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款。」我不容置疑地說。


    回來我就跟他們匯報,說要真按還款定,我還真能出去。


    金魚眼說:「真是還款也不用告訴檢察院的啊,他們準回去給你準備詞兒去了!」


    我心裏那個罵呀,你他媽這麽明白,怎麽不早說?


    「你同案那邊肯定沒問題嗎?」豹崽問。我說沒問題,早在c看的時候就串好了。


    「我要出不去了,你到我家把我那筆記本搬走吧,我還有一義大利皮衣,回頭常博你拿走吧。」舒和給我們倆交代著。


    常博說那我們倆不上你家找遜呢嗎?你老婆能給我們好臉兒?


    「不是,我在外麵還有一房子,都放那了,臨走時候我把地址告你們,那鎖頭一砸就開。」「打住,回頭再弄一盜竊,立馬就翻回來了,我還是自己買台二手的去吧。」我笑著說。


    侯爺說:「金屋藏嬌是吧?舒和你還背著你老婆幹啥壞事了?」


    舒和笑起來:「沒了,沒了。今天算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了。」


    「你回頭給我老婆捎封信出去就行了,一定當麵交給他,告訴她我是有點對不起她,家裏那房子車的就歸她了,這邊的房子留給我孩子,將來賣了把錢一存,留她出國用……」舒和對我說。


    我摸一下他寬闊的額頭,關心地說:「你沒以為自己真的沒罪吧。」舒和扒拉一下我的手笑起來:「操,我這兩天太投入,編故事編的自己都信了……還就得這樣,要不怎麽說服法官?」


    常博一聽趕緊說:「算了吧,看來那義大利皮衣也沒戲啦,敢情您半天這說胡話哪!」


    樂極生悲


    別看開完庭怎麽誇張地消沉,樂樂一直以為自己過不了10個,他說第一被告也就無期,畢竟就是一群孩子瞎胡鬧,給社會添了點膩歪罷了,連人命都沒出過啊。


    那天聽外麵一叫他同案的名字,樂樂就歡蹦亂跳地下了地,趴在門口等,一邊釋然道:「總算他媽判了。」


    五分鍾之後,號筒裏響起嘩啦啦的腳鐐聲時,樂樂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操,是不是我們同案啊,別掛了吧?」然後又喊了兩個,都是他們一夥子的,先後都嘩啦著回來,一個就在我們大斜調角的房間裏,樂樂看個滿眼:「操!真掛了,掛仨了,操,怎麽掛了呢?」樂樂跟癢癢撓似的,再也樂不起來了。


    後幾個沒有掛,樂樂鬆了口氣:「就掛了仨,後邊再弄一緩二,弄一無期,到我也得十五六啊。」


    金魚眼道:「土地爺坐廟台,你先穩住神兒,慌啥?」


    「我才不慌,就是覺得那幾個夠冤。」樂樂給自己遮羞。


    「抓進來就沒有冤的,有嘛認嘛吧。」金魚眼說。


    終於喊到他了,樂樂忐忑不安地去了。豹崽說:「最少無期,一個月就做案20多起,跟他沾邊的就8起,裏麵還有倆搶劫,能輕饒他嗎。」


    「整個一不知死的鬼。平時你看他歡的,總覺著自己沒事呢。」金魚眼不疼不癢地嘲諷。


    一會兒,聽一個號房裏問:「樂樂,幾個?」


    「無期。」樂樂答道。


    「比我強啊,我掛啦!」


    豹崽炫耀地說:「看,無期吧?」


    樂樂調整了一下情緒才鑽進來,擠出點笑容道:「金哥這回咱倆做伴了。」


    「咋的?無期,真的無期啊?」金魚眼裝傻充愣。


    「我不熬了,越獄!」樂樂被金魚眼一刺激,摟不住勁了,激動地叫起來。


    豹崽推他一把,喝道:「說啥呢你?!」


    樂樂壓了口粗氣,不言語了。先跑水池子邊舀了杯冷水,咕咚咕咚灌進去,一邊抹著嘴頭子一邊恨恨道:「我們9個人,掛仨,那倆緩二,到我這無期,下麵那幾個也好不到哪去,也就最後墊窩兒的小不點能輕些,不到18歲呢。」


    「豹哥,看來咱那事還真得琢磨琢磨了。」樂樂剛說完,豹崽就罵道:「啥事呀?腦子進水了吧你?」樂樂愣一下,沒搭言。


    平時豹崽跟樂樂看起來挺熱乎的,今兒這是怎麽了?懶得理他們。我也沒多想,進來這麽長時間了,早就對很多淡事沒興趣了。


    舒和突然說了一句:「我那上訴材料也不知寄到了沒有?」看來剛才這小子心思也沒閑著。在這之前,他一直半死不活地靠牆上眯著眼,拿舌頭尖往外頂唾沫泡玩呢。


    我順嘴搭音道:「都快寄到南非了。」


    於得水哼唧了兩聲,很不滿意地說:「還他媽不放我下隊呀,什麽玩意兒呀?」


    「多咱等你頭頂也長了瘡,就下隊了。」劉金鍾取笑他。


    「操,我又不是骨頭,你老咬我幹嗎?」


    「我看你像骨頭。」劉金鍾沒聽出於得水這個蔫壞損的在罵他,還跟著往套裏鉚勁鑽呢。


    於得水占了嘴上便宜,得意地樂起來。


    「他罵你是狗呢。」侯爺拆穿了於得水。


    「操,玩我一該死的?」劉金鍾一橫腿,用腳鐐「吭」地撞了一下於得水的踝子骨,於得水猝不及防,「哎喲」一聲抱住了腳腕子。隔了一會兒,於得水的踝子骨青起一個疙瘩來,於得水碎著嘴子罵,劉金鍾隻是笑,也不理他。


    轉天於得水就轉去了w監獄,出門的時候還有些踮腳,金魚眼笑著說:「應該再弄狠點,瘸了他才好,這樣劉金鍾死了以後,就老有人惦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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