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瑾顧不得那麽多了,她隻是捂住的抱著他不停的哭,嗚咽道:“你再等一會兒,就等一小會兒,你不會有事的,隻是小傷,太醫馬上就來了,馬上就來了,我們再等等好不好……”


    祁與合須從未見過她這樣失態的時候。


    身後的禁衛軍也都看傻了,隻知道素日裏的薑大小姐冷冰冰的,清高不已。


    而現在卻判若兩人一般。


    太醫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看到人便立即跪下從藥箱子裏拿出止血之物。


    薑瑾立馬到一邊去,不妨礙他。


    “怎麽樣,他怎麽樣了……”她擦了擦眼淚說道。


    “萬幸,萬幸啊!”太醫擦了擦冷汗道:“距離心口處若再偏一毫,便是無藥可救了。快些將大人扶上榻去,老夫一定要救活他!”


    曾經受過王侯大人不少的恩惠,眼下他有難,必須要竭盡全力。


    薑瑾像個受驚的小鹿一樣隻是拚命的點頭,然後自覺的退到一邊去,合須將君無弦抬到了榻上。


    所有人都退到殿外。


    現在已是夏日,但她卻如同冬日一般,渾身顫抖,低低著個頭。


    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合須卻趕忙擦了擦淚。


    “大小姐,放心吧,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他隻是為了安慰她。


    但他卻一直抹著眼淚,心裏也害怕極了。


    薑瑾不出聲,隻是低著頭一直隱忍不住的掉淚,抽噎。


    一切都是為了她,一切都是為了她。


    如果沒有她,如果不是她,君無弦就不會去造反,就不會因為她,而現在生死未卜。


    他流了好多的血,好多的血。


    她捂著嘴,淚水從手縫裏流淌。


    祁無味雜陳,想要抬手輕拍一拍顫抖的人兒後背,但始終還是抬不起來。


    他道:“宮中大臣有即墨看著,一個也走不掉。後宮女眷,自有他的心腹人手監視,不會放走一人。禁衛軍,也都聽令於薑懷大將軍與我。整個宮外,皆被包圍了起來。宮內,皇兄已死,望王侯大人可以安平度過。”


    薑瑾什麽也不想聽,她不想聽到這些無關的事情。


    她隻是迫切的想要他活著,隻要他活著,什麽都可以。


    祁是從君無弦那裏得知自己的身份的,也知道自己母妃鄭氏,是被尉遲夜與他的母親害死的。


    他要報仇,所以拜托了他,製造了這些,假意借他的身份。


    薑懷大將軍,當年也參與了此事,他隱瞞了先皇,並秘密的協助他們二人辦了這件事情。


    雖然也是為了他年幼的女兒阿瑾不受傷害,而被逼無奈。


    但死了就是死了,他也流落在外多年,事情已經發生了。


    大將軍很是懺悔,同時不願自己的女兒不幸福,他隻有這一個女兒了。


    他答應了君無弦,隻要能掌握住禁衛軍,其他的事情,皆不用他出馬,隻需什麽也不知的樣子就好。


    於是經過他精密的布局,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但卻未曾想到,尉遲夜還有暗衛。


    祁將皇帝的屍身已經移轉到別處。


    一個時辰過去了,薑瑾還在忐忑的等待。


    日頭照在她的頭頂上,滾燙一片,但她的渾身卻發寒無比。


    合須也在等待著。


    阿俏他已經擊暈,送回了將軍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主子所說順利的進行。


    但主子卻躺在了裏頭。


    第二個時辰過去了,薑瑾站的頭暈眼花,頭重腳輕。


    她一個踉蹌的,昏了過去。


    “大小姐!大小姐!”祁與合須察覺,立馬將她扶了起來。


    她卻嘴上虛弱道:“不要,不要帶我走。我就在這門外,就在這門外……”


    她強行的支撐著,盡管眼皮子很是沉重。


    害怕,無盡的害怕。


    薑瑾怕自己醒來,會再也見不到他,她怕極了。


    於是祁緩緩起身,看著那道門,緊凝不語。


    合須拖著她的頭,一直等待著。


    第三個時辰過去了,薑瑾已經快要撐不住的睡過去了。


    日頭照在她的麵上。


    片刻過後,天色忽然開始烏雲密布,變得陰沉沉的。


    太醫從殿外出來的時候,一言不發。


    她驚恐的扶著合須,奮力的起身,抓著他問道:“他,他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老夫已經盡力了。”他道。


    薑瑾踉蹌幾步,不可受控製的昏死了過去。


    祁一把抓住太醫的衣襟,說道:“必須,必須要將他救回來!”


    “老夫還未說完,王侯大人已經止血了,傷口已經縫合,暫無危險。隻是,隻是何時能夠醒來,會不會醒來,老夫已經盡力了。”


    他一把鬆開他的衣襟,吼道:“你為什麽不早點說!”


    薑瑾已經昏厥過去了。


    合須抱起了她,說道:“宮裏頭有你,我先將大小姐送回將軍府。”


    他離開之前,又加重語氣道:“按照主子所說進行吧。”


    祁點了點頭。


    他命人守在此房內,太醫隨時待命照料在旁,一刻也不能離開。


    而後,他來到那上朝的大殿裏,見到禁衛軍與即墨,攔著眾臣。


    眾臣深知有人造反,但卻不知到底是何人。


    祁就這麽一身鎧甲,手提刀劍,眼神專注的看著那上頭的寶座,走了上去,坐下。


    張公公見勢,假意問道:“皇上去哪兒了?”


    “皇上,賓天了。”他道。


    眾臣瞬間哭倒一片,“皇上,皇上怎麽死的!”


    祁已經命人仿造皇帝的手跡,擬定的聖旨,而後宣布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先皇的第八個皇子,皇兄流落在外的八弟,正是我。”他啟聲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這是皇上親筆禦寫聖旨,以及這塊佩玉,想必諸位裏頭,有人曾經見過吧。”祁拿出來亮相於人。


    “我見過!這是當年先皇賜給剛出世的八皇子的佩玉!”那位老臣麵目震驚道。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皇上是怎麽突然就賓天了的!”


    祁做了個手勢,便有人抬著尉遲夜的屍體進了大殿,解開了白布。


    眾臣一看,惶恐的連連後退,而後才大哭不已。


    “皇上好好的,怎麽會突然死了!一定是你害的皇上!”


    祁的眼神鋒芒,道:“大膽!皇兄已經傳位給朕,現在朕便是你們的皇帝!還不快都給朕跪下!”


    諸位大臣心不服,上頭的人一個眼神,便刺死了其中一個。


    再有一個不服,便再刺死另一個。


    殺雞儆猴,看誰還敢不服!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驚恐不已,諒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張公公起了個頭,立馬叩下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祁的眼神掃向各大臣,他們便識相的當即跪下,沉重道:“……吾皇,萬歲,萬萬歲。”


    跪倒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此間,張公公到外頭宣讀聖旨。


    先皇已經賓天,由八皇子祁殿下繼位新皇,受萬人朝拜。


    後宮的妃嬪們都被張公公擅自拉出去給先皇陪葬了。


    但凡有任何反新皇的不妥言語,殺無赦!


    就是憑借著此,祁便順利安穩的坐上了這皇位之上。


    薑瑾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就站著合須。


    她模糊不清的,以為是看到了君無弦,便伸過去手道:“你,你還活著,你好了……”


    “大小姐,是屬下。”他複雜道。


    她的手怔怔,緩緩的收回,眼神望著帳頂,喃喃道:“他怎麽樣了,還活著麽。”


    合須道:“太醫已經盡全力了,主子的命,算是保下來了。”


    薑瑾瞬間瞪大瞳孔,從床榻上半坐起,問他道:“你說什麽?!他活下來了,他活下來了!是嗎?是嗎?!”


    他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見她從床榻上迅速起身,十分張皇失措道:“他在哪裏?他現在在哪裏?告訴我啊,我要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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