算是大帥,恐怕也不好多打問。”


    胡芝瑤似鬆了口氣,微微點頭:


    “不是就好,不怕夫人笑話,這種事,我真想不到還有誰能知道的更多。”


    她說著笑了笑,“隻要不是‘攜子逼宮’的風流債找上門,別人來,我倒是不怕的。”


    秦音,“......”


    鍾夫人是有點勇的。


    但凡換一個人來,鍾淮泯今天不一定還娶得上媳婦兒。


    兩人喝了會兒茶,胡芝瑤就起身告辭了。


    *


    是夜,臨睡前,秦音跟紀鴻洲說起這件事。


    紀鴻洲當聽熱鬧,甚至扯了下唇,有點幸災樂禍:


    “該,誰叫他混那麽爛,等他過兩天回來,有的熱鬧了。”


    秦音無語好笑,“到底是真兄弟,還是假兄弟?”


    紀鴻洲掀被上床,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兄弟歸兄弟,不耽誤看他笑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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