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淮泯也聽勸。


    或者說,他之前打心底裏,有八成是不信董玉珍的。


    但因為紀鴻洲兩口子確認了一點,他現在信了四成。


    所以 他挑個時間,約董玉珍見麵。


    晌午兩三點鍾,日頭正曬,海岸路幾乎沒什麽人,副官程明下車望風,兩人在車上談話。


    “...讓我見見那孩子,你如何證明他是我的?”鍾淮泯問。


    董玉珍神色淡靜,“隨便你用什麽方式去驗證,我沒必要騙你,我都已經嫁人了,也沒準備用孩子拴你。”


    鍾淮泯抽了口煙,徐徐呼出煙霧。


    “你生下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這做法就已經很不可理喻。”


    人心複雜,至於她還有什麽目的,那誰能說得清?


    董玉珍擰了擰眉,扭過臉看他:


    “讓你把他帶走,我隻是提議,你可以拒絕,沒必要這樣諷刺別人。”


    “那你生下他的目的是什麽?”


    “因為他是一條生命。”


    董玉珍麵露不悅,語氣微重。


    “孤身在異國他鄉,多出一條血脈相連的生命,那種感受你不會懂,我也沒必要同你解釋。”


    頓了頓,接著說:


    “我的教會信仰,也不允許我殘害生靈,何況是親生骨肉。”


    鍾淮泯眸光微動,指尖夾住煙蒂,輕嗤反問了句。


    “那你的教會信仰,就允許你拋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董玉珍冷下臉,語氣硬邦邦。


    “我說了,你可以拒絕,沒必要這樣冷嘲熱諷。”


    她一手推開門,徑直下了車,關門前冷冷看了眼鍾淮泯。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你不想認,我們以後絕不會再來打擾你。這個孩子從始至終,跟你不會有任何關係!”


    ‘嘭’地摔上門,董玉珍拎著手包怒氣衝衝離開。


    鍾淮泯看著被摔上的車門,微微皺眉,心底說不出什麽意味。


    難道真是他想多了?


    但董玉珍的話,能信麽?


    他還是不信。


    思來想去,他吩咐剛剛坐上車的副官程明:


    “去趟董家。”


    “是,參謀。”


    程明應聲,隨即發動汽車,驅車去往董家。


    董家也住老城區的宅院,跟帥府老宅離得不遠。


    從東南城區過去,要穿過大半個湘城。


    汽車行駛到城中心,途經歌舞廳時,鍾淮泯落在車窗外的視線突然定住。


    “等等,停車。”


    程明連忙將車停到路邊,回頭看他。


    “參謀?”


    鍾淮泯沒吱聲,靜靜盯著街對麵看。


    程明也看過去。


    鍾淮泯問,“是不是紀家三房的車?”


    程明眯眼辨識了一番,才點點頭。


    “是景洲少爺,和白四爺。”


    紀景洲和白景橋,兩個人正立在車邊說話,攙扶著白景橋的是百鶴門的花雀,他們似乎發生了一點爭執。


    鍾淮泯默默盯了一會兒,而後朝程明擺擺手。


    “走,回軍政府。”


    程明回頭看他一眼,也沒問董家的事,直接驅車開往軍政府。


    *


    晌午的點兒,紀鴻洲剛處理完一早上的政務,準備早點回紀公館午歇,下午也偷個閑。


    沒等他起身離開,鍾淮泯就象征性叩了叩門,徑直推門走進來。


    “喲,還忙呢,午飯吃沒吃?”


    紀鴻洲合上文件,掀起眼皮掃他一眼。


    “正準備回去,下午也沒什麽事,你來幹什麽?”


    最近這些天沒什麽棘手的事,他基本料理完政務,就早早回家陪秦音和孩子。


    “回去?又回家?”


    鍾淮泯拉開桌前椅子坐下,挑眉笑謔道:


    “你現在可真是,被你媳婦兒給拿捏透了,整日不是忙政務就是回家,還能有點兒男人的樂趣不?”


    “樂趣?”


    紀鴻洲眉峰挑了下,眼尾淡淡溢笑:


    “我閨女會跑了,午睡都省了,每天像隻猴子閑不下來。兒子這兩日,也在學走路,還會叫阿爸。箏箏已經顯懷,可受不了她們倆黏人。”


    “老父親體會兒女承歡膝下的樂趣,你這孤家寡人,反正不會懂。”


    所以他幾乎推掉所有應酬,一有時間就回家。


    這有什麽不對?


    鍾淮泯嘴角抽了抽,“好端端說話,你怎麽中傷人?”


    “中傷你什麽?”


    紀鴻洲佯裝反應了下,隨即一臉恍悟,笑道:


    “孤家寡人?那不上回你自個兒說的麽?”


    “自嘲行,別人說就不對了!”


    鍾淮泯翻白眼,一臉不爽地翹起腿,腰背靠後抵住椅背。


    “懶得跟你扯,說正事兒,我在歌舞廳門口兒,見著紀景洲跟白老四。”


    “嗯。”


    紀鴻洲聽言毫無情緒反應,也靠住椅背,閑散地點了支煙。


    “...年前你下令驅逐東洲人,可是湊巧棒打了鴛鴦,他舍棄花雀結交的那東洲相好,因為那件事兒被抓去兵府司審訊,他找到我這兒來,我叫人安排了安排,叫他以為那女人不告而別了。”


    “算上賢珠的事兒,這都明麵兒上得罪他兩回了,更別說我還弄死他老子...”


    鍾淮泯說著,伸長手臂拿了桌上煙盒,要咬了支煙點上。


    他呼出口煙霧,聲線微沉:


    “雖說我現在扶了白老三,但兄弟情誼到底是跟白老四的,思前想後,他廢是廢了點兒,但也沒真跟咱們對著幹過。”


    “現在連紀景洲都娶妻了,讓他這麽頹著也不是個事兒,要不要拉他一把?”


    煙蒂夾在指節間,紀鴻洲彈了下煙灰,聞言眼瞼微眯了眯,眉眼淡漠問。


    “怎麽啦?”


    鍾淮泯默了默,“還沒想好...”


    紀鴻洲嘴角不置可否撇了下,徐聲說:


    “白老四跟我這兒係著死疙瘩,我也試著化解過,不起什麽作用,終究是芥蒂太深。”


    又說,“我沒什麽想法,也不想再做什麽,你要有心思,自己去做,不必帶上我。”


    鍾淮泯聽言眸色微暗,半晌抽了口煙,站起身道。


    “成,那我知道了。”


    他提腳離開,走到門口處又立住腳,回頭看了眼。


    “我找個機會跟他聊聊,回頭再跟你說。”


    “不用跟我說,我早當沒這個人。”


    紀鴻洲撚滅煙蒂,也起身準備離開,他走到鍾淮泯身邊,路過時拍了拍他肩。


    “你要是聰明,繼白賢敏之後,就不該再管白家任何人的事兒。”


    鍾淮泯目送他清挺冷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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