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醒來時,就聽冬荏說董玉珍和紀歡顏來了。


    盛夏天,午睡時屋子也開了窗。


    庭院外,不時有笑鬧聲飄進來。


    她走到窗前,就見樂樂和長安被帶到草坪上,乳娘和傭人守著,紀歡顏正帶著他們踢球。


    小小的兩個人兒,當然是不會踢球的,不過跟著到處跑,時不時還跌個跟頭,鬧的滿頭大汗,卻還開心的咯咯笑。


    秦音搖搖頭,轉身交代冬荏。


    “備些瓜果和茶點送過去,我一會兒下來。”


    “是。”


    董玉珍坐在草坪邊的藤椅上,看著紀歡顏帶著兩個小不點兒玩兒。


    她嘴角彎著笑,眼裏有幾分羨慕。


    因為各種原因,她不能陪自己的兒子這樣無憂無慮的玩耍,每次想想,都覺得很對不起孩子。


    即便有人在董家遇到那孩子,家裏人也都會介紹是董會長的小兒子。


    沒有出嫁了的姐姐,還跟三歲的弟弟玩兒的很親。


    她時常顧忌這一點,因為心裏有鬼,更不敢把君兒接到家裏來照顧,怕會引起紀景洲懷疑。


    她的女傭倒是安慰過她,說君兒和她雖然長得像,但都說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像也很正常。


    但董玉珍還是不敢,極力避免自己和孩子同時出現在人前。


    她有點走神,直到女傭將瓜果和茶點端過來,才將她驚醒。


    “大嫂醒了嗎?”


    “夫人醒了,說一會兒下來。”女傭忙回道。


    董玉珍,“嗯。”


    女傭走開。


    沒一會兒,董玉珍就看到秦音從前廳裏出來,她扶著腰,一邊手扶著女傭,小心翼翼側身下台階。


    董玉珍站起身,朝不遠處喚了聲:


    “顏兒,大嫂來了。”


    紀歡顏正帶著球跑,隱約聽見這一聲,下意識扭頭看。


    見到秦音正朝這邊走過來,她心頭一緊分了神,腳下一時被球絆住,一個沒站穩,驚叫一聲,直接趴在了草坪上。


    ‘啊——’


    “顏兒!”


    董玉珍和傭人們齊齊嚇一跳,紛紛朝她跑過來。


    樂樂和長安腿短,原本也追不上紀歡顏。


    兩個小家夥被這變故嚇住,紛紛站在原地看愣了。


    “你怎麽樣?”


    董玉珍著急的想扶紀歡顏起來,心想草坪鬆軟,應該不至於這一下就摔傷了。


    但紀歡顏坐在地上,捂著腳踝半天都起不來。


    她疼的眼淚汪汪,委屈地直扁嘴,抬起臉說:


    “堂嫂,我好像崴到了...”


    董玉珍既好笑又無語,“...你也太不小心了!”


    “我...”


    “快,搭把手,先扶二小姐起來。”


    董玉珍招呼著女傭一起攙扶紀歡顏。


    秦音遠遠就見紀歡顏絆倒在地,走近了見幾人慌張狼狽的樣子,關切的問道。


    “怎麽樣?沒事吧?”


    她語氣清柔。


    紀歡顏抬眼看過來,淚珠子一下就撲啦啦往下掉。


    “...大嫂~”


    董玉珍哭笑不得,“她好像崴傷了腳。”


    一想到是因為見到秦音緊張的,董玉珍就忍不住隻想笑。


    大嫂美麗又溫柔,真不知道紀歡顏怕個什麽?


    “姆姆!”


    “母親。”


    樂樂和長安一左一右跑到秦音身邊,抱住她腿。


    兩個小人精昂著臉,一副犯了錯害怕的樣子。


    她們還以為紀歡顏摔倒,跟自己有關。


    秦音淺笑抬手,揉了揉兄妹倆的小腦袋。


    “沒事,去玩兒吧,母親給姑姑看看傷。”


    兩個小家夥對視了眼,樂樂轉身先跑去撿球,長安見狀也追了過去。


    見乳娘和女傭跟著,秦音便沒太擔心,轉而交代幾人。


    “走吧,先扶顏兒到前廳坐。”


    紀歡顏又疼又膽戰心驚,由人攙扶著,單腳蹦躂跟著她們進了前廳。


    董玉珍和女傭將她扶坐到沙發上,秦音也跟著坐下。


    “來,腿給我。”


    紀歡顏淚眼汪汪的,下意識把腿一縮,扁嘴哽咽。


    “大嫂,我踢球了,腳髒......”


    大夏天,又是逛街又是踢球的,何止是髒,腳說不定還酸臭。


    怎麽能讓大嫂摸?


    秦音,“......”


    董玉珍見狀掩了掩嘴,看向一旁的芍藥。


    “快端水來,給二小姐擦擦臉,再洗洗腳吧。”


    芍藥也忍著笑點頭,“我讓傭人端水,夫人,我上樓取您的藥箱,看二小姐的腳不能著地,恐怕傷的不輕呢。”


    秦音,“嗯,去吧。”


    紀歡顏吸了吸鼻子,抬手蹭了蹭眼淚,表情赧然小聲嘀咕道:


    “這,這會兒也沒那麽疼了。”


    她說著,試圖站起身走走,卻發現左腳一使力就鑽心的疼,頓時痛叫一聲,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秦音見狀無奈開口:


    “別亂動了,腳上的崴傷,可大可小。有的人許是緩一會兒就好,倒黴一點的,沒準兒傷到筋和韌帶。”


    頓了頓,又說,“萬一韌帶損傷嚴重,那不比斷骨頭好多少,也要養個十日半月才能走路。”


    “啊??”


    紀歡顏哀嚎一聲,也顧不得先前的忐忑和心虛了,這會兒隻想再哭一次。


    “大嫂,我不會就瘸了吧?我的腳怎麽一點力都使不上?”


    秦音,“沒那麽嚴重,放心吧。”


    不過是踢球崴傷,再嚴重也重不到哪裏去。


    見紀歡顏哭喪著臉,董玉珍一臉好笑安慰她:


    “有大嫂在,我看你想瘸都難,快別自己嚇自己了。”


    很快,熱水送了過來,芍藥也將藥箱背了下來。


    一切就緒,秦音替紀歡顏查看了傷勢。


    “是崴傷了韌帶,不過不太嚴重,你最近好好養養吧,別亂走動,半個月以後再下床試試。”


    “啊?要半個月~?!”紀歡顏不敢置信,捧著自己腿左右看了看,“我,我瞧著,也沒那麽嚴重...”


    秦音語氣淡淡,“明天才會腫起來,要麽你下來走走?”


    紀歡顏不信邪。


    但她下來試了,崴傷的腳確確實實是一點力都使不上。


    她哭喪著臉,想說自己怎麽這麽倒黴,但抬眼對上秦音溫淡平靜的視線,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心說,倒黴就倒黴吧。


    好歹,大嫂理她了,還關心她的傷勢呢...


    崴的算值了,嗚嗚嗚...


    *


    天色暗下來,紀鴻洲回到紀公館,就看到庭院裏停了輛車。


    “誰來了?”


    章謹看了眼車牌,“好像是三房那邊的車。”


    紀鴻洲沒說什麽。


    汽車停好,他推門下車,徑直進了前廳。


    “阿爸!!”


    前廳裏燈火通明,兩個孩子正跑來跑去的玩鬧,樂樂大叫一聲朝他撲過來。


    紀鴻洲低身將小家夥接住,單手抱起來,這才看向沙發上坐著的幾人。


    董玉珍站起身,“大哥。”


    紀歡顏一條腿還撣在那兒,跟著小聲喚了句:


    “大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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