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


    大夫走後,趙書源又坐在床沿邊,靜靜地守了盛渺渺足足一個多時辰,見她體溫徹底恢複了正常,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日,趙書源坐了七八個時辰的馬車,又與劫色的土匪鬥智鬥勇,一天下來,非常疲累。


    所以,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這夜,他睡得很香,睡得很死,以至於當他察覺到異樣時……已經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一個翻身,突然感覺大掌摸到了一塊又柔又軟的東西,抓了抓,手感非常奇異。


    這陌生感,讓他第一時間睜眼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竟見盛渺渺睡在他的床上,而他的大手正抓在……


    “啊!”


    趙書源尖叫地縮回手來!


    一張臉漲得通紅通紅!


    這時,盛渺渺卻笑著湊過腦袋來,貼在他耳邊道:“書源哥哥,你摸過我了,你得對我負責啊!”


    趙書源:……


    麵皮越發漲得通紅了。


    負責,他當然是要負責的。


    但不僅僅是因為方才無意識的一摸,而是因為昨夜兩人在馬車裏……肌膚相貼。


    “好、好。”趙書源結結巴巴回應她。


    盛渺渺一聽,大喜過望。


    一把撲在男人胸膛上,進一步提道:“書源哥哥,等你到了任上,咱倆就拜堂成親,好不好?”


    趙書源怔了一下。


    然後勸道:“縣主,成親之事不急。你先回京,待我奮鬥幾年,調回京後,再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


    不料,盛渺渺一聽這話卻驀地哭了,眼淚汪汪道:“書源哥哥,你是不是打心底裏討厭我,所以想出這一招來逃避我?”


    趙書源:???


    “何來逃避?我隻是不願意你跟著我在窮鄉僻壤之地受苦。”


    盛渺渺脫口而出:


    “我不怕受苦,隻要有你在身邊,苦也是甜的!我甘之如飴!若你非要送我回京,才是真的讓我受苦!”


    “書源哥哥,你都不知道,沒有你的那些日子,我有多度日如年。真的熬得……好苦好苦。”


    盛渺渺的眼淚吧嗒吧嗒掉落,霎時打濕了趙書源的衣襟。


    趙書源看著盛渺渺的真情流露,一時感慨萬千——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縣主的一片赤誠之心?


    尤其在自己低穀時,縣主依然追隨到底,初衷不變!


    趙書源心底一股暖流湧動。


    他不由得張開雙臂,緊緊抱住趴在自己胸口的盛渺渺,柔聲給出承諾:


    “好,我一到任就娶你。隻要你開心。”


    這一刻,趙書源已經計劃好了後事。


    ——雖然即將赴任的縣城很是貧瘠,但他作為趙家的獨生子,擁有巨額的私房銀子,足夠盛渺渺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


    他絕不會虧待她!


    就這樣,抵達他所管轄的縣城後……


    沒兩日,趙書源和盛渺渺買來大紅綢子簡單地布置了一下婚房,再穿上大紅喜袍,叫來幾個同僚喝喜酒,兩人就拜堂成親了。


    此次成親,很是低調。


    但趙書源發誓,他會好好幹,爭取五年之內憑借著卓越的政績,重返京城。


    到時,他一定會給盛渺渺補上一個盛大的婚禮!


    一定!


    ~


    那邊,趙書源歡歡喜喜地迎娶盛渺渺,而趙母這邊卻淒淒慘慘地哭哭啼啼。


    “我的兒啊……”


    “走時都不肯見上娘親一麵,你怎能如此狠心啊?”


    “你個白眼狼!”


    “你忘恩負義啊……”


    趙母趴在床上,罵罵咧咧的。這一罵,又是整整一宿。


    次日清晨,折騰了一通宵的趙母終於睡著了。不過,才剛入眠兩刻鍾,就又被一陣踹門聲給吵醒了。


    趙母一睜眼,驚見幾個凶神惡煞的錦衣衛一腳踹開了房門,幾步走到她的床前。


    同來的,還有一個老尼姑。


    “你、你們……這是要做什麽?”趙母實在怕了錦衣衛,戰戰兢兢道。


    青川沒答話,隻是吩咐那個老尼姑:“開始吧。”


    就見兩個錦衣衛一把將趙母從被子裏扯了出來,按坐在圈椅裏。


    “你們這群流氓要幹什麽?”趙母嚇得失聲尖叫。


    要知道,她連外裙都沒穿,身上隻有薄薄的一件中衣和中褲,裏頭紅色的褻衣褻褲隱隱可見啊!


    臊得她雙手抱胸,死死護住自己的身子。


    青川見了,“嗤”的一聲,翻了個白眼。好似在說,誰會對你一個半老徐娘感興趣?


    趙母正驚慌時,那個老尼姑來了,掏出一把小刀,利落地就往她頭上刮去。


    “你個老尼姑要做什麽?”


    很快,趙母就知道老尼姑在做什麽了——一縷一縷黑發落地,竟是在給她剃度!


    剃成光頭,當尼姑去!


    “不……不……我不要當尼姑……”趙母反應過來後,掙紮著大吼大叫。


    這事兒可由不得她,兩個錦衣衛將她牢牢地摁在圈椅上,想逃都逃不走。


    但趙母因為劇烈反抗,導致腦袋動來動去,影響了老尼姑剃度。


    原本吧,老尼姑的手藝是很不錯的,可這腦袋一動一動的,再好的手藝也扛不住啊。


    於是乎,整個腦袋剃光時,趙母已經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疼得她齜牙咧嘴的!


    “得,頭剃光了,該換上尼姑裝了。”青川說完,拍了三巴掌。


    就見另一個小尼姑拿來了一套半舊的藍布衣裳。


    一看就是別的尼姑穿了好幾年,淘汰下來的舊衣裳。


    “我不穿,我不穿啊!”趙母再次破防,讓她換裝已經夠委屈了,還給她穿舊的?


    趙母怒道:“就沒有新衣裳嗎?”


    卻見小尼姑一臉認真道:“這件衣裳可是大有來頭的,是剛病逝的如玉大師姐的衣裳。”


    病逝?


    如此說來,這不僅是一件舊衣裳,還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一個病死的死人身上扒下來的?


    趙母頓時一陣反胃,“嘔”的一下,就吐了黃水。


    見她如此,青川笑了,論整人,還是他們頭兒鬼點子最多啊!


    笑過後,青川冷冷道:“還不快讓她穿上,還等什麽呢?”


    一聲命下,那兩個錦衣衛立即抓起衣裳就往趙母身上套,套完衣裳套褲子,直套得趙母吱哇亂叫。


    “不要……不要啊!”


    也不知是不要穿死人的衣裳,還是不要男人給她穿衣裳。


    總之,無論趙母怎麽掙紮,怎麽尖叫,都沒用。


    三兩下,錦衣衛給她穿好了全套,連衣扣都扣上了。


    趙母徹底白了臉。


    “得了,開始寫道歉信吧。”


    青川一聲令下,隻見另外五個錦衣衛進來了,他們手裏全抱著大白紙,一遝遝壘得如山高,將他們的臉全部遮擋住了。


    “這五遝白紙,不多不少,正好是一千張!趙夫人,你身上的釘子孔好得差不多了,是時候寫道歉信,張貼到大街小巷去了。”


    “至於道歉信的內容,我們已經給你寫好了一份模板,你照著抄便可。”


    青川說罷,將模板遞給趙母。


    趙母看完後,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隻見模板上大意寫著——


    “我是罪該萬死的賤人一個,不光人賤,嘴更賤。


    我見不得蝶衣郡主看不上自家兒子,就惡意抨擊郡主,企圖挽回兒子的顏麵……


    我該被人人唾棄!


    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沒臉再做人!該做牛做馬,向蝶衣郡主生生世世贖罪……”


    趙母將模板一把撕成碎片,怒道:“想讓本夫人這麽寫,做夢!”


    豈料,話音剛落,青川就抬起一腳飛踹而來。


    不偏不倚,正好踹在趙母臉上。


    “啊……”趙母慘叫一聲,整個人被踹飛了,接連撞飛了梳妝台和好幾張椅子,才重重摔落在地。


    汙血濺落一地。


    竟是一腳踹斷了趙母的鼻梁骨,鼻血灑落,疼得她齜牙咧嘴,哀嚎聲不斷。


    “寫,還是不寫?”青川幾步逼近趙母,居高臨下地瞪視躺在地上的趙母,又遞過去一張一模一樣的模板。


    原來,提前預料到趙母可能會撕毀,所以準備了很多張模板。


    隨她任意撕,模板有得是。


    趙母可算是領教了什麽叫做錦衣衛——動不動就動刑!


    她哪裏還敢再耍橫?當即乖乖地來到桌前,照著模板開始抄。


    從白天抄到了深夜,又從深夜抄到了次日天亮。


    才抄完了兩百份。


    “得,先去主幹道上把這兩百份張貼了,完事回來再接著抄。”


    青川說罷,兩個錦衣衛押著一身尼姑裝的趙母就上了路。


    趙母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張貼時,每張貼一張,就引來一大群老百姓圍觀。


    絕大部分老百姓是不識字的,但總有一兩個識字的來湊熱鬧。於是乎,那個識字的就當“念書先生”,將道歉信上的內容高聲宣讀出來。


    老百姓們聽完後,紛紛譏諷趙母:“嘖嘖嘖,活該!”


    “這種臭娘們,就不配為人,做牛做馬當個畜生倒是勉強可以。”


    “哈哈哈……”


    趙母每每聽到這些嘲笑聲,隻覺整個麵皮都被撕下來,狠狠踐踏在地。


    她難受!


    她難受啊!


    這輩子,哪怕當了寡婦,作為帝師的遺孀,她也是備受親朋好友尊重的,何曾受過如此侮辱啊?


    叫她怎麽承受得住啊?


    尤其,被人惡意扔雞蛋、扔爛葉子,糊了一臉時,趙母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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