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方楠信息得知衛寒雲上了飛機, 鍾子湮掐著時間算了算,午夜前還來得及接到人。


    山頂的小建築群已經竣工,隻剩下最後的打掃工作。


    鍾子湮站在無人機的控製台旁看著成果, 相當滿意地驗收:“可以打尾款了, 給他們多發一筆獎金吧。”


    兩個團隊緊趕慢趕才完成項目,雖說時間比之前所預計的要長,但畢竟是鍾子湮先多提出需求, 最後的效果也很完美。


    他們沒人一天忙十幾個小時,鍾子湮覺得多發點錢完全是應該的。


    華雙雙聞言低頭迅速心算了下, 發現那個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之後就暴漲的賬戶裏甚至還有餘額,鍾子湮根本沒用完。


    ——畢竟怎麽說,也是兩個多億美元。


    “資金還很充足, ”華雙雙說道,“您放心使用。”


    “那我們去搓一頓。”鍾子湮看了眼時間,“酒窖裏還有些酒, 可以隨便拿出來喝。”


    華雙雙:“……是您之前婚禮上剩下的那些嗎?”


    “是啊。”鍾子湮點頭, “其實我不太愛喝酒,正好現在人多,讓他們把這些喝了吧。”


    “派對就放在您的度假屋裏進行?”華雙雙腦內迅速計算空間,“派對結束後, 要找家政公司在衛先生來之前打掃、重新布置完畢, 可能時間上有一點緊。”


    上一次時間這麽趕的,還是被衛寒雲緊急觸發的蜜月任務。


    “小鎮裏他們住的那個酒店, 暫時包下來一天就行了。”鍾子湮在去買遊戲時路過那個酒店過,做的是精品小型酒店,兩個建築團隊的人現在都住在那裏。


    “啊,那麽餐飲也讓酒店提供吧。”華雙雙表示了解, “稍後把酒和人一起運過去。”


    話是這麽說,華雙雙自從來到瑞士後就忙得腳不沾地,進屋基本吃個飯就是倒頭睡,還是第一次去到這棟滑雪度假屋的地下酒窖裏。


    順著樓梯進去見到地下室全貌的瞬間,華雙雙就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單一個酒窖的麵積不是就比鍾子湮那個cbd大平層的麵積還要大嗎!


    “啊這,這麽大地方、還這——麽高,就隻用來放酒嗎?”總工程師在旁裹著棉襖瑟瑟發抖,語氣難掩羨慕,“我家連這一半大小都沒。”


    冰雕設計師在旁默默地舉起手機,一個轉身給自己和壯觀的酒窖合影:“長見識了,我必須要記下這一刻——合影過,四舍五入等於我也感受過擁有這樣房產的快樂。”


    總工程師:“而且你要想,這房子她一年到頭根本不住,並且手裏還握著一大堆別的房產。”


    冰雕設計師沉痛地:“你別說了,就讓我喝一瓶幾萬塊的紅酒快樂到天明行不行?”


    “我要82年的拉菲和雪碧混著喝!”


    “我要開兩瓶82年的拉菲一手一瓶對著瓶口吹!”


    華雙雙:“……打擾一下,這裏存放的都是柏圖斯。”


    累了三周的兩個建築團隊直接一車車被送去了小鎮上的精品酒店,鍾子湮開著悍馬載著華雙雙跟在後麵。


    抵達酒店後,鍾子湮先爽快地給酒店預授權了今天兩個團隊所有的消費,跟著吃了頓遲到的晚飯後就回了度假屋。


    ——有她和華雙雙在場,很顯然兩個團隊的人都不是那麽放得開。


    “我買單,大家辛苦了,隨便喝。”鍾子湮扔下這句引起一室歡呼的台詞,帶著銀行卡和華雙雙悠然離開。


    這下她終於有幾個小時的空閑和華雙雙打遊戲了。


    但華雙雙才在遊戲機前坐了兩個小時就哈欠連天地去睡午覺,鍾子湮隻好孤獨地自己一個人換電腦打開了《人類一敗塗○》,用這台性能優越到爆炸的電腦打起了益智遊戲。


    三十分鍾後,卡關的鍾子湮默默地扔掉了根本不管用的鼠標。


    但凡她能直接用精神力控製屏幕裏那個沒骨頭的小人翻山越嶺過五關斬六將,也不至於連個台子都上不去。


    是鼠標的錯,不是玩家太菜的錯。


    “這關讓我上,我二十秒就無傷通關。”鍾子湮不甘心地把這款搞笑遊戲從電腦裏刪除,躺在舒適的電競椅上刷了會兒微博。


    隨著衛寒雲對媒體態度的軟化,他的消息開始時不時地出現在網絡上。


    更何況七日玫瑰的熱度還沒消化,就有人爆料說從不早退的衛寒雲從公司提早離開了,走的不是每天回家的路線。


    一開始還有人反駁說“衛大佬房子都得幾十棟,說不定今天獨守空巢累了想換個地方住”,可很快就有人拍到衛寒雲的林肯外交官出現在機場的蹤影。


    這下各路線索一聯係,大家都明白了。


    ——花收了這麽多,人還是收不到,不如還是自己上門去找吧。


    【我仿佛一個在每天追戀愛連續劇的觀眾怎麽回事,這兩個人不是已經結婚了嗎?不應該大結局了嗎??】


    【一人血書國外實況轉播,請問衛大佬的目的地是?說不定是緊急開會處理公務什麽的呢?】


    【目的地保密,不過我在機場工作,全體同事都沒忍住查看了下……實在太好奇了。但不能說啊啊啊啊我好急,我好想跟著一起過去看現場!】


    【嗐,0202年,我們還是不知道這對夫妻給彼此送了什麽禮物。】


    衛寒雲上了飛機後沒再動用電子產品,他坐在舒適的真皮座椅裏,將《小王子》從第一頁翻開重新閱讀了一遍。


    飛機要在空中停留十小時左右,衛寒雲甚至沒倒時差,他將翻到最後一頁的書輕緩合起放下,看了一眼腕上手表。


    哪怕可以細嚼慢咽地讀,也隻花了四個小時。


    於是衛寒雲又找出藍光碟——還是珍藏版——看了一遍鍾子湮、李曳、宋溪合作的音樂劇。


    又是兩個小時過去了。


    方楠在旁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但衛寒雲不僅毫無睡意甚至還有點期待。


    於是他把電腦斷了網,找到藏在硬盤裏的餘老太太珍藏視頻——鍾子湮主宰樂器室那一日的直錄影像。


    老太太讓人把這段視頻弄出來之後,得意洋洋地在【今天我們投喂龍龍了嗎】裏麵分享出來,大家紛紛點讚收藏,衛寒雲也不例外。


    衛寒雲戴上耳機點開視頻的同時,掏出被近身妥帖放好的黃金圖騰出來摩挲了下。


    而後的一分鍾內,困意就席卷了衛寒雲的大腦,讓他在聽著悠揚樂聲的情況下舒適地睡了過去。


    ……


    在瑞士小屋裏百無聊賴掃雷的鍾子湮抬頭看了看天際。


    瑞士已經入夜,她在圖騰上臨時強行轉換的催眠魔法也起了作用,衛寒雲直到下飛機之前應該都能睡個好覺。


    ——也就不用擔心他在飛機降落的瞬間就認出來目的地是瑞士了!


    鍾子湮算了算時間,把又輸了的掃雷頁麵關掉,慢吞吞去廚房做飯,又把華雙雙叫了起來吃飯。


    飯當然多做了兩份,一份給衛寒雲,另一份給方楠,都打包了起來,預備稍後直接帶去機場。


    華雙雙受寵若驚地把桌上的飯菜掃蕩得幹幹淨淨:“您手藝真好,衛先生有口福。”


    過去幾天華雙雙一直吃的和其他人一樣的酒店配餐,還是第一次嚐鍾子湮的廚藝。


    鍾子湮想想自己半年前還隻會煮泡麵,也覺得自己當得起這聲誇獎:“為他特地學的。”


    華雙雙發出一聲滿意的喟歎聲。


    她放下筷子,肅穆道:“那我們出發吧?到機場路上還要很久呢。”


    ……


    飛機平穩落地時,方楠才發現衛寒雲睡得深沉。


    他遲疑了下要不要上前叫醒衛寒雲時,鍾子湮的短信率先進來了:【他睡了嗎?別叫醒他,讓我登機。】


    方楠看完短信趴到機窗邊看了看,果然見到兩輛車一前一後停在停機坪旁不遠處。


    看起來像是悍馬的那輛直直對著方楠閃了閃車燈。


    方楠幾乎是躡手躡腳地讓空乘打開機艙的門落下台階,鍾子湮三步並作兩步就順著跨步登機。


    她對方楠比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你帶上東西,坐華雙雙那輛車。”


    說完,鍾子湮徑直朝衛寒雲的方向走去,從他手中將鬆鬆握著的黃金圖騰抽了出去。


    “衛寒雲。”她輕輕地喊。


    作為魔法介質的圖騰被抽走,衛寒雲睫毛微動緩緩醒來,但鍾子湮又在他睜眼的前一瞬間把他的眼睛蓋住了。


    還半醒不醒的衛寒雲下意識地捉住她的手腕,在她腕關節稍稍突起的那一小塊骨頭上揉了揉:“來接我?”


    “你先閉眼,”鍾子湮嚴肅地說,“不然就不驚喜了。”


    早就知道自己正在瑞士的衛寒雲很配合:“好。”


    方楠去而複返,手裏神奇地拿著一副黑色的真絲眼罩。


    雖然是雪中送炭的行為,鍾子湮還是用難以言喻的表情看了看方楠:原來你是這樣的方楠。


    方楠推了下眼鏡:“請不要誤會,這是我猜測您會需要,特地提前準備的。”


    鍾子湮窸窸窣窣地把眼罩戴到衛寒雲頭上,調整位置將他的視野遮得結結實實——但凡是個視力正常的凡人,都不可能再看得見任何東西了。


    衛寒雲站起身時彎腰在周圍摸索著找東西,一個不注意立刻就在座椅扶手上撞了一下了,動靜聽著還有點大。


    鍾子湮回頭看了看,倒回去牽衛寒雲的手:“跟著我,慢一點。”


    衛寒雲將拿到手的書給她:“空手來不好,這本出版社的特別定製版,送給你的。”


    鍾子湮接過看了看,啊了一聲:“小王子,我看過。”


    是她為數不多還能記得從前看過的書。


    “但這不是本兒童讀物嗎?我很小的時候讀的。”她疑惑地問,“不過這個定製封麵挺好看。”


    站在機艙口等候的方楠被鍾子湮噎了下,心想衛寒雲的話果然沒錯。


    鍾子湮就算收到這本書,以她那鋼鐵神經哪有可能和衛寒雲想到一條腦回路上去啊。


    衛寒雲隻笑不說話,幾步的路走得慢吞吞,像是剛失去了視力的盲人:“有點黑,要戴著眼罩多久?”


    “看不見才好,等一下路上也不能摘。”鍾子湮想想車程和纜車要耗費的時間,覺得有點不太人道,又給他補充,“沒關係,路上我陪你聊天。”


    ……


    抵達纜車站台的鍾子湮,今天也在繼續思考著那個不解之謎。


    為什麽她總覺得和衛寒雲什麽重要的話題也沒說,可是在有一搭沒一搭說話的過程中,漫長的時間就已經轉眼即逝了?


    “我聽見纜車運轉的聲音了,”衛寒雲淡定平和地說,“我們是要去什麽山上嗎?”


    鍾子湮想了想,覺得這沒什麽好隱瞞:“是。”


    衛寒雲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那你穿得太少了,會著涼。”


    鍾子湮,一位不畏嚴寒的選手,身上隻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


    華雙雙和方楠下車時,小跑著把兩件厚外套送了過來。


    鍾子湮把其中一件大號的羽絨衣強行穿在了衛寒雲的西服外麵,因為身高不夠,踮腳起來還得摸索一下衣領的位置,難免從衛寒雲的脖子上劃拉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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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溫度很高。”就站著那兒伸出手臂配合的衛寒雲突然說。


    “說了我不怕冷。”鍾子湮胡亂把另一件外套往自己身上一裹,牽著衛寒雲上了一輛纜車。


    華雙雙回頭正要喊方楠一起進下一輛,卻看見方楠還愣愣看著山頂的方向。


    “壯觀嗎?”華雙雙雙手插兜好整以暇地問。


    方楠:“……”他好不容易才把目光收了回來,“她這麽用心,我覺得……老板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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