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恨楊啟明,這人放著康莊大道不走,非去走獨木橋,結果摔下去了,楊啟明不倒,會好辦些。楊啟明不追求個人利益,膽小些,加上感情深,不會壞什麽事。現在,你往醫院一躺不當緊,讓陳凱誌陰謀得逞了,改製給他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都不幹,嫌少。名仕花苑三期工程,合同早已簽過,陳凱誌還要把基礎工程拿回去,給表弟去做,誰不知道建房就基礎工程油水大?


    他起身到書房,拿筆在紙上橫七豎八寫下陳凱誌不得好死幾個字,想想他死對自己沒啥好處,萬一他死了,又來條瘦狗,嘴張得更大,窮凶極惡的,更麻煩,陳凱誌在商場混這麽多年,起碼多幾兩肉吧!他便把死字改成活,不得好活就夠了,半死不拉活日子才難熬呢。他回到房間,把紙片壓在那串骷髏骨下,他深信咒語的靈驗。


    他驚醒了睡在旁邊的柯慧琴,她迷迷糊糊睜開眼,說道:“深更半夜你不睡,幹什麽呀?”他站在床邊,見她睡眼惺忪的樣子,倒添幾分嫵媚,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她甩一下蓋在眼前的長髮,手揉眼睛說:“幹嗎呀,幹嗎呀你!”


    他用力抱起她放在地上,說:“去,洗個澡清醒、清醒。”她生氣地小拳頭“咚咚”捶他胸脯,噘嘴說:“你呀,就是壞,覺也不讓人家睡。”他親了她嘴一下,說:“誰讓你喜歡壞人呢。”他下了床,拍拍她光溜溜的屁股,摟著她走進沐浴間……


    清晨,柯慧琴一覺醒來,亮光已透進厚窗簾,摸摸床上,旁邊已涼。她披件粉色睡袍,光腳下地掀開簾子,郎士群袒胸赤背,在陽台上舉槓鈴,他鼓棱的三角肌來回拉動,強壯臂膀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晨光照射下,黑黝黝的亮,她不由說:“好啊,你!”


    郎士群扭臉見她藏在窗簾縫中,放下槓鈴,拿起根皮鞭,扭身打去,隻聽見“嗖”,鞭梢打著呼哨從她眼前飛過,嚇得她趕緊蒙住眼睛,外麵響起開懷的笑聲。見他得意的樣子,她氣急敗壞地說:“你,壞死了,看我怎樣跟你算帳!”開門跑出去,郎士群右手拿著彎鞭,伸開雙臂,把她抱進懷裏,說:“注意點兒影響喲,瞧,奶都露出來啦。”


    她低頭見敞開的胸脯,趕緊掖緊領口,雙手摟著他脖子,在他耳邊悄聲說:“你呀,是個不要臉的大流氓。”


    他“嘿嘿嘿”賴皮地笑,抱起她,嘴對嘴,又跟她親熱起來。她趴在郎士群耳邊嗲聲嗲氣地說:“我想還要呢。”


    他一鬆胳膊,任她重重落在地上,腳跟都都疼了。“啪”郎士群用力拍她屁股一巴掌,沉下臉說:“你要個屁!快做飯去。”她怯生生望著那雙冒凶光的鷹眼,摸著被打疼的屁股跑進屋去。


    《改製》三十七(2)


    郎士群喝了碗粥,吃三個包子,接個電話,匆匆開車趕到金鑫酒店。柯主任恭敬地站在金鑫酒店門口,身邊站著兩位壯漢,一人主動接過他夾的包。柯主任邊走邊說:“江畔花苑房地產項目批下來了,增加百分之二容積率,還要做模型,再報一次。”他點點頭,表示滿意。大堂裝修已完,服務員在灑水、打掃衛生,一堆腳手架被拆下,一捆捆搬出去。他們上電梯,柯主任又說:“那個患骨髓炎的民工出院了,給他多少生活費?”


    “他要多少?”


    “十萬,少一分就不走。”


    “胃口還不小,簡直胡扯淡!這兔崽子,非穿拖鞋上工,活沒幹幾天,醫療費倒花了不少,給他一萬讓他走人,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今天鬧到辦公室來了,恐怕……”


    “恐怕什麽?今天你倆送他上路,押他回家。”


    “是”倆壯漢答應得很幹脆,挺身站在辦公室門口。郎士群走進辦公室,裏麵裝修十分豪華,郎士群坐在椅子上,黑皮靴蹺到深紅大班台上,柯主任站在他身邊,從木盒中拿出根雪茄菸,遞給他,“啪”地打著火,幫他點燃,他噴出一口煙,問道:“還有啥事?”柯主任說:“凱粵公司不少人退職工股,在公司鬧得厲害。”


    “他們不要我們要,隻要價錢好。”


    “一塊一股,利息都不要。”


    “那就買進,價錢嘛,盡量壓低,給他九毛五,不過再等等,讓陳凱誌多麻煩幾天。”


    “好,我去辦。”


    郎士群左手拿起桌麵上人的頭蓋骨做的碗,顏色已泛黃,在手上把玩,意味深長地說:“陳凱誌,我讓你死都不知道咋死的,這臭棋簍子!”


    “名仕花苑工地的活不好幹,陳董事長派人處處刁難,關係好的工程師都有些怕。”柯主任眼睛盯著郎士群。


    “先老老實實幹,別走旁門左道,加大啥工程量,穩住神少不了肉吃,對付他我自有辦法,哼!”他鼻腔哼了一聲。參與凱粵改製,老子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現在第一步棋已出手,後麵還有第二步,第三步……他把手中的碗“噹啷”扔在桌麵上,站起來走出屋,拍拍兩位壯漢的肩,“去,把那事先辦妥了。”


    柯主任關門時,見辦公室靜悄悄的,隻有那隻人骨碗在桌上來回晃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改製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王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王江並收藏改製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