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兩天,紀鴻洲給章謹放假,交代他去籌備自己的婚事。


    找人看了最近的日子,他親自到老宅跟老太太商量。


    老太太,“七月份不吉利,我想讓她秋後再出嫁。”


    紀鴻洲,“那就六月份,我給不了章謹那麽多時間籌備,秋後軍政府也忙,說不定有事,再耽擱了婚期。”


    “六月份?!”


    老太太驚呆,“那...,那就剩一個月了!哪就那麽急?”


    “你不能隻考慮自己嫁閨女,再是嫁閨女,也得先緊著軍政府的安排來。”


    紀鴻洲語氣生硬,“就六月份,箏箏答應幫忙籌備婚宴,章謹那邊,他自己準備置辦個小公館,積蓄也夠了,不用咱們操心。”


    “帥府隻是嫁女兒,也不費什麽事,你抽空讓穆媽把嫁妝羅列出來,其他的不用管。”


    老太太怔怔看他,好半晌,才問上來一句:


    “你,你把事情定這麽倉促,怎麽的...,要打仗了不成?”


    她總覺得說不上來哪裏,怪怪的。


    紀鴻洲麵不改色,“是有點事,不過打不起來,您安心靜養,外麵的事不用操心。”


    於是,紀歡顏和章謹的婚期,倉促定在六月廿六。


    這消息一放出去,屬實掀起不小的話題。


    鍾淮泯半個月的婚假還沒休完,就收到了副官處送來的,章謹的喜帖。


    看到新娘子的名字,他也驚呆了。


    “他倆??這什麽時候的事兒?!”


    程明撓了撓頭,嘿笑道:


    “估計時候不短了,您不記得了?上次辦聯誼會,大家私底下就傳過風聲。”


    鍾淮泯捏著喜帖看了兩眼,一臉稀奇嘿了聲:


    “不太對,這事兒,有古怪...”


    他若有所思,交代程明:


    “去,備車,我去趟軍政府。”


    “去軍政府?”樓梯上插進來一道柔和女聲,“有政務要忙嗎?”


    鍾淮泯抬頭,瞧見胡芝瑤下來,勾唇一笑,朝她揚了揚手裏喜帖。


    “沒有,一樁喜事,我去問問。”頓了下,又補充一句,“你要不要也出去走走?陪你。”


    胡芝瑤想了想,“好,我去趟鋪子,把我送到那兒,你就去忙。”


    不等鍾淮泯說什麽,她已經折回樓上準備去了。


    這些天跟他一起待在家,日子簡直過得荒糜。


    胡芝瑤是一天都不想跟他多待,趁他出門,她也要出去透透氣。


    *


    兩人出門,先送了胡芝瑤到鋪子裏,鍾淮泯轉而去了軍政府。


    他原本閑著沒事做,想找紀鴻洲喝喝茶,還親自帶了好茶葉來。


    誰知沒等上去,先遇著下樓的章謹。


    “誒!幹嘛去?”


    “你怎麽來了?”章謹立住腳,“歇夠了?”


    鍾淮泯笑了聲,“這不是聽說你喜事兒,過來給你慶祝慶祝,你小子...”


    章謹臉一木,不想聽他嘚吧,直接無視他,抬腳就走。


    “誒你走什麽?”鍾淮泯眼疾手快勾住他,“怎麽?看你這樣子,給大帥當妹夫還不樂意啊,被霸王硬上弓了?”


    “你會不會說話?”


    章謹皺了皺眉,一臉不耐,看了看周圍沒人,才壓低聲告訴他:


    “婚事辦的急,是因為老太太快不行了,大家都沒覺得多喜慶,你別在這兒礙人眼。”


    鍾淮泯聞言一愣,“老太太快...,啥時候的事兒啊?”


    章謹白他一眼,將他胳膊撣開:


    “別去大帥跟前顯眼,不想歇了,趕緊回來幹活兒。”


    撂下話,他徑自下樓走了。


    鍾淮泯握著茶葉桶在樓梯口立了會兒,看了眼樓上,轉而也跟下了樓。


    他坐上車,一時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了。


    回去吧,胡芝瑤不在家,都已經在家待了好幾日,也憋煩了。


    不回去吧,紀鴻洲沒心情陪他,他還能找誰呢?


    思來想去,於是交代程明:


    “去葉家,看看老師長。”


    “是,參謀。”


    鍾淮泯帶著茶葉到葉家,正趕上葉長青也在。


    兩人陪葉師長喝了一下午茶,聊了些政事和閑事。


    葉師長說,“老太太要是沒了,這帥府的家,就真正是大帥夫人當了,但願青青跟她大嫂相處的融洽。”


    “阿鴻媳婦兒還不錯。”


    鍾淮泯喝了口茶,接話道:


    “文洲媳婦兒懂事兒點兒,秦音虧待不了小夫妻。她不差錢,帥府那點家底兒她也看不上。”


    葉師長笑了笑,“大帥夫人自是大方的,就是青青不靠譜。”


    如今看來,紀文洲還沒有章謹能幹。


    葉青青跟紀歡顏的分量,當然也沒法兒比。


    葉師長擔心的是這點。


    葉長青,“章謹升任兩地總軍的調令,也快下來了,婚宴前,倒是得先備份賀禮。”


    “這是好事兒啊。”鍾淮泯笑說。


    葉長青看他一眼,淡淡一笑,沒說什麽。


    茶喝的差不多,鍾淮泯四點鍾離開。


    葉長青送他到門外,目送汽車駛離,又折回了葉師長的書房。


    “湘阜總軍的位子被人占了也沒什麽,後麵不是還有收編張係軍的機會麽?”


    葉師長躺在搖椅上,緩聲安慰了兒子兩句:


    “收編軍的差事你接住,辦的好,東北兩營總軍,指定是你的。”


    葉長青淡淡點頭,“是,我知道父親。”


    “不用心裏不平衡,章謹畢竟從小跟著大帥,出生入死的差事兒,人家也沒少幹,往後你得敬重他。”


    葉長青垂下眼,微微點頭,“嗯。”


    葉師長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無奈道:


    “我現在,隻關心你的親事,你瞧瞧,老東西們一個個都要沒了,我總想著撒手人寰前,也能看到香火。”


    “長青,你功業心太重,是時候該把心思,稍稍放在家裏。”


    葉長青臉色淡淡,“父親想要孫子,兒子隨時能生。”


    看他這樣,葉師長心底更愁了。


    “你找個喜歡的女人生,你總要有個伴兒,難道要一輩子孤家寡人嗎?”


    葉長青麵無波瀾,點頭答應:


    “兒子知道了,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從書房出來,葉長青朝府院前走。


    他始終眉眼冷清,心底也沒什麽情緒。


    他對女人不感興趣,也不喜歡小孩子,所以並不想在自己不感興趣的事上浪費時間。


    大概,天生有這樣的缺陷吧。


    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自己能立到多高的位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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