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什麽?”狐偃反問,心裏咯噔一下。


    “別瞞著我了,你們準備把我老公弄走,不是嗎?”


    “這,這怎麽會?我們來乘涼而已。”狐偃也是老糊塗了,太陽還沒出來呢,乘什麽涼?況且,這天氣,出門不穿棉襖都冷。


    “別裝了,昨天你們商量的事,都被蓮蓉聽見了,你們說話的時候,她就在樹上呢。”


    哥幾個一聽,都傻眼了。原本還不太相信,可是想想,薑氏剛才就在樹上,大家不也沒看見?


    沒人說話了,大家都看狐偃。


    狐偃嘆了一口氣,然後說:“唉,什麽也別商量了,大家自謀出路吧,走吧。”


    狐偃說完,大家起身就走。薑氏急忙叫住:“都給我站住。”見那幫人站住了看自己,薑氏接著說:“要走可以,把公子也帶走。”


    “把公子帶走?”魏犨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對,你們說得對,公子是該走了。”


    “夫人,你不是忽悠我們吧?”狐偃問。


    “你們跟我來。”薑氏沒有回答他,而是帶著大家來到不遠處一個土坑,撩開上麵的葉子,蓮蓉的屍體就展現在大家的眼前。


    大家都愣住了,這是什麽意思?薑氏要自殺?


    “為了防備蓮蓉走漏消息,我把她殺了。各位,我有一個辦法,一定能讓公子上路。”薑氏說。


    一個女人,一個動不動來兩段詩的知性女人,竟然如此的狠毒如此的果斷。


    “我服了。”狐偃在心中暗說。


    記住,讀詩的女人是很危險的。


    ——重耳在哪裏?


    晚上,照例又是晚上。


    “老公,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嗎?”薑氏問,兩個人在炕上坐著,小桌上擺滿了酒菜。


    “什麽日子?”重耳問,他有些奇怪,為什麽老婆今天晚上弄了這麽多菜。說實話,他很喜歡齊國的菜,比晉國的菜好吃很多。


    “你真的不知道?”


    “嘿嘿,真不知道。”


    “告訴你吧,是咱們成親七周年。為了紀念這個好日子,今晚上要多喝幾杯慶祝。”薑氏說,真這麽巧,真是七周年。


    “啊,就是,要多喝幾杯。”重耳挺高興,還想討老婆歡心。


    “先喝三杯。”薑氏下令。


    重耳連喝三杯。


    “七年啊,一年一杯,再喝七杯。”薑氏又下令。


    重耳再喝七杯。


    “為了我娘身體健康,再喝三杯。”


    重耳又喝三杯。


    “為了早生貴子,三杯。”


    ……


    “老婆,我,我沒醉。”


    ……


    “我,我,再喝、喝、喝三杯。”


    ……


    “我要喝水,老婆,水。”重耳醒過來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他隻覺得口幹得要命,要喝水。


    沒人理他。


    “水。”重耳清醒了一些,他想起來自己好像是喝醉了,他覺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在晃動,有時激烈,有時輕微,他疑惑:“地震了?”


    重耳伸手去摸老婆,老婆沒有摸到,卻摸到涼乎乎硬邦邦的東西,老婆呢?


    重耳睜開了眼睛。


    在重耳的眼前,沒有炕、沒有老婆、甚至沒有房子,自己裹著一床被子,一個人躺在一處硬邦邦的狹窄的地方。


    重耳騰地坐了起來,酒也在一瞬間醒了過來。


    “我在哪裏?”重耳大聲喊了起來。


    第三次流亡


    更新時間2009-4-29 9:47:38字數:7279


    陽光明媚。怎麽老是陽光明媚?因為幾千年前的空氣還沒有被汙染。


    晨風還有些涼,重耳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差一點沒有站穩,沒辦法,昨晚上喝得太多了。


    重耳的眼前,是自己的兄弟們,來齊國的時候是多少人,現在還是多少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車在路上,路的四周都是土地,土地裏暫時什麽都沒有長出來,看不見人家。


    “這,這是怎麽回事?”重耳很吃驚,狩獵嗎?


    “公子,我們要離開齊國了,現在快到衛國了。”所有人都不敢說話,隻有狐偃笑嘻嘻地說。


    “什麽?”重耳把那個“麽”字拖得很長,他簡直不敢相信,更加不願意相信,可是看著眼前的情景,他也隻能相信,他喊起來,“不行,我要回家,要走你們走,我不走”。


    “回不去了,這是夫人和我們商量的主意,夫人灌醉你之後,我們昨晚上連夜出發。夫人在我們走之後已經把莊園燒了,把下人們都打發走了,她回娘家了,就是為了讓你走。”狐偃說,很嚴肅的樣子,後麵的話是他編的。


    重耳愣住了,過了好一陣才回過神來。


    “舅舅,你,你,都是你出的壞主意。”重耳大吼起來,他知道這樣的壞主意隻有舅舅才能想出來,可是這一次他真的錯了,他不知道動不動念詩的女人也有很多壞主意。重耳氣得渾身發抖,一轉眼看見先軫手持大戟站在身邊,一把搶了過來,直奔狐偃而去。


    狐偃一看,好嘛,兔崽子要跟我玩命,跑吧。


    狐偃轉身就跑,重耳在後麵就追。一來重耳的武功本來就不如狐偃,二來大醉剛醒,三來狐射姑等人上前攔阻,重耳自然追不上,隻得恨恨地把大戟摔在地上。


    “舅舅,要是這一次不能成功,我要吃你的肉。”重耳咬牙切齒地說。


    “哈哈哈哈,”狐偃遠遠地大笑起來,在他的眼裏,重耳永遠是個小兔崽子,“這次要是不成功,我都不知道自己死在哪裏,屍體恐怕餵野狗了,怕你也搶不到。要是成功了,你當了國君,山珍海味隨便吃,我這幹巴老頭又腥又臊,怕你也不愛吃,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


    “走吧。”重耳下令,他這人這點好,認清形勢之後,決不拖泥帶水。


    既然不能回頭,那就向前走。


    ——又吃閉門羹


    重耳的團隊比上一次倉皇出逃的境況要好一些,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


    二十多號人,隻有兩輛車。當初齊桓公給了二十輛車,但是七年過去了,馬也老死了不少,近年來經濟不景,坐吃山空,車壞了許多都沒有費用修理。所以,在這次出走之前,好車已經不多,勉強拚裝一下,算是搞出來兩輛各方麵狀況都不錯的。


    銀子也不太多,好在還有一點。最令大家可以安心的是,走的前一天,薑氏已經安排人瘋狂烙餅,大餅和大蔥夠大家在路上吃一陣子了。


    當然,比較有利的是,這一次大家的衣著打扮都是中原的,不會再被人認成鬼子了。


    按著大家事先商量好的行程,這一趟的目的地是宋國。盡管宋襄公新近戰敗,但是此人是個熱心腸,又喜歡出風頭,特雷鋒的那種,所以,到時候應該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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