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地裏,柱子看的明明白白的,從樓上走下來那個女人,正是他所要我的畫上凸下來的媳婦。


    媳婦搖手不讓他喊,走到他跟前悄悄地說:“這就是西酉,我偷了老道士的寶劍來啦,咱們快逃吧!”


    說完,割下了一塊衣裳襟,叫柱子站了上去,衣裳襟變成了雲彩,飄飄搖搖地飛到半空中。柱子覺著好像坐轎一樣,還挺自在的。媳婦這陣掐指一算說:“老道士趕了來啦!”


    她把寶劍抽了出來,後麵響起了雷聲,風聲,雨聲。媳婦說道:“他趕上來了,你不用害怕,閉上眼吧!”


    柱子聽到震天震地的,也分不出是什麽響聲來。


    老大一陣工夫,才不響了。他聽到媳婦叫他睜開眼。一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落到地上了,眼前躺著一條斬下頭來的妖怪。


    董均倫江源記


    著了魔的奶油


    [英國]


    兩百多年前,在那出過大名的鄂格伏村附近,住著一個有錢的農民,名叫白利安·喀斯梯根。他有一個很大的奶牛場,養著一大群奶牛。他每年出賣牛奶和奶油,賺了不少錢。這裏附近的牧地,一向是青草茂盛,人所共知。


    因此白利安的母牛也就成為境內最好的產奶最多的牛了。他的牛奶和奶油,最是肥濃甘美,每到市場上去出售這些東西,總能賣上最好的價錢。


    白利安·喀斯梯根的情況,就是這樣順利地發展著,直到有一季,他突然發現他那些母牛的身體在衰弱下去,他的奶牛場幾乎一點盈利也沒有了。


    起初,白利安以為這是由於天氣的變化,或者由於類似的緣故,可是不久,他發現了些理由,認為這是由於另一種絕不相同的原因。這些母牛外表上雖然看不出有什麽毛病,但卻一天天地衰弱下去,在它們的牧地上幾乎爬也爬不動了。許多牛擠出來的不是牛奶,而是鮮血。有些牛雖然還能擠出少量的牛奶,可是味道苦極了,連豬也不要喝。用這種牛奶做出來的奶油,質量極差,而且發出可怕的惡臭,連狗也不要吃。


    白利安向境內那些走方郎中和巫婆請教醫治的方法,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多數的人都說牛群所生的怪病,超出了他們的本領。其餘的人雖然很快意識到這裏麵有什麽東西在作怪,可是他們聲稱他們沒有能力控製這件事,因為使他的產業日漸減少的魔法,力量非常巨大,除了老天爺出來幹涉以外,再沒有別的東西能夠破解了。這個可憐的農民幾乎要發狂了。他眼看著家破人亡就在眼前,這可叫他怎麽辦呢?


    把這些牛賣掉,再買些進來!不行。這是連想也不用想的事,因為這些牛看上去一副可憐相,瘦得不成樣子,就是送給人也沒有人要。至於賣給屠牛的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殺過一頭牛給自己家裏人吃,可是牛肉黑得象塊煤,而且發出惡臭,好象是最腐爛的屍肉。


    這個不幸的人完全給弄糊塗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他成天悶悶不樂,人也不靈活了。晚上睡不著覺,白天整天在他那群牛中間走來走去,象個癡子一樣。


    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繼續著,直到七月下旬的一個黃昏,天氣非常悶熱,白利安·喀斯梯根的妻子坐在家門口,正在紡織著,心裏十分愁悶不安。她家門外是一條狹窄的長滿青草的小巷,通向大路。這時她偶然向這條小巷望一眼,忽然看見一個赤腳的小老婆子,身上裹著一件淡紅色的舊外套,正在緩步走過來,她一隻手拄著一根拐杖,另一隻手拄著一根棒兒。


    農民的妻子,看見這個模樣古怪的來客,心裏覺得很高興。當那老婆子走近來的時候,她也不知為什麽微笑起來。一陣模糊的說不出的歡喜湧上她的心頭。當那老婆子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向她表示“歡迎”那種親切的態度,很清楚地說明她說的話都是真心誠意的。


    來客一邊走進屋子,一邊就說:“上帝保佑這個好人家,保佑一切屬於它的東西。”


    喀斯梯根的妻子回答說:“上帝保佑你,不論你是誰,歡迎你進來。”


    那老婆子意味深長地咧開嘴笑道:“嘿,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我就不來打擾你了。”


    農民的妻子奔過去端一張椅子放在火爐帝邊,請來客坐下。可是她不願坐在那邊,卻靠近喀斯梯根的妻子剛才紡織的地方,在地上坐了下來。喀斯梯根的妻子這時可以仔仔細細把老婆子全身打量一下了。


    她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她的麵貌極醜陋,叫人討厭。她的皮膚很粗糙,深褐的顏色,好象是長期曝曬在某種熱帶的氣候中。她的前額又低又窄,刻著上千條皺紋。頭上戴著一頂亞麻布的白色的大蓋帽,帽子下麵拖著扭成一根根亂蓬蓬小辮子的灰色長髮。她害著爛眼睛,眼球血紅,而且有點斜視。她說話的聲音沙啞發抖,而且有時含糊不清。她分開兩腿,坐在地板上,用探究的眼光,把屋子四麵打量。她的兩隻眼睛從這個牆角搜索到那個牆角,非常認真的樣子,好象她能夠看透地底最深的地方,跟古時希臘傳說中尋找金羊毛的水手一樣。


    喀斯梯根的妻子一直在察看她的動作,心裏又是奇怪,又是敬畏,又是喜歡。


    那老婆子最後打破了沉默說:“大娘,天氣熱得我口幹極了,你能給我點喝的嗎?”


    農民的妻子回答說:“哎!除了水我沒有旁的東西給你喝的了,要不還用等你開口問我要嗎?”


    那老婆子說:“我在那邊看見的牛群,難道不是你的嗎?”


    她的口氣和手勢,很明顯地表示她早已知道了。


    喀斯梅根的妻子回答是的,並且把牛害病的事情說了一個大概,老婆子仍舊一聲不響,隻是一再搖著她那滿是灰色頭髮的頭,同時仍舊觀察著屋內四處,神氣很是自重和自負。


    喀斯梯根的妻子說完以後,老婆子繼續靜默了一會兒,好象在沉思一般。


    最後她說了:“你屋子裏有這種牛奶嗎?”


    那一個回答說:“有的。”


    “給我一點兒喝喝。”


    她就從桶裏倒出一壺來,遞給那個老婆子。老婆子接過來嗅一嗅,嚐一嚐,立刻把喝到嘴裏的牛奶吐在地板上。


    她問:“你的丈夫呢?”


    回答是:“在外邊田裏。”


    “我一定要見見他。”


    她立刻派人出去喊白利安,不多一會兒他就回來了。


    來客說:“朋友,你的妻子告訴我,這一季你的牛群對你很不利啊。”


    白利安說:“她說得不錯。”


    “你為什麽不找個醫治的法兒?”


    白利安學嘴說:“醫治的法兒!哎,大娘,我哪裏會不找醫治的法兒?


    我已經找得心碎腸斷了,全都沒有用。它們一天不如一天了。”


    “要是我替你把它們醫治好了,你給我什麽酬勞?”


    白利安和他的妻子同聲高興地說:“隻要我們辦得到,什麽酬勞都行。”


    那老婆子說:“我隻問你們要一枚六便士1的銀幣,還要你們聽我的吩咐;我吩咐你們做什麽,你們就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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