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情洶洶,如驚濤駭浪席卷了整座京城。


    街頭巷尾,全是討論高鎳與傅玉箏退親,而傅玉箏又即將與木淩皓定親的事兒。


    “高鎳對傅玉箏怕是真愛吧,傅玉箏都公然給他戴綠帽了,他也沒舍得弄死她。”


    “大概率是。”


    “高鎳真真是條漢子!這都忍下了!”


    “是呢,我還以為高鎳凶起來,會一刀捅了傅玉箏,連個全屍都不賞給她……不成想,僅僅退親了事。”


    “傅玉箏那姑娘眼瞎啊,嫁給高鎳多好,婆家就在京城,想回娘家坐上馬車即刻就到。”


    “就是,哪像嫁去西南木府,遠在西南,婆母月華長公主又不是世子的生母,嫁過去可有得罪受呢……”


    “還遠在西南,受了委屈,都沒法找娘家撐腰……”


    青川從坊間搜集來這些消息時,高鎳自己看了都震驚了。


    “一場親事退下來”,他的風評居然陡地拔高了!


    清一色說嫁給他好!


    遠比嫁給西南木府世子好!


    嘖嘖嘖,不可思議。


    當然,這些不利的言論隻是在坊間背地裏流傳,那些嘴碎去木淩皓麵前說的人,就全是恭維話了。


    一轉眼,科舉考試到了“殿試”環節。


    木淩皓表現格外優異,針砭時政時,他引經據典,旁征博引,氣勢如虹,一舉博得景德帝青睞!


    當場被欽點為今科狀元!


    殿試結束,景德帝回到後宮時,麵對後宮諸妃的時候,他還把木淩皓掛在嘴邊,誇讚個不停呢!


    “月華長公主家的世子,真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紀,才十八歲吧,對時政就有如此深刻的見解!”


    “真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這次,景德帝正在養心殿和香貴妃誇著時,月華長公主在殿外的長廊上聽見了。


    說實話,月華長公主心頭很不舒服,那個賤人生下的賤種,憑什麽優秀?


    憑什麽被她的皇兄不住地誇?


    自從十八年前,她把木淩皓養在膝下起,就一直在嚴防死守,生怕木淩皓長大後變優秀。


    ——小時候,見木淩皓愛舞槍弄棒,她就會一腳踹過去,把六七歲的木淩皓踹得趴在地上滿嘴是血,逼迫小小的他自己將槍啊棒啊全部燒毀,不許觸碰一下!


    長大後想馳騁沙場,當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沒門!


    從小就將這種可能性,掐滅在搖籃!


    ——木淩皓八九歲時,發現他酷愛看書,就又揪他耳朵不許多看。打著為“眼睛”好的旗號,但凡他敢一日讀過四頁書,輕則罰他不許吃飯,重則打手心!


    甚至,月華長公主背地裏悄悄給教書的夫子塞銀子,讓夫子不必用心教,課堂上縱著木淩皓玩就成。


    教成廢物,還有巨額銀兩獎賞。


    沒成想,都這樣嚴防死守了,木淩皓還能從一眾舉子裏脫穎而出,成為皇兄欽點的狀元?!


    還被皇兄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月華長公主簡直覺得活見鬼!


    盡管心中不忿,但月華長公主還不得不頂著違心的笑容,進入正殿,朝景德帝違心地誇讚道:


    “皇兄,木淩皓能得到您如此的盛讚,真乃他的福氣。”


    景德帝笑道:“朕盛讚兩句,容易。但皇妹你含辛茹苦養大他十八年,培育他十八年,還培養得如此優秀,不容易啊!”


    月華長公主回憶往事,微笑道:“確實不容易呢,挺辛苦的。”


    一日日防賊似的,防著他不能太優秀,能不辛苦麽?


    遠比自己生一個,累多了!


    最氣的是,最後還事與願違!


    好在,她還能給他下半輩子使絆子。


    月華長公主笑道:“唉,皇兄,皓兒他年歲不小了,也有了心上人。不如趁著金榜題名,給他賜一門婚事,湊個雙喜臨門,如何?”


    “哦?皓兒他有了心儀的女子?”景德帝笑道,“誰家的姑娘,說來聽聽。”


    月華長公主笑道:“坊間早就傳開了,莫非皇兄沒聽到?正是靖陽侯府的千金,傅玉箏。”


    “皓兒當真心儀傅玉箏?”景德帝心頭一驚,那姑娘可是傅嘯天的閨女啊,傅嘯天和皇妹之間……


    思及此,景德帝仔細瞥了瞥月華長公主的神情,見她眉頭舒展,似乎……已然放下了。


    景德帝心頭一個安慰,如此甚好。


    於是,在月華長公主的一通撮合下,景德帝下旨賜婚。


    一共兩份聖旨。


    一份由太監前往靖陽侯府給傅玉箏宣旨。


    一份擱放在養心殿,待午時的“鹿鳴宴”上,由景德帝親自給今科狀元木淩皓宣旨賜婚。


    聖旨擬好後,月華長公主親自拿起景德帝的玉璽,認認真真蓋了下去。


    玉璽蓋下的那一刹那,聖旨便已生效!


    月華長公主內心瘋狂地笑了!


    陶櫻啊陶櫻,你嫁給了傅嘯天又如何?


    到頭來,你的兒子和女兒……哈哈哈,終究不過是笑話一場!


    等著,待傅玉箏嫁進西南木府後,她這個婆婆會“好好疼愛”傅玉箏的!


    ——光是“立規矩”這一條,就能整治得傅玉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兩人圓房後,生下了孩子,她再適時透露“身世真相”,讓傅玉箏和木淩皓有苦說不出!


    下半輩子,統統生不如死!


    哈哈哈,光是想想就爽!


    ~


    午時,鹿鳴宴。


    開席前,兩榜進士們紛紛圍攏過來,向家世顯赫的木淩皓道賀:


    “木兄,此番高中狀元,且與佳人傅姑娘結緣,真是雙喜臨門啊!”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的是,木淩皓的神情並不喜悅,反而顯得有些冷淡。


    他甚至微微蹙眉道:“各位,莫再提什麽佳人。傅姑娘於我,不過如親妹妹一般,並無半點男女之情。”


    此言一出,眾進士皆是驚愕不已,麵麵相覷。


    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木兄,此言何解?外間不都傳言你與傅姑娘情投意合嗎?”


    “且高指揮使還為此退了婚!”


    木淩皓在月華長公主麵前,演戲演了十幾年,那演技絕對是堪稱一流的。


    隻見他苦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真假參半地道:


    “此事說來話長。不知為何,我的母妃私底下……耍手段,硬是攪黃了傅姑娘原本的婚事。”


    “甚至,母妃還不顧父王的反對,執意要我迎娶傅姑娘為妻。”


    “這、這……”眾進士聞言,皆是瞠目結舌。


    有進士忍不住問道:“那傅姑娘呢?她對你也全無心思?”


    木淩皓歎息道:“她愛著高鎳呢,對我也隻有兄妹情誼,並無其他。”


    這時,一個與木淩皓交好的進士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可是放榜那日,傅姑娘不是還贈了你一塊繡帕嗎?上麵還繡著她的閨名‘箏’字呢。”


    木淩皓聞言,搖了搖頭,按照傅玉箏的計劃給出解釋:


    “那塊繡帕是我姨娘的遺物,恰好名諱裏撞上一個‘箏’字。前幾日我不慎丟失,被傅姑娘撿到後歸還給了我。”


    “唉,明明傅姑娘在做一樁好事,卻被人惡意詆毀,傳成了‘定情信物’,最後變得……如此不堪。”


    “散布謠言之人,其心可誅。”


    這、這個反轉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兩榜進士們紛紛震驚不已!


    就這樣,在木淩皓的一步步引導下,兩榜進士們逐漸了解到一個殘酷的“真相”。


    ——他母妃,月華長公主在背後搗鬼,故意拆散了傅玉箏和高鎳,又執意撮合明明不相愛的“木淩皓和傅玉箏”!


    為何執意撮合?


    原因不詳,但眾人隱隱猜測,一個嫡母,肯定沒安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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