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帶著周衛民與孫豔紅來到中院兒的一處門前,便開口喊了起來。


    “大川起來了麽?街道上派人來給你義診了!”


    話音剛落,屋裏便便有一個渾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都幾點了,能不起來嗎?”


    聲音剛落,房門便被人從裏麵打開了,隨即一個滿臉長著絡腮胡子的老人便出現在了周衛民的麵前。


    老人看著周衛民跟孫豔紅,眼中閃過了一抹疑惑之色,他還沒有見過這麽年輕的大夫呢,老人也是個直來直去的性子,他看著周衛民直接開口問道。


    “你們是街道辦派來的醫生?”


    周衛民早已經習慣了這個年代人們的謹慎,他再次將手裏的介紹信遞了過去,老人也是拿著信看了看這才請著周衛民跟孫豔紅進屋。


    到了屋子以後,周衛民不由就皺起了眉頭,屋子很大但是整個屋子就沒有個像樣的家具,屋子中間就這麽一張孤零零的桌子,桌子邊上還放著幾把椅子,然後牆角兒還放著一張床,鍋碗瓢盆的就這麽放在煤球爐子邊上。


    而在另外一個牆角兒則堆放著大量的火柴盒,來看老人平時就是在街道上接一些零活兒來維持生活。


    看著眼前的一切,周衛民不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突然他想到這個李大川還有一個孫子的,於是便開口問道。


    “李大爺,聽說您還有一個孫子的!”


    一提到自己的寶貝孫子,李大川眼中頓時泛起了神采。


    “那個小兔崽子一天到晚的不著家,現在又不知道跑哪裏去玩了,不過一會兒也要回來了。”


    看著老人眼裏的神采,周衛民知道那個還沒有見到的孩子,已經是老人最後的希望了,老來喪子這樣的打擊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


    突然想到來人是醫生,老人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對著周衛民跟孫豔紅歉意的笑了笑說道。


    “我其實沒啥,不過既然你們來了,就幫著我那小孩子檢查一下身體吧!”


    見周衛民點頭同意了,老人直接就走出了屋子大聲的吼了起來。


    “李全奎,你這個小兔崽子跑哪裏撒野了,還不快點兒回來!”


    老人的聲音在整個四合院兒裏響了起來,沒有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臉上掛著兩行大鼻涕的孩子跑了回來。


    小孩子身上棉衣滿是補丁,而且針線縫的很不均勻,隻是那棉襖看起來卻很厚實,一看就是用了不少的棉花。


    又看了一眼老人身上那單薄的棉衣,該不會是老人把自己棉衣裏的棉花都摳出來,給了這眼前的這個孩子吧,這樣的事情在這個年代其實並不少見。


    李全奎看起來有七八歲的樣子,隻是看起來特別的瘦,整個孩子就好像是個柴火棍兒一樣。


    “爺爺,我正跟二狗子玩呢,你找我做什麽麽?”


    “玩,你小子就知道玩兒,家裏來了大夫,我讓人家幫你檢查一下身體。”


    聽說家裏來了外人,這個叫李全奎的孩子哧溜一聲就躲在了李大川的身後,露出半個頭一雙大眼珠子不停的來回打量著周衛民跟孫豔紅。


    看著自己的大孫子,李大川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他沒好氣兒的在李全奎的屁股上踹了一腳。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家裏來了客人也不知道叫人!”


    看著老人的樣子,周衛民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年代的人對後代的愛似乎都是隱藏式的,他們似乎不善於表達這方麵的情感,麵前的這個李大川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對於自己爺爺的態度,李全奎似乎是早已經習慣了,慢悠悠走到周衛民麵前,睜著明亮亮大眼好奇的看著,好一會兒過後才對著孫豔紅說道。


    “姐姐,你長的可真漂亮,比我們院子裏桂花嬸子還漂亮呢!”


    聽了小不點兒的話,孫豔紅頓時笑了起來,她抬頭摸了摸李全奎那亂糟糟的頭發說道。


    “謝謝你的誇獎,不過你也很聰明!”


    聽了孫豔紅的誇獎,李全奎也咧開嘴嘿嘿的傻笑了起來。


    周衛民走到桌子旁拉過小家夥的一條胳膊,三根手指很自然的就搭在了小家夥的脈門上笑著說道。


    “小家夥兒,讓哥哥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吧!”


    這話剛一出口周衛民就感覺有點不是那個味兒,隨即他看向了老人跟孫豔紅,見兩個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麽異常,這才徹底的放下了心。


    號了一會兒脈後,周衛民又隔著棉衣在李全奎的身上捏了捏,別看小家夥這麽瘦,可是身上的肌肉生長的卻是格外的紮實,想來這孩子平時也沒少幫著家裏幹活兒吧,想到這瘦小的身子背負著本不應該屬於他的壓力,周衛民沒來由的鼻子有些發酸。


    隨即他又翻了一下李全奎的眼皮看了看舌苔,最後才輕輕的點了點頭,小孩子身上沒肉是這個年代人的通病,就是營養不良,像四合院兒棒梗兒那樣的純粹就是個特例。


    看著一臉緊張的李大川,周衛民輕輕的笑了笑。


    “小家夥身體沒事兒,讓他出去玩吧!”


    聽了周衛民的話,李大川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似乎李全奎身體健康比什麽都重要。


    聽說沒自己什麽事兒了,李全奎又一溜煙的跑出去玩兒了。


    周衛民轉頭看向了李大川說道。


    “大爺,我該給您檢查一下身體了。”


    聽說要給自己檢查身體,老人連忙擺手。


    “我這身子骨不用檢查沒什麽毛病,就是前兩天搬東西扭了一下腰,不過這兩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聽老人這麽說,周衛民也不廢話直接上去抓住了老人的一條胳膊開始號脈,確定老人身體沒有問題以後,周衛民又讓老人趴在床上開始檢查老人的腰。


    周衛民的手指順著老人的脊椎輕輕的開始按壓,隨即眉頭就皺了起來。


    “老爺子,您是不是在沒有扭傷之前就有腰疼的毛病了?”


    聽周衛民這麽一說,老人一臉驚訝的轉頭看了周衛民一眼。


    “是呀,我這腰疼是老毛病了,平時疼的厲害的時候就貼個膏藥,隻是這兩年也不知道怎麽的,貼上膏藥也沒有什麽效果了,這人隻要一上了年紀就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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