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鐸海陰陽怪氣了幾句卻沒有一個人捧場, 頓時也演不下去地走了。


    離開前,他還刻意地撣了兩下自己的衣服下擺,好像生怕被沾上烤肉味似的。


    衛鐸海前腳消失, 鍾子湮後腳把竹簽一扔, 對衛含煙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衛含煙盯著烤架上的番薯,頭也不回地比了個ok的手勢:“等小嬸嬸回來,紅薯應該就烤好了!”


    鍾子湮看看那黑不溜秋的紅薯, 心想還是多吃幾串烤肉吧……


    和上次一樣,鍾子湮輕易地追上正準備給衛二哥的學術生涯潑髒水、到衛老麵前給衛寒雲上眼藥的衛鐸海, 給他上了一個遺忘法術。


    這個法術很精妙。


    它幾乎沒有什麽正麵的殺傷力,它的作用是“越想記住的東西,忘得越是徹底”。


    如果用得好, 那偶爾也能成為翻轉戰局的殺手鐧。


    鍾子湮有一次就靠著它讓boss忘記了最強力的咒語才苟了一條命。


    以兩人的精神力差別,鍾子湮在衛鐸海腦中釋放這個法術比喝水還容易。


    衛鐸海心中最執念的是讓衛二哥和衛寒雲失去衛老的權力和在衛家作為嫡係的權力地位,法術在他身上一生效, 他的眼神就恍惚了一下。


    隔著三五米的距離順手施法完畢的鍾子湮毫無異狀地去了一趟洗手間, 再出來時已經沒有了衛鐸海的身影。


    她平靜地回了室外廚房,看了一眼被衛子謙掰開的那個紅薯。


    紅薯死不瞑目地呈現出大半的炭黑狀,隻有中央一小塊兒黃澄澄的。


    衛子謙沉默了一下,把這個失敗品扔進了垃圾桶。


    ……


    衛鐸海直接敲門進了衛老的書房裏。


    雖然半路好像突然恍然了一下, 但他隻以為是自己突然忘記了什麽東西, 並沒有太過上心。


    衛老正拿著平板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麽,見他進來才放下:“什麽事?”


    衛鐸海似乎瞥見平板上一閃而過的圖片像個番薯,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肯定是想錯了。他笑了笑:“爸,是有些和二哥有關的事情我有點擔心,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所以想來問問您的意見。”


    和幾個兄弟不同, 衛二哥是其中的一朵奇葩。


    身為正室長子,他對家裏的事務沒有絲毫興趣,幹脆利落地去學了考古專業,現在是享譽國內外的知名教授。


    衛二哥年輕時,旁人都紛紛搖頭感歎衛老手中的權力隻怕以後都要落到私生子的手中被瓜分。


    但很快衛寒雲出現,衛二哥就解放了。


    聽見最省心的兒子似乎出事,衛老皺皺眉看向衛鐸海:“老二他怎麽了?”


    衛鐸海翹了翹嘴角:“二哥他……”


    他才說了三個字就突然卡殼,整個人的表情露出一絲空白。


    衛老耐心地等了幾秒鍾,見衛鐸海突然靈魂出竅了似的,用力地敲了敲桌子:“好好說話!”


    “不是,我明明記得二哥……咦?我怎麽……”衛鐸海換了個說法,但突然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今天滿懷信心來找衛老是因為什麽了。


    “小兔崽子尋你爹開心來了?!”衛老拿了平板就去砸衛鐸海,“沒事給我滾出去!”


    衛鐸海狼狽地抱頭鼠竄,一陣慘叫:“爸你等等,我肯定能想起來的,二哥真的出事了!”


    “滾!!”


    ……


    鍾子湮遙遙看了一眼衛宅裏頭,回頭來分了一碗水果沙拉給衛含煙:“二哥要發表新論文?”


    衛含煙用黑乎乎的手接了沙拉碗,點點頭:“是啊,最近老爸都在忙這個,晚上三四點都不睡,我聽我媽罵他好幾次了。”


    “最近論文剽竊、抄襲新聞不少,”鍾子湮漫不經心地說,“讓你爸爸對原稿上心一點。”


    “也是,我爸總把電腦手稿什麽的都亂放,我都勸他好幾次了。”衛含煙想了想,很快下了決定,“這個簡單,我給我爸電腦設個密碼,再買個保險箱放他書房裏,專門用來鎖手稿和資料好啦。”


    鍾子湮回憶了下衛鐸海的計劃,頷首:“可以。”


    “我靠這個番薯跟老子有仇吧!!”衛子謙的咆哮聲打斷了兩人對話,暴躁青年正在麵對他失敗的第六個烤紅薯無能狂怒。


    餘老太太和衛母雖然沒做出完美成品,但至少做熟了,沒衛子謙那麽廚房殺手。


    衛含煙同情地歎了口氣:“我這個弟弟,以後還能找到女朋友嗎。不求小嬸嬸這麽完美的,好歹有個女朋友願意要他就行了……”


    鍾子湮覺得衛子謙這種家庭背景,找女朋友簡直比吃飯喝水還簡單。


    “以前大家都覺得家裏除了小叔叔以外,最不可能安定下來的就是子謙了,”衛含煙揭自己親弟弟的黑曆史,“就算真有交往的女朋友,也沒有一個能忍他超過一個星期而不分手的。”


    鍾子湮:“……”


    “小叔叔都閃婚了,對象還這——麽好,”衛含煙深深歎息,“我可憐的弟弟什麽時候才能等到扶貧?”


    鍾子湮於是幫忙算了算:“快了,三十歲之前能交上長久的女朋友。”


    衛含煙隻當這是安慰,愁眉苦臉地把沙拉送進嘴裏:“真這樣就好了,老天保佑。”


    家庭活動烤番薯最終以失敗告終,誰也沒能親手做出又甜又軟的烤紅薯,還是靠著廚師長的先見之明,用bbq填滿了肚子。


    餘老太太長籲短歎,立誓自己要跟著大廚進修一周直到學會烤紅薯的訣竅。


    鍾子湮:“……”大可不必。


    幾人正圍著桌子吃剛冰鎮好的黃金車厘子時,一名管家趕來說:“衛先生回來了。”


    鍾子湮總覺得衛宅內部的稱呼奇怪得很,根本不按照普通的親戚稱呼套路來走。


    譬如衛寒雲明明還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衛含煙衛子謙卻都喊他小叔叔。


    而在衛家做工的廚師和管家,也不按照輩分順序喊人,見了衛寒雲時,都是喊一句“先生”,模糊了他的輩分。


    鍾子湮想了想,歸根到底要怪衛老出軌還搞封建養小妾,搞得一家人變成一個半家人,輩分稱呼一團亂。


    衛寒雲很快出現,一身三件套的他手裏提著個保溫箱,到近前時往桌上一放,挨個打了招呼。


    “小叔叔帶了什麽來啊?”衛含煙好奇發問,“是吃的嗎?”


    鍾子湮卻已經聞到了從幾近密封的保溫盒裏飄出來的香甜氣味。


    ——是熱騰騰的烤紅薯!


    “聽說你們中午烤紅薯失敗,”衛寒雲手指一扣,打開保溫箱,“回來的路上就順道買了。”


    保溫箱的蓋子一掀開,那股氣味頓時變得濃鬱起來。


    那是一群人忙活一個中午也沒能達成的味道。


    衛含煙不甘心地剝著紅薯:“下次一定能成功!”


    鍾子湮把剝好的紅薯放到餘老太太麵前,又把她剝到一半的的接了過來,自己很隨意地撕了一下,直接張嘴咬了。


    “味道還可以?”衛寒雲問。


    鍾子湮抿著甜得像在蜜糖裏泡過一樣的紅薯點點頭:“謝謝。”


    雖然烤紅薯就算是就連鎖專賣店裏的也不會是天價,但衛寒雲特地跑一趟給買的紅薯頓時就不是一個價格了。


    這叫附加價值。


    分完烤番薯時,幾輛專業的防爆運輸車開進了衛宅中。


    鍾子湮對這種車型很敏感,當即轉頭看了過去。


    “差不多該去機場了吧?”餘老太太說,“這些是來幫忙運東西的。今天買的衣服呀,昨天說好要給湮湮的樂器呀……我瞅著樂器太大不好放,放另一架飛機裏吧,免得擠著你們。”


    因為餘老太太這句話,鍾子湮特地回想了一下寬敞奢華的私人飛機內部:“……”您到底打包了多少?


    說話到這裏時,衛鐸海的身影從遠處出現,身旁還跟了衛老身邊的那位老管家。


    衛鐸海身上換了一套衣服,表情還殘留著些許的氣急敗壞,一看就知道剛才經曆了什麽糟糕的事情。


    衛子謙最先瞥見他,大喇喇地翻了一個白眼,嫌惡的態度完全不做任何掩飾。


    鍾子湮這邊一桌人都沒有要和衛鐸海打招呼的意思,他一個人急匆匆地走到近前時目光落到衛寒雲身上,停步擠出笑容:“老四啊……”


    話才開頭,他再度卡殼,臉上流露出了一瞬間幾近癡呆的神色,活像是個來找茬卻忘記了台詞的反派。


    衛寒雲看都沒看衛鐸海一眼,給鍾子湮的杯子加了水。


    衛鐸海:“……!!”無能狂怒.jpg


    老管家適時插話:“少夫人,這是老爺讓我送來給您的餞行禮。”


    鍾子湮這才注意到老管家手中提著一個看起來沉甸甸的長盒子。


    “爺爺又送小嬸嬸什麽東西啦?”衛含煙瞅了一眼,滿懷好奇。


    老管家微笑:“是少夫人稱讚過的玉如意,一套共四件,都裝好了。”


    鍾子湮:“……”不是,這個真的隻是隨口一說、隨手一指的。


    “老爺說您既然喜歡,帶走就是了,他對自己的兒媳婦不吝嗇這些。”老管家微微鞠了一躬,“我將如意送去運輸車上?”


    “送去吧,小心點。”衛母淡淡吩咐道。


    她才不會心疼傻-逼的錢。


    ……


    鍾子湮來燕都時,除了送給和衛寒雲親密的幾位家人的禮物以外什麽也沒帶;


    回h市時,卻一架私人飛機都不夠用了。


    上了飛機後,衛寒雲又把兩個紅包給了鍾子湮:“你忘記拆了。”


    一個紅包是衛老給的,另一個則是衛母給的。


    鍾子湮抱著拆彩蛋的心態先拆了衛母給的紅包,裏麵是一枚鑰匙。


    鑰匙上掛著一小塊寫了地址的金屬牌子,鍾子湮掃了眼就知道那是離後土很近的商業中心區旁配套的公寓樓。


    說是公寓,主打房型是大平層,一整層四百多平算一戶。


    鍾子湮庸俗地估計了一下,這一套房子估計得幾千萬。


    一躍升至有房有車有島有飛機有遊艇人士的鍾子湮滿懷感慨。


    ——這才一個月呢。


    有了衛母的珠玉在前,鍾子湮佛係地打開了第二個來自衛老的紅包。


    這個薄得好像裏麵沒裝東西似的紅包打開後裏麵果然隻有一張紙。


    鍾子湮想著“是支票吧”,用食指中指把它抽了出來,引入眼簾的是【國家銀行】四個大字的標識。


    衛老給的是一張如假包換的國家銀行大額存單,存款人寫著她的名字,日期是她出發去燕都的前一天。


    而金額那欄寫的是一串八,旁邊還配有大寫的漢字對照。


    鍾子湮:“……”她不信任自己超級大腦地數了兩遍。


    小數點前足足八個八。四舍五入一個億。現金。


    難怪兩個妾室n個私生子打死不肯放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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