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說:“行,就到華夏茶社,八點見。”


    晚上七點五十分左右,栗天與華秉直幾乎同時來到茶社。他們看到,茶社裏的客人很多,服務小姐不斷地向新來的客人介紹各種茶的產地、特點、功能以及飲用方法。也有不少客人在那兒邊飲茶邊談茶道、茶德。整個茶社裏瀰漫著一種濃濃的茶文化的氣息。


    栗天與華秉直為了嘮嗑方便,仍然選了一個包間走了進去,剛一坐下,服務員便走上前來,親切和藹地問道:“不知二位要喝點什麽茶?”


    華秉直看了栗天一眼說:“小栗,今晚你點吧。今晚的一切活動都由你來安排,最後我買單。”


    栗天也不客氣,想了想說:“前幾天,我與一個朋友飲過一種台灣產的高山茶,這種茶的造型很奇特,每顆茶上都有五個花瓣,像一朵蓮花,用水浸泡之後,每個花瓣又變成一片茶葉,其味清純芳香,飲之神清氣爽,要有的話,就給來一壺高山茶。”


    服務小姐甜甜地笑了:“這位大姐很會喝茶。茶道精神講究飲茶要純任自然,要把感情無形地投入茶中,並與茶之色、香、味、形融為一體。一杯好茶確實蘊含著一種獨特的藝術,並典藏著人的心靈境界。您點的這種茶,我們這兒恰好剛剛進來,非常新鮮。別的你們還用些什麽?”


    栗天又隨便點了幾盤幹果、水果。


    一會兒工夫,服務小姐就把茶葉連同包裝瓶一起拿來,經栗天確認就是這種茶後,服務小姐取栗天所要的數量放進茶壺,然後倒水沏泡,接著又把栗天所點的幹鮮果品送了過來。為了不打擾客人的談話,服務小姐做完了各項服務工作之後,便很有禮貌地退出了包間。


    栗天估計茶葉已經沏好,端起茶壺先給華秉直倒上一杯,然後給自己倒上一杯,邊喝邊吃邊聊了起來。栗天邀約華秉直到這來,主要是想做做胡建蘭的工作,幫她卸掉思想上的包袱。但她電話裏通知胡建蘭是晚上九點鍾見麵,她要留出一個小時時間與華秉直談談心。栗天今天情緒特別好,她與華秉直談讀書,談藝術,談人生,談社會,也談婚姻和愛情。


    當他們談到家庭的時候,栗天眼裏含著脈脈深情問華秉直道:“華局長,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帶著女兒生活嗎?”


    “是,是。”華秉直說完又嘆了口氣說,“這樣的生活已經四年多了,我很對不起女兒曉雪。因為工作太忙,我對她照顧得太少了。”


    “那你為什麽不再找個伴侶呢?”栗天問道。


    “這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妻子去世之後,我總也不能從思念她的感情中解脫出來。宋代大文學家蘇軾詞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前兩年,我的腦海始終被妻子的影像占據著。”華秉直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種悽然的表情,眼睛似乎有些濕潤。


    “這說明你們伉儷情深,值得人們尊敬。”栗天聽了華秉直的解釋,很受感動,反倒感到麵前的這個男人更加可敬可愛了,但她接著又追問道,“那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原因嘛,就是——就是沒遇到合適的啊!”


    “你所領導的文化藝術係統,美女如雲,難道就沒有你動心的嗎?”


    “光有美麗,並不就能產生愛情。愛情是一種心靈的相通,情感的契合,當然也有身體的愛悅。你看現在有些美女,不管有否愛慕,爭著搶著要嫁給當官的,有錢的——她也不問問那當官的、有錢的是什麽德性,這樣的愛情能夠幸福嗎?”


    “你說得非常正確,時下仿佛形成一種風氣,有些女人不管有無愛情,隻要對方有權有錢她就肯嫁。我覺得這樣的人嫁的是金錢,嫁的是權勢,這樣的婚姻非常脆弱,最終大多釀成悲劇。”


    “是啊,這就是商品社會金錢升值的一種表現啊!”


    “不過,你接觸的人那麽多,你所追求的女人就一個沒遇到嗎?”


    華秉直搖了搖頭:“別看人海茫茫,而品貌兼優的女性也很多,但要想找一個真正具有共同語言、共同追求的人還真非易事。”


    “就你現在的條件,隻要你不苛求,找一個合適的伴侶不一定很困難吧。”栗天說著,嫣然一笑。


    “也未必呀。”華秉直不無感慨地說,“我相信緣分,真正相知相悅的伴侶往往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這個人是否個性太強,別人不敢接近你,所以就失去了很多機會?”


    “不,不,不!”華秉直一連說了幾個“不”,“人人都有個性,隻是有的人把自己的個性隱藏了起來。你看時下某些官員,說話四平八穩,辦事循規蹈矩,喜怒不形於色,處世深不可測。這樣的官員你感覺可愛嗎?我看並不可愛。人還是活得真實一些好。”


    “你活得那麽真實,你的部下能接受你嗎?”栗天問道。


    “大多數人不僅能夠接受,而且喜歡我這種性格,他們說我這人活得透明,活得真誠,與我相處無需防範什麽。當然也有的人說我說話、做事過於直率、生硬,我的有些意見他們一時也接受不了。不過時間一久,他們感到還是我這樣做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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