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寒雲入場不早不晚, 雖然沒有看手機的餘裕,但不妨礙別人給他看。


    衛母眼疾手快地截下衛含煙消息前的圖,飲酒間隙給衛寒雲看了一眼, 臉上笑容帶著狡黠:“我兒媳婦才來這幾個小時, 就已經虜獲不少人心,以後有得你煩心嘍。”


    衛寒雲微微歪頭看衛母手機裏衛含煙的大放厥詞,笑了笑:“童言童語。”


    “含煙可隻比你小幾歲。”衛母好笑地說。


    “子湮不會讓我煩心。”衛寒雲搖搖頭。


    隻要在協議期內, 鍾子湮就是個百分之百誠實可靠的契約人。


    至於一年協議結束後……


    “接下來是什麽打算?”衛母淺笑著問。


    “世界首富。”


    衛母稍稍睜圓了眼睛,哭笑不得地捶了一下衛寒雲肩膀:“跟你好好說婚禮的事情!你什麽時候對賺錢這麽感興趣過?”


    衛寒雲指指她的手機:“要養龍, 不是嗎?”


    “這倒是,不能委屈她。”衛母提起鍾子湮就笑得兩眼彎彎,“你突然說要帶人回來時我還有點擔心, 見到之後總算是能踏實了。小姑娘漂亮聰明,還能治你,我覺得挺好。”


    這麽一提, 衛寒雲想起衛母給鍾子湮那個形狀有點怪異的紅包:“您送了她什麽?”


    “當然是房子, ”衛母意味深長地笑,“也在h市,那個小娛樂公司旁邊cbd大平層,要是以後你們吵架, 她也有個地方去不是?”


    “您多心了, 我們不吵架。”衛寒雲說得篤定。


    “蜜裏調油時當然不會,以後可不一定。”衛母戳了戳衛寒雲的手臂, 又小聲嘀咕,“怎麽還不來?”


    她的話音剛落,手機就叮咚響了一聲。


    【李曳哥哥的小可愛:我們到啦!】


    衛母看了眼,露出笑容, 用胳膊肘捅了捅衛寒雲:“人到了。”


    “我去接她。”衛寒雲理了理平整的袖口,朝衛母頷首。


    “快去快去。”衛母帶著慈愛的笑容目送衛寒雲往門口大步走去。


    他們母子本就是整個酒廳中最為顯眼的人之二,衛寒雲突然動作時,頓時室內大半的人都陸陸續續地將目光投注了過去。


    衛寒雲途徑之地,穿著光鮮亮麗衣裳的男男女女都自然而然地低頭為他讓開通行道路。


    哪怕是膽子大、想要往衛寒雲身上貼過去的女人,也不敢在這時候造次。


    衛寒雲徑直出了酒廳。


    機靈的人立刻去看窗外,見到台階下停著一輛白色房車。


    衛家名正言順的長孫女衛含煙搭著弟弟衛子謙的手從車內出來,朝衛寒雲問了一聲好,然後站在車旁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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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衛寒雲親手從另一側車門裏接了另一個人。


    最開始僅有一隻好似籠罩在月光之中似的手放在衛寒雲手心裏,然後是如雲黑發曼妙身段,和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端麗麵孔。


    她的頭頂帶著一頂樣式奇特的冠冕,並不像王冠那樣厚重莊嚴,而是仿造了樹枝的模樣環成一圈,上頭點綴著小小的葉片和漿果,乍一看像是個在樹林裏隨手撿東西編的花環,帶著點兒天真爛漫不問世事的寧靜淡泊。


    可仔細一看——


    樹枝不是樹枝,是調成了玫瑰金的鉑金;


    綠葉不是綠葉,是翠色欲滴的滿綠翡翠;


    漿果也不是漿果,而是許多珠寶加工師都無幸得見的稀缺紅鑽石。


    光這一頂做工精美、材料奢華的冠冕,價格就夠買下幾家公司。


    哪怕不用過多猜測,在廳中的賓客也能立刻領悟:戴著冠冕的女人就是衛寒雲這次特地回燕都老宅的原因。


    眼尖的人更是早早地看見了她手上輝耀不可方物的鑽戒。


    “站穩。”衛寒雲低頭看鍾子湮香檳色裙角下露出一小半的細高跟鞋。


    那高跟鞋帶上鑲嵌著一整排淺粉色的小鑽石,月色裏閃著微微星芒,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仙是夠仙了,走路顯然不會太舒服。


    說到底,這種鞋子本身就不是設計了用來走路的。


    不過雖然衛寒雲這麽說,但鍾子湮覺得憑借自己的身體素質,就算穿這鞋翻山越嶺問題都不大。


    “沒事。”她輕描淡寫地說著,學衛含煙那樣將手搭在了衛寒雲的臂彎上。


    衛寒雲略微放慢步伐,但走了兩步就發現鍾子湮根本不需要他的配合,踩著兩寸半的鞋跟如履平地。


    明明是個平日裏不穿高跟鞋的人,比一旁誓死不穿平底鞋的衛含煙還來得穩健。


    衛寒雲不知為何覺得有點遺憾。


    鍾子湮上台階時還有空回頭看看衛含煙,見衛子謙雖然臭著一張臉但還是忙前忙後幫他姐姐整理長裙擺,才放心地回過頭來。


    尚未進入酒廳,鍾子湮已經察覺到許多視線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踏入門線那一刻,她就抬起了頭來,精致纖細的下巴稍稍一揚,目光往眼前偌大酒廳掃了一圈。


    方才看著還像是會在樹上唱歌的精靈少女,一瞬就變成了手握權杖釋放光明禮讚的精靈之王。


    簡而言之,大佬氣場席卷了全場。


    幾束飽含惡意的眼神頓時跟被刺到似的收了回去。


    雖說樹大招風,但鍾子湮從來不怕有人上門找事。


    正好,幫衛寒雲這棵巨大的招財樹澆澆水除除蟲,才能長得更茂密繁盛。


    衛母笑眯眯看著四人上前,伸手愛憐地摸摸鍾子湮的臉頰:“我們湮湮也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


    鍾子湮不明所以地:“……?謝謝。”


    她剛這麽應著的時候,一名穿著白襯衫黑馬甲的女服務生從旁經過,猝不及防地和衛母的手肘撞了一下,那放滿了香檳酒杯的托盤頓時一陣搖晃,眼看就要朝著衛母滑去。


    衛寒雲反應極快,伸手就要去拉。


    但鍾子湮的動作更快,她以殘影都趕不上的速度把衛母護到身後,另一隻手又把舉步上前的衛寒雲也拉了回來。


    一切隻發生在短短的一兩秒鍾裏,但對鍾子湮來說簡直就像是慢動作一樣。


    她把衛母和衛寒雲都攔在了自己身後,原本隻要樂意,甚至還能把托盤和那七八個往下滑的高腳杯都救下來擺回原位。


    不過這也太異常了。


    於是鍾子湮救了人,沒救杯子和女侍應生。


    嘩啦一聲,高腳杯混合著香檳一起打碎在了鍾子湮的腳下,昂貴的香檳濺濕了她的鞋尖和腳踝。


    碎玻璃被衝擊力撞得飛起半人多高,鍾子湮漫不經心地伸手握住一塊往衛母身上飛的,掌心用力、悄無聲息地直接給捏碎,又悄悄抖掉。


    一時間,整個酒廳裏鍾子湮成了最淡定的人,她甚至低頭輕輕抖了抖自己的裙擺,甩去上麵沾到的酒水細珠。


    衛寒雲皺了皺眉,拉著鍾子湮退開幾步後,直接蹲下身去檢查她是否被玻璃刮傷,衛母則連聲叫人去取急救箱。


    衛含煙拉著衛子謙快步靠近:“子謙是醫學院的,讓他看看!”


    “對、對不起!”女侍應生漲紅臉道歉,抱著托盤連連鞠躬,“我……我沒有注意周圍,實在是對不起!您沒有受傷吧?我我我可以賠您的醫藥費,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說著,窘迫的淚水已經在眼眶裏打起轉來。


    鍾子湮眨了眨眼,突然恍惚地想起了什麽事情。


    好像……按照“原著”的設定,衛寒雲和他的真善美女主第一次相遇的情況就是在一次酒會。


    女主家境貧寒,因為五官端正得到了在高端酒會上當兼職的工作,手滑時不小心把酒水灑在了衛寒雲的身上。


    女主拚命道歉,提出自己可以清洗衛寒雲的西裝。


    而衛寒雲的西裝是純手工定製——換句話來說,這種西裝設計出來,並不是用來洗的。


    而後,兩人的緣分就此開始。


    鍾子湮:“……”她低頭看了看對女侍應生熟視無睹的衛寒雲,隻得自己安慰女侍應生,“我沒事,你退開兩步,玻璃傷人。”


    女侍應生擦擦眼淚,鼓起勇氣:“我這就打掃!”


    她話音剛落,老管家已帶人和全套工具趕到現場,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就將玻璃碎片和狼狽的酒水全部清理完畢。


    酒廳的地麵又變得和一開始一樣光可鑒人了。


    女侍應生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拋棄了的小狗一般承受著權貴們的視線重量。


    “你跟我來。”老管家嚴肅地對她說道。


    女侍應生扯扯衣角,噙著眼淚跟在老管家身後離開了酒廳。


    一切仿佛又恢複了剛才的氣氛,快得令人不可思議。


    隻有鍾子湮還在認真思考:衛寒雲真的不說什麽嗎?是不是因為我在場?萬一離婚之後衛寒雲娶不到老婆,又丟錢又丟老婆,那豈不是很慘?


    衛寒雲終於確認完鍾子湮是毫發無傷,他站起身來掃了眼鍾子湮雲遊天外的表情。


    “怎麽回事!萬一傷了人怎麽辦?”衛母還有點生氣,“湮湮第一天來就見血,那兆頭豈不是壞了!”


    她說著想了想,叫了另一位管家過來:“把我放在房間裏的和田平安扣拿下來。”


    鍾子湮從原著劇情中陡然回神,還來不及拒絕,就被衛母擔憂的神色堵了回去。


    “……”我不要這三個字根本說不出口啊!!


    女管家很快去而複返,將一塊通體乳白色的玉扣交給衛母,後者小心翼翼地係在了鍾子湮手腕上:“戴著這個,保平安,啊。”


    鍾子湮隱晦地朝衛寒雲求救。


    “戴著吧。”衛寒雲不僅見死不救,甚至還推波助瀾。


    站在這個充斥了金錢味道的空間裏,鍾子湮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來。


    這不是什麽衛家祖宅,這是衛家批發市場。


    不要錢批發什麽呢?


    ——專門批發珠寶玉石汽車房產黃金鈔票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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