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子湮懷疑衛寒雲的好運氣已經傳遍了拉斯維加斯的賭場圈子。


    不然解釋不了賭場經理在她贏了兩把之後就迅速到場的事兒。


    賭場經理說話帶點兒西語口音, 他陪著笑臉旁敲側擊,在得知兩人晚上還有行程安排、在賭場隻停留數小時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鍾子湮:“……”不就贏你個一兩億美元嗎, 真小氣。


    “拉斯維加斯也有許多其他各有特色的賭場, ”賭場經理熱情推薦,“不知道您是否都去遊覽過了呢?譬如xxx甚至有現場的埃及豔後模仿秀可以觀看。”


    禍水東引得一點也不隱蔽。


    房間預定到後天才離店,蜜月行程嚴格來說還剩兩天, 鍾子湮還沒想好明天帶衛寒雲去幹什麽,她抵著下巴思考了幾秒鍾, 直到衛寒雲偏頭對她說:“我們明天提前離開。”


    “回國嗎?”鍾子湮以為衛寒雲的工作找上門了。


    “去一趟矽穀,”衛寒雲搖搖頭,“有件事要辦。”


    他猜也知道鍾子湮八成已經忘了。


    等當天晚上私人飛機從倫敦載著那輛黑金色的one-77和一個清瘦男生一起抵達時, 鍾子湮才恍然想起來是有這麽回事兒。


    ——盛嘉言,鍾子湮的第二棵搖錢樹。


    他對新材料的研究就需要定期消耗鐦元素,而這種價格昂貴的人工合成元素渠道都握在衛寒雲手裏。


    其中一家由衛寒雲全額注資的研究室就位於矽穀。


    “他可以在研究所學習一段時間, ”衛寒雲解釋, “能學到很多。”


    他講得輕描淡寫,事實上能去那樣的頂級研究所哪怕打個下手都是許多業內學生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衛寒雲這麽說,對科研不太了解的鍾子湮也就這麽一聽,她詢問盛嘉言:“你想去嗎?”


    盛嘉言沉默地點點頭。


    二號搖錢樹自己想去, 鍾子湮當然不介意私人飛機上再多帶一個人, 她的心已經撲到了one-77的身上。


    這輛已經全然改觀的黑金雙色阿斯頓馬丁正被小心翼翼地從飛機上運下來。


    因為汽車體積不小,最終沒用上鍾子湮的小飛機, 借用了一架衛寒雲的波音才成功裝下它。


    “賽車場,你去嗎?”鍾子湮禮貌詢問了一下盛嘉言。


    雖然男性從小到大都容易對車癡迷,但盛嘉言隻是冷漠地搖了搖頭,不見絲毫熱愛。


    “那你需要什麽嗎?”鍾子湮又問。


    盛嘉言從自己背後的雙肩包裏拿出一本厚厚的筆記, 用手語比了幾個手勢,表示他還有計算要做。


    鍾子湮看看他有點破爛的手寫筆記本,覺得不能這樣委屈搖錢樹:“我先給你買個好用的新電腦,手寫錄入,整理數據就方便多了。”


    盛嘉言遲疑了下,才點頭。


    鍾子湮覺得自己本該把突然到來的搖錢樹安排好,可見到煥然一新的跑車又有點走不動道,隻好叫來酒店的私人管家給盛嘉言另開一間房,又安排了精通手語的翻譯人士陪同,順帶交代購買一套嶄新的數碼用品要求。


    私人管家一一記下後指引盛嘉言同他一起離開。


    鍾子湮迫不及待拉開阿斯頓馬丁的車門,順口對盛嘉言:“剪了頭發精神多了。”


    盛嘉言在創業創意大賽上看起來簡直像個一年沒剪頭發的陰鬱宅男,現在則剃得很短,看起來有點接近平頭,露出了蒼白的皮膚和濃黑的眉毛。


    盛嘉言:“……”他背著書包朝鍾子湮身旁的衛寒雲鞠了一躬,跟隨私人管家進入酒店,渾身上下隻有一個雙肩包。


    鍾子湮扶著車門看得有點操心:“回來的路上給他買些新衣服和鞋吧,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會過日子?”


    衛寒雲已經打開了另一邊車門:“這孩子父母早亡,一個人靠助學金活到現在,比你想象中能幹得很。”


    鍾子湮:“……”也是。


    她放下多餘的操心,拉開車門坐進駕駛座,唰地一下幹脆利落係好了安全帶,然後轉頭看衛寒雲。


    衛寒雲失笑,單手係著安全帶,另一隻手去拿手機開導航。


    這都快成他們的慣例了。


    導航聲音一響,鍾子湮舔舔嘴唇,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但她沒忘記自己還在城市裏,因此謹慎地保持在了限速以下五邁。


    好在賽車場離得不遠——畢竟拉斯維加斯也不是個太大的城市——兩人很快抵達目的地。


    有些遊客正在那裏付費體驗在賽道上駕駛跑車的快感,不過在坐上車之前,他們需要先接受安全培訓,且等到上車的時候,副駕駛座上也會跟著一名專業車手。


    和駕校一樣,副駕駛座下麵自帶二號刹車。


    鍾子湮讓私人管家做過聯係,賽車場知道她會到來,因此在打了一聲招呼後,賽道就直接對鍾子湮開放了。


    能在這個賽車場裏出現的人,要麽是真正對汽車有所了解的專業、半專業人士,要麽就是賽車的業餘愛好者。


    無論是哪一種,在見到這輛改色過後的阿斯頓馬丁時都露出了驚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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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邊幾名正在安全培訓的遊客甚至當場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鍾子湮一個拐彎駛入賽道,車速在幾秒內就已經飆上了兩百碼。


    賽道上的車輛雖然不多,但也存在幾輛。


    有的能看得出來是租車體驗的人,開得有那麽點顫顫巍巍;還有的就是和鍾子湮一樣來體驗風馳電掣的,其中一輛甚至有意強行擋在了鍾子湮麵前。


    鍾子湮瞥了一眼車牌號,笑了。


    這不就是昨晚上試圖衝撞她坐那輛房車的年輕人嘛。


    如果不會再遇到,鍾子湮倒真無所謂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屁孩每天在家外麵興風作浪什麽,但都兩次撞到她麵前來了,不教訓教訓好像說不過去。


    天不容你能怪誰?


    俗話說得好,車再好,也要看司機孬不孬。


    鍾子湮緊咬在那輛法拉利後麵跟了一條直道,眼看就要進入彎道,她朝衛寒雲眨眨眼睛:“坐穩。”


    衛寒雲淡定地握住車門頂上的把手。


    前麵那輛法拉利放慢車速準備轉彎時,鍾子湮一轉方向盤從它的賽道內側直接擠了進去。


    法拉利裏麵的小年輕下意識打方向盤一躲的功夫,鍾子湮已經輕輕鬆鬆從賽道內側以一個驚險的弧度轉過彎道揚長而去。


    而法拉利一時手忙腳亂,竟然被直接逼停在了原地。


    車主拍著方向盤罵娘,著急忙慌地打火想再追上去一雪前恥,可事情哪有這麽容易,才跑了兩圈的功夫就被鍾子湮從屁股後麵又攆上了。


    這次法拉利車主心態失衡,鍾子湮在直道上就輕鬆地超過了他。


    阿斯頓馬丁和法拉利的兩個倒車鏡幾乎是以一厘米不到的距離擦過去的,比昨晚對方的行徑還要囂張。


    法拉利吱地一聲踩下刹車,在原地拉出一道長長的刹車痕跡,顯然被戲耍得心態崩了。


    鍾子湮看看車內後視鏡,輕輕揚了下眉。


    ——我在無限世界飆車槍戰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好吧。


    把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虐得體無完膚後,鍾子湮體貼地詢問了一下一旁衛寒雲的感受:“頭暈嗎?”


    衛寒雲穩穩坐著:“我覺得我們可以挑個時候去看f1錦標賽,他們或許車技還沒有你好。”


    鍾子湮謙虛了一下:“沒有沒有。”


    飆車時光過去得很快,鍾子湮離開賽車場時已經將近深夜,她特地和賽車場的負責人打了聲招呼。


    “您玩得愉快就好。”負責人謙遜地笑,“您的車技令我都自歎弗如,而我甚至還算是個職業賽車手呢。”


    “謝謝。”對外人的褒獎彩虹屁,鍾子湮就矜持了不少。


    和負責人道別完正準備上車時,鍾子湮和衛寒雲都聽見了遠處傳來的尖叫和引擎聲。


    她抬頭掃了一眼,那輛眼熟的法拉利正從遠處直衝而來,車速一點兒也沒有降下的意思,眼看著就是要直直朝著阿斯頓馬丁撞上去的意圖。


    鍾子湮:“?”動我的黃金定製跑車?你完了。


    她把衛寒雲往旁邊安全地帶推進去,自己隨手從口袋裏摸了個不知道什麽東西出來,在掌心裏一用力掰成兩半,動作不太明顯地一甩手就扔了出去。


    ——直直射爆了兩個驅動用的輪胎。


    高速行駛中跑車的爆胎聲響簡直驚天動地,法拉利隨之失控、路線漂移起來。


    周圍人的尖叫聲中,鍾子湮幾步快跑上前迎著法拉利靠近,左手動作隱秘地在車頭位置按了一下阻止了絕大部分的衝力,再上前一步就把車主從駕駛座的車窗裏直接單手拖了出來。


    沒了油門,車子隨著加速慣性從鍾子湮身邊側著衝了出去,轟地一聲撞在了賽道內的一處障礙物上。


    原本說不定會爆炸,但鍾子湮先前那一按將車速至少降低一百五十碼,這一撞隻把車頭保險杠給撞得慘不忍睹。


    與此同時被鍾子湮從駕駛室裏拖出來的年輕車主正臉朝下被她按在地上掙紮個不停,嘴裏不幹不淨地冒著髒話:“放開我,你這個——【】——”


    鍾子湮按他就和按一隻奶貓一樣容易。


    她彎腰低聲問:“你想撞我的車?”


    “撞了又怎麽樣?我家裏有的是錢,我賠得起!”年輕人氣得滿臉通紅、破口大罵。


    “不,你賠不起,”鍾子湮陰惻惻地說,“那是我獨一無二的黃金寶貝車。”而且鍍金後才開了一次!


    她毫不留情地給這個年輕人腦袋裏種了一個天天被車撞的夢魘,衛寒雲的保鏢們已經衝上來動作專業地將這個年輕人雙手反剪摁住了。


    然後鍾子湮聽見衛寒雲的聲音在背後叫她。


    “鍾子湮。”


    ——這還是衛寒雲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鍾子湮愣了一下才轉回頭去,衛寒雲沒有站在那個安全的地方,而是就在她身後一兩步遠的地方沉沉看著她。


    他向來柔和的眉峰微微壓低,總帶著點溫文笑意的淺色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知道是不是披著夜色的原因,就連眼眸也比平時顏色深上兩度。


    “你意識到那樣做很危險嗎?”他問。


    “可我把你放到了安全的位置。”鍾子湮茫然地答。


    就算發生爆炸,衛寒雲那個位置也是最好的遮蔽掩體之一了。


    衛寒雲揉了揉擰起的眉心,吐出一口氣。


    過了幾秒,他朝鍾子湮伸出右手:“你過來。”


    鍾子湮沒過去,她小心翼翼地把口袋裏從晚飯餐廳裏順的手工小糖果放他手心裏:“不要生氣。”


    衛寒雲麵無表情地:“你說說我為什麽生氣?”


    鍾子湮想了一會兒,麵露難色地低頭摸摸口袋,又給了他一顆糖。


    衛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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