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旭睜開眼,一雙深紫色的魔瞳熠熠生輝,給他本就俊美的臉增加了一點妖媚之感,將那淩然不可侵犯的高潔轉化為嫵媚,就像隻墮落凡間的妖精。


    一抬手凝出一麵水鏡,看著那偏陰柔的臉,白旭有些不喜的皺了皺眉,隨手施了個幻術,變成一個相貌平平的中年人,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唇角,看著那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縱身躍下。


    衣袖翻飛間,就像撲火的飛蛾,朝著那沒有光亮的未來,悲壯又無畏。


    不知道墜落了多久,就好像根本沒有底一樣,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瘴氣,他知道這是陣法,想來是為了篩選血脈的。魔族血脈便可輕易通過,若是其他人,可能會被攻擊而亡,又或許會被迷暈,任由魔氣侵襲而死,更有甚者,也許會迷失自己,墮落成魔。


    低下傳來越來越大的吸力,白旭根本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隻能任由他自由下墜,迎著撲麵而來的颶風,他的皮膚漸漸被破開一道道口子,猩紅的血液被周圍的霧氣所吸收,似乎檢測到是同類,霧氣瞬間散去,那些無處不在的風刃也消失了,下麵漸漸看到了底部。


    白旭伸手朝地上拍了一掌,卸去了急速下沖的力道,翻身穩穩落地,他抬頭一掃,十足的荒蕪。


    這裏的一切都顯得無比陰暗詭譎,近乎貧瘠的土地上沒有正常的植被,隻有一種不知名的紫色的小花,一簇一簇的,稀稀疏疏,樹木倒是長得格外茂盛,隻是被籠罩在一層黑霧中,看著頗為不祥。


    這裏可是隻是魔域的外圍,所以看上去甚是黑暗和荒涼,白旭漫步朝前走著,以他的腳力也走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看到城牆。


    朱紅色的城牆,漆黑的大門,看上去詭異又荒誕,他正準備進門,卻被兩名守衛攔下,“入城交五枚魔晶!”


    兩個侍衛看他一副相貌平平的樣子,身上的氣勢也不如何,再加上還有些眼生,也就獅子大開口,反正也不會是什麽大人物,多要了三枚魔晶。


    “魔晶?”白旭挑了挑眉,他怎麽可能有那種東西?在玄天大陸,魔晶隻有地下拍賣場這種地方才會有,因為它隻有魔族能吸收,相當於仙修的靈石,可是正常人誰會去收集這個?


    看著兩名守衛明顯不屑的樣子,白旭微微勾了勾唇角,“我若說,不呢?”話落,巨大的威壓向兩人傾軋過去,當場將他們壓趴在地,沒想到有一天,他也過上了以勢壓人的日子。


    “大……大人饒命,請原諒我們有眼無珠……”兩個侍衛已經腸子都快悔青了,這哪是什麽小人物?怕是魔殿裏那幾位吧?


    周圍路過的魔族也紛紛繞開,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這位的黴頭。


    其中一個侍衛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儲物袋雙手奉上,“這是……晚輩的一點孝敬,還望前輩高抬貴手……”


    白旭挑眉,收了威壓,接過東西探查一番,嗬,將近三百枚魔晶,看來這守城的工作,油水不少啊?不過看在他們尚且還算上道的份上,他也不想真的殺人,抬腳便走了,沒理會後麵兩個侍衛近乎獻媚的笑。


    越往裏走,光線就越充足,周圍漸漸出現星星點點的燈火和夜明珠,將整個街道照耀地熠熠生輝,白旭頗有些好奇地四處看著,卻發現這裏的居民,跟正常人似乎也沒什麽區別,照樣的過日子,隻是更為奔放些。


    他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兩男爭一女,兩女爭一男,甚至四男爭一女的戲碼了,而且魔族性格暴戾,往往一言不合就會直接動手,打的天昏地暗,偏生邊上的人還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魔族重欲,本性好鬥兇殘,所以生平最大的兩件事就是修煉和交。配,似乎這便是他們人生的樂趣所在。


    隨著愈發深入,周圍的建築也更高大起來,看來是呈階梯式發展的,最外側隻是一些低等魔族,修為低,也起不了什麽大的職責,而裏麵則是高等魔族,更精純的血脈,更高深的修為,甚至更出眾的相貌。


    走著走著,白旭的腳步一頓,出現他的麵前是一座恢弘霸氣的宮殿,暗紅色的色調,在陽光的照射下居然閃爍著一層暗金色,明明是充滿希望的顏色,卻莫名透著一種詭譎,讓人心悸。


    白旭低下頭,平復愈發劇烈的心跳,這算什麽?近鄉情怯嗎?


    就在他躊躇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群人被趕了出來,罵罵咧咧地,似是很不滿的樣子,有幾個還想動手,被守衛直接提劍砍殺了。


    剩下的人似乎被嚇到了,瞬間作鳥獸散,一時間哄鬧的門口隻剩下白旭一人。


    兩名守衛看見他,帶著些許苛刻與審問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問道,“你也是來應徵少主親衛的?”


    親衛?白旭愣了愣,少主應該就是夜無殤吧?親衛應該就能有機會接近他?


    他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兩守衛探查一番,發現居然看不透他的修為,不屑的神色有所收斂,將他徑直帶了進去。


    直到看到坐在禦座上的那個人的時候,白旭才覺得恍如隔世,明明是無比熟悉的臉,卻是全然相反的兩種氣質。這個夜無殤,冷漠,高傲,疏離又寡淡,似乎沒什麽事情能讓他放在心中,天下皆螻蟻的模樣,居然跟冥寒該死的相似。


    白旭本來以為他看到夜無殤會有所失態,然而從頭到腳他都是一片漠然,臉上的表情更是沒有變過分毫。


    這不是他的小夜,不是他養大的孩子,所以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夜無殤低頭抿了一口高腳杯中的美酒,這是聖樹果實所釀,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其效用堪比逆天,但是卻被品嚐它的人嫌棄地吐了出來。


    下麵一片惶恐,跪倒一片,尤其是敬獻美酒的美婢,是個十分漂亮的魔族美女,因為驚恐而劇烈喘息,豐盈的曲線暴露無遺,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護欲和淩虐欲,可是夜無殤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剁碎了,丟進魔窟吧。”


    侍衛沒管那美女撕心裂肺的呼喊,兩雙鐵臂鉗製著她的身體將她拖了下去,連眼神都不敢偏移半分,生怕成為下一個她。


    白旭看著眼前的一切,隻覺得荒謬。


    這個男人身居上位,生殺予奪的氣勢將他整個人的魅力升華到極致,沒看到周圍的人雖然怕他,但是眼底都是狂熱的崇拜與追隨嗎?


    麵不改色地說著駭人的話,卻沒讓他的情緒有半分起伏,這樣的人……這樣的人,不是他的小夜,不是那個會溫柔為他上藥的小夜,不是那個會傾盡自己全部修為為他煉製兵器的小孩,不是那個會滿臉依賴眷戀看著他的小包子。


    白旭的臉色愈發冷淡下來,在一眾跪倒的人中堪稱鶴立雞群,終於成功地將夜無殤的視線吸引到他身上來。


    將他帶進來的兩個侍衛膽子都快嚇破了,拚命扯著白旭的衣擺想讓他跪下,莫要觸怒男人,可是白旭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冷冷地盯著那雙深紫色的魔瞳,裏麵溫柔不在,有的隻是淡淡的反感。


    夜無殤看著下麵這個全然陌生的人,沒見過的長相,修為倒還不錯,隻是那雙眼裏的抗拒引起他的注意,而且不知道為什麽,這人對他有種獨特的吸引力,就好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他甚至可以感知到這人的情緒和位置,可這太過荒謬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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