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年輕人,就可以去街上大大方方地追女孩子,去泡吧,去迪廳。做半大老頭嘛就隻能手淫了。”方竹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吐,字像石子一樣,全砸在老四海臉上了。


    老四海驚得差點坐地上,臉皮險些甩到牆角裏去。現在的女孩怎麽什麽都敢說呀?這是姑娘家說的話嗎?這是當代女大學生說的話嗎?


    方竹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瞪著大眼道:“咱們中國人的毛病就是不老裝老,總覺得老了就是美,可人一老就快死了,就反動了。他們腦子裏都是進了屎的,民族的劣根!”


    老四海哈哈笑道:“得,得,是這個意思,我說不過你,我聽你的。對了,說起劣根性,我也說點噁心的吧。你知道嗎?咱們中國人以前是不上廁所的。”


    “不去衛生間,去哪兒?”


    “全是隨地大小便的。”


    “你胡說,你又把我當小孩。”方竹給了他一巴掌。


    “真的,這種事中國人自己是不好意思說的。我告訴你吧,北京的第一個公共廁所是八國聯軍修的。八國聯軍當年進北京的時候,發現北京人都蹲在城牆根聊天,仔細一看才明白,北京人是大便呢。”老四海哈哈笑道。“當時八國聯軍都嚇傻了,他們受不了這個,後來就在市內建了幾十座廁所。北京的公共廁所就是這麽來的。”


    “真的嗎?你不會胡說吧?”方竹還是不信。


    “真的,史實。”


    方竹思索著道:“那清朝人是太笨了,被人家打得亂七八糟純粹是活該。”


    “為什麽?”這回輪到老四海想不明白了。


    “中國人不上廁所,可八國聯軍都要上廁所呀。當時清朝人要是組織起來,發動幾次廁所戰役,把八國聯軍全堵在廁所裏打,全都打死啦!”


    “對呀!一鐵杴一個,全放倒了,而且死了還落一身惡臭。”老四海說著竟笑得不能自製了。可不就是這麽回事嘛!別說兩萬人的聯軍了,就是八個國家把活人全派過來,一天之內也能把他們滅了種啊。慈僖老佛爺和義和團那些人都是師兄的祖宗,笨到家了。


    二人說笑了一會兒,方竹揪著他道:“走,跟我去吃飯,我讓你見一個人,幫我參謀參謀。當然了,你提供的參考我也不一定聽。”


    老四海急道:“你不就是專門讓我出錢嗎,我給你二百元得了。”說著,老四海回身就要找錢包。


    “你必須去,幫我看看人品怎麽樣。”說著,方竹一把拉起他,起身就跑。


    老四海估計方竹是找到男朋友了。大學生本來就沒錢,找個叔叔來出飯錢,又能給出幾個主意,自然不是壞事。於是隻好拿起錢包,跟著方竹跑了。


    二人來到什剎海附近,方竹將他引到一個半是茶館半是餐廳的所在,餐廳坐落在一片塑料竹林裏,窗外就是湖麵。遠遠看去,很有點兒秦淮河的意思。可惜,秦淮河邊上都是妓院,這裏全是飯館和酒吧。出乎老四海意料的是,在這裏等他們的竟是個打扮入時的女孩。老四海的第一感覺是壞事了,方竹保證是受了方惠的指使,給自己介紹一個女朋友來了。其實老四海不是不想找女朋友,他主要是替人家姑娘擔心,這不是把水一樣的人兒往火坑裏推嗎?將來萬一有一天,自己一時興起再把人家賣到山西去怎麽辦?方竹倒是渾身的無所謂,先是向女孩介紹了老四海,在她嘴裏老四海是當代知名作家,就差拿諾貝爾文學獎了。老四海也從方竹那裏知道了,早來的女孩叫邢娜,與方竹是一個學校的,隻是比方竹高了一屆。老四海仔細看了看那個邢娜,這姑娘一身深色的牛仔衣褲,滿臉傲氣,冷若冰霜。方竹介紹老四海時,她隻是微微地動了動眼皮,與邢娜比起來,方竹完全是一副小小鳥的樣子。自此老四海基本上排除了自己的危險係數,物以類聚,獸以群分,方惠是不可能把這樣的姑娘介紹給自己的。


    邢娜小時候肯定沒少挨打,她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是冷漠的,睫毛上掛滿了冰碴,說起話來嗓音尖利,速度極快。老四海不大喜歡這種類型的姑娘,聊了幾句便興趣索然了。而且他也看出些門道,邢娜和方竹是相得益彰啊,她們唧唧呱呱地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老四海明顯覺得自己是局外人,方竹這小丫頭真是可惡,把自己叫出來難道僅僅是做陪客的嗎?


    二人聊天說地,大多是學校裏的見聞,偶爾也會蛐蛐蛐地小聲嘀咕幾句。老四海全當沒看見,兩個女人就是一千隻鴨子,就當是鴨子嘶鳴吧。


    天快黑了,老四海琢磨著應該提醒方竹,該回家了。此時二女正談論他們的哲學老師呢,聽方竹的意思,哲學老師對自己比對哲學更感興趣。隻聽邢娜傲然地說:“你要是再和他說話,我就開始鄙夷你了。”


    方竹低下頭,扭捏地說:“我不理他還不行嗎?”


    邢娜站起來:“看你的行動。”說完她連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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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男男、女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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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四海大張著嘴,體內的所有氣體一下子全湧進了耳朵,整個腦袋都膨脹了。方竹和邢娜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對小情侶在談論另一個圖謀不軌的異性,邢娜頗有些頤指氣使,而方竹自知理虧,先投降了。


    方竹悵然若失地望著邢娜遠去,似乎丟了魂魄,好久沒動地方。老四海同樣傻乎乎地坐著,魂魄也跟著邢娜跑了,他想弄清楚邢娜類型的人科動物到底是男是女。從邢娜走路的姿勢看,應該是女的。老四海真想衝上去,撩開她的胸衣查看一下。二人就這麽靜坐了十分鍾,誰都沒開口。最後還是老四海的定力稍好些,他試探著問:“你該回家啦。”


    方竹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全是迷茫,那樣子似乎是受了屈辱的孩子。“老叔叔,你覺得她怎麽樣?”


    “那個邢娜嗎?”老四海問。


    “還能是誰?”方竹拿出手絹,在眼角上擦了幾下。


    老四海晃著腦袋:“她對你不太好,你看她從頭到尾就沒怎麽笑過,臨走時還瞪了你一眼。”


    方竹縱著鼻子,仔細想了一會兒,然後小聲道:“我也知道她對我不好,可我就是非常非常的依戀她。”說著,方竹竟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淚來,一歪腦袋就靠在老四海肩膀上了。


    老四海的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了,他一把抓住方竹的肩膀,狠狠地搖了幾下:“方竹,她是女的,邢娜跟你一樣,她是個女的。”


    方竹猛然坐直了,驚奇地說:“我知道她是女的,我難道連男女都分不清嗎?老叔叔,你不會是發燒了吧?”


    老四海用大拇指頂著自己的鼻子:“我沒發燒?是你,你發燒了。說,這是怎麽回事?”


    方竹癡癡地說:“我就是喜歡她,我就是想天天看見她。一天之內看不見邢娜,我心裏就特難受,就跟丟了魂似的。對了,古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老四海點了下頭,又趕緊搖頭:“這句話大多是說男女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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