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鴻洲清笑失聲,伸手在女兒白嫩小臉兒上捏了把。


    “這是你們母親生的弟弟,可跟你的玩偶娃娃不一樣。”


    說罷一手拎一個,將龍鳳胎帶出房間:


    “別吵弟弟睡覺,沒事兒不要往這屋裏跑,知不知道?”


    樂樂噘起嘴,鬧著要抱小娃娃。


    紀鴻洲一陣頭疼,將她塞給乳娘,吩咐她們將兩個孩子抱下樓。


    他如今對女兒的哭鬧已經能做到視若無睹,這小丫頭鬼機靈,動不動就哭一場鬧一鬧。


    夫妻倆再是疼她,也不可能回回哄著。


    用秦音的話說,不能慣,早晚讓她知道哭沒用,自然就能改了這毛病。


    打發了龍鳳胎,紀鴻洲重新回主臥。


    冬荏已經進屋來伺候秦音洗漱。


    紀鴻洲一邊打開衣櫃,順口交代了句:


    “早膳都送到房裏來,我陪夫人一起用。”


    冬荏忙應聲,“是,大帥。”


    等她端了臉盆出去,秦音看向立在穿衣鏡前自顧更衣的高大背影,語聲清柔問道:


    “母子平安這喜訊,應該告訴老太太了,親朋好友那邊,就讓她去知會吧。”


    紀鴻洲嗯了聲,對著鏡子係好襯衣衣扣。


    “這事你不用管,該通知的我都叫人去通知,你好好坐月子。”


    他穿戴好衣物,早膳也送了進來。


    夫妻倆一起用了膳,紀鴻洲放下碗筷就站起身,溫聲跟秦音交代兩句:


    “昨晚回來的太突然,我一會兒去見張庚,然後讓人去趟老宅傳話,等交代完事,就早點回來陪你。”


    秦音淺笑,“你忙你的,我坐月子,用不著你陪。”


    紀鴻洲唇角勾了勾,沒說什麽,隻低身湊近在她麵上啄了口,才起身離開。


    *


    老太太知道秦音又生了個兒子,高興的手抖,差點兒要從輪椅上站起來。


    “好好好!”


    她連叫幾聲好,喜笑顏開地告訴來傳話的副官:


    “回去跟你們大帥說,叫他媳婦兒好好坐月子,剩下的事兒,都交給我!”


    副官走後。


    老太太第一時間交代穆媽:


    “你去給三房和葉家報喜,然後叫老三備車,讓他跟我一起去紀公館看小孫子!”


    穆媽笑嗬嗬答應了,連忙去偏廳通電話,又叫人去告訴紀文洲。


    紀文洲剛隨軍回來兩天。


    他級別不夠,軍政府的大事用不到他去,故而這兩日正在家歇閑。


    老太太原本給他安排了任務,就是陪葉青青選嫁衣挑首飾,他今日正是跟葉青青約好了。


    然而沒等出門,就突然被通知又要去紀公館,也是沒辦法。


    他到清心齋等老太太,順便用偏廳的電話撥去葉家,知會這件事。


    “...等下午吧,午時怎麽也就回來了,下午兩點半,我開車去接你。”


    葉青青問,“這麽大的事,我要不要也陪你們去?”


    紀文洲想了想,搖頭拒絕:


    “你還沒過門,這是家裏的事,你不用去。”


    “...哦,好吧,那我等你來。”


    “嗯。”


    兩人說好,就掛斷了電話。


    因著紀歡顏還在養腳傷,這件事老太太和紀文洲便沒有知會她。


    畢竟老太太一個坐輪椅的,出門一趟就夠拖累人的,要是再加上個拄拐的紀歡顏,簡直老弱病殘湊齊了,沒有誰家這麽去探望人的。


    這邊,紀文洲親自開車,載著老太太和穆媽往紀公館去。


    另一邊,紀三夫人得到消息,也匆匆趕到小公館,接上了董玉珍。


    婆媳倆坐上車,紀三夫人板著臉說道:


    “...道賀這種事,趕早不趕晚,咱們早點兒去走一趟,省的跟你大伯母撞在一起,又要聽她顯擺。”


    董玉珍遲疑道,“大伯母腿腳不便,應該不會這麽急著往紀公館跑吧?”


    紀三夫人淡淡睨她一眼。


    “你不了解她,她指定今天會去!別說是她,換了哪個做祖母的,知道添了孫子,不得第一時間馬不停蹄跑去看?”


    “......”


    董玉珍不說話了。


    空氣靜默了幾瞬。


    紀三夫人又看她一眼,憋不住問道:


    “你跟景洲怎麽回事,啊?這都成親半年了,怎麽還沒個動靜?”


    董玉珍麵色尷尬,“母親,這事也急不來,兒女也要看緣分...”


    “緣分緣分,什麽緣分?年紀輕輕要是身體好好的,怎麽可能懷不上?!”


    紀三夫人眉頭皺緊,“我叫你勸景洲去看大夫,勸沒勸動他?”


    董玉珍訕訕垂下眼,扣著指尖不說話了。


    紀三夫人一看就知道沒勸動。


    她頓時頭疼扶額,靠在了車窗邊,一副無病呻吟的無力感。


    “我這到底什麽命?一個兩個,全都不聽話,沒一個叫我省心!”


    董玉珍默默聽她發牢騷,也不吱聲。


    她跟紀景洲如今已經圓房,在為要孩子這件事做努力。


    但努力歸努力,在沒有結果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


    話要是再說出來了,簡直就像是敷衍和狡辯。


    不如不說。


    *


    紀三夫人和董玉珍是先到的。


    紀家人會在月子裏來探望,這是常理之中,秦音並不意外。


    她不能下床,便讓芍藥帶兩人去嬰兒房看孩子。


    新生的嬰孩太小,隻懂吃喝拉撒睡,也沒什麽看頭兒。


    兩人隻看了幾眼,又誇了幾句,到主臥裏對秦音表示過關心,便借口不打擾她休息,匆匆告辭了。


    然而到底是沒能如紀三夫人的意,沒等婆媳倆坐上車,紀文洲便驅車駛進了庭院。


    這下避無可避,又不能裝瞎,紀三夫人不得不揚起笑臉相迎。


    “哎喲大嫂~!真是恭喜你呀!”


    老太太被扶坐到輪椅裏,聽見這一句,頓時笑出一臉褶皺。


    “弟妹,你倒是來的比我還早。”


    “誒呀,我到底離得近嘛,這不是一聽說這喜事,就連忙過來了呀。”


    紀三夫人笑盈盈回道,又接著誇了秦音的小兒子:


    “那小孩子生的可好看,一瞧就跟鴻洲一個模子!這會兒正睡著,大嫂你快進去瞧瞧吧!稀罕死人了!”


    老太太笑眯眼,歪頭催促紀文洲:


    “快,叫人抬我進去。”


    紀文洲一聲不吭,招手喚來兩個衛兵,將老太太抬進前廳。


    紀三夫人帶著董玉珍立在一旁看幾人忙活,又趁機說道:


    “那大嫂你先進去吧,我們也來了有一會兒,就先走了,啊!”


    老太太在輪椅上費力回頭,挽留道:


    “這就走了?不再坐會兒?我這才剛來。”


    “哎喲不坐了,鴻洲媳婦兒正身子虛,這麽多人多吵嚷的慌,打擾她休息不是?”


    紀三夫人笑眯眯擺了擺手,“等她出了月子,孩子吃滿月酒,咱們再好好坐坐。”


    老太太笑,“別急走,難得遇上,你平日忙也不過來找我說話,今日正好遇上,我順便跟你說說文洲的喜事兒。”


    紀三夫人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抿了抿唇。


    “瞧你說的,這麽大的事兒,我還能沒聽說嗎?哪用得著大嫂再費口舌專程知會我。”


    老太太笑嗬嗬,“不是訂婚那事兒,是喜日敲定了,十一月十八,可不得當麵跟你說一聲麽?你到底是他親三嬸兒。”


    紀三夫人臉上笑差點兒掛不住。


    老東西,就知道她要顯擺,竟然還雙倍顯擺。


    “...哦,是麽?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文洲,恭喜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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