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箏從太醫院出來,意外發現自家馬車仍然靜靜停在甬道上,沒出宮,爹娘和姐姐全都耐心地在車內等她。


    “爹爹。”傅玉箏鑽進馬車,迅速將那份至關重要的供詞遞到傅嘯天的手中。


    陶櫻也好奇地湊了過來,想看看是什麽。


    然後,夫妻倆齊齊震怒!


    尤其是傅嘯天,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冷冽如冰,仿佛戰場上的殺神,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若他知道幕後黑手和內鬼是誰,非捏碎他們骨頭不可!


    馬車迅速駛回靖陽侯府。


    傅嘯天果斷下令閉門謝客,並從上房開始搜查,包括兩個心腹大丫鬟春桃和明夏在內的所有仆婦,全部被命令跪在地上接受搜查。


    整個侯府仿佛被抄家一般,翻箱倒櫃地尋找可疑的毒物。


    不久,便揪出了下毒之人——一個名叫秋菱的二等丫鬟。


    她平日裏負責伺候茶水,卻在床鋪下被發現藏有一包未用完的毒藥。


    “不,不是我的,我沒有害過夫人,我沒有!”秋菱跪在地上,聲嘶力竭地狡辯。


    傅嘯天和陶櫻都是心善之人,若擱在平日怕是有耐心與她多周旋一二。可今日,對不住了,怒氣衝天的傅嘯天直接下令——動刑!


    秋菱被關入多年未用的刑房,四肢被鐵鏈鎖在牆上。


    這種場麵本不該讓兩個未出閣的女兒看見,但陶櫻認為女兒們也應該了解後宅的殘酷,提前學會一些治下的手段。


    於是,她讓傅玉箏和傅玉舒坐在刑房一側,全程觀摩。


    行刑師傅拿起燒紅的鐵烙,毫不留情地按在秋菱的胸口上。


    “啊——”


    燒出的肉焦味,讓膽小的傅玉舒直接別過臉去。


    傅玉箏就鎮定多了,她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秋菱,心頭恨極了。娘親兩世都待秋菱不薄啊,秋菱竟敢恩將仇報,勾結外人給娘親下毒?


    鐵烙燙胸,都便宜秋菱了!


    真該直接夾起一塊火紅火紅的,擱她嘴裏去含著!


    秋菱受不住酷刑,一下子招了:“是、是老夫人給奴婢的藥粉……”


    竟然又是那個老虔婆?


    傅玉箏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但時間線似乎不太對,娘親中毒已有十五年,而秋菱才十八歲,難道她三歲就開始作惡了嗎?


    傅嘯天自然也一眼看出不對勁,再次用鐵烙逼問,秋菱終於招供,還牽扯出了她的娘親。


    原來,過去的十幾年是她娘親下的毒,近兩年她娘親升了管事,才輪到秋菱接手。


    這便對上了。


    “好得很,母女倆都狼心狗肺!”陶櫻隻恨自己眼瞎,居然提拔了秋菱的娘親,還給她漲了例銀。


    把秋菱的娘也給抓來上刑,招供簽字畫押。


    最後捆綁了秋菱母女,傅嘯天帶上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前往傅老夫人的慈仁堂。


    ~


    慈仁堂。


    在二太太喬氏和四姑娘傅玉萱的精心照料下,傅老夫人吐過兩回血的胸口總算呼吸順暢了些,能勉強地倚靠在床頭。


    傅玉萱給祖母準備了一個舒適的腰枕,以支撐她虛弱的身體。


    傅老夫人倚靠在這個腰枕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稱讚傅玉萱的孝順。


    隨後,傅老夫人想起來什麽,笑容突然消失,眉頭緊鎖地問:“傅嘯天和陶櫻呢,怎的他倆不來侍疾?還有傅玉舒,怎的也不來?一家子一點規矩都不懂。”


    她知道使喚不動傅玉箏,直接略過他,光點名好欺負的另外三個。


    二太太喬氏坐在床沿,帶著一絲狡黠的笑容回答道:“母親昏睡了大半日,還不知道呢,大房一家子一大早就進宮去了太醫院,說是要治療大嫂的不孕之症。”


    “什麽,去太醫院了?”傅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她擔心太醫會發現什麽秘密。


    然而,她很快恢複了平靜,想到背後那人有通天的本領,區區太醫還能摁不住?


    果然,喬氏又道:“過了午時,他們一家子才回來。聽門房說,回來時一家子的臉色啊,那叫個喪氣!就像死了爹娘一樣!”


    傅老夫人得意地笑了:“陶櫻那個不中用的,這輩子是甭想生了!侯爵注定落在咱們二房頭上。”


    說罷,又握住親兒媳喬氏的手,笑得一臉燦爛:“你呀,就等著咱們的傅景玄襲爵吧,到時候你搖身一變,成了靖陽侯府的老太君,也能享受朝廷誥命呢,不比如今的陶櫻差。”


    這讓二太太喬氏心花怒放!


    整個龐大的侯府都將屬於她二房,還有陶櫻那巨額的嫁妝,等陶櫻夫婦百年之後,那些嫁妝都將成為她兒子傅景玄的!


    既有爵位,又有巨額銀兩,這潑天的富貴啊!


    婆媳倆笑得嘴都歪了!


    俗話說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傅老夫人被這提前暢想的美好未來給“治好了病”,一下子精神煥發起來,甚至能下床走幾步了。


    她拉著喬氏的手,激動地說道:“來,扶我去院子裏賞賞花,賞賞人間最富貴的牡丹花!”


    傅老夫人被喬氏和傅玉萱小心翼翼地扶持著,步入院子裏。


    不料,三人剛從堂屋走下台階,尚未來得及瞅一眼花圃裏盛放的牡丹花呢,院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暴力踹開。


    傅嘯天,如猛虎下山,帶著一群隨從,瞬間將慈仁堂圍得水泄不通。


    傅老夫人拐杖一頓,擺出嫡母的威嚴,她聲色俱厲地質問:“放肆,你這是要幹什麽?有你這樣不孝順的兒嗎?”


    開口閉口,全是孝道壓人。


    傅嘯天今日還能慣著她?


    做夢呢!


    他冷聲一笑,命令手下:“帶走!”


    兩個粗壯的婆子立刻上前,將傅老夫人強行拖回屋內。那一路經過的一層層台階和一道道門檻,差點削斷她腳踝。


    “你個不孝子,你到底要幹什麽?”


    傅老夫人瞪大雙眼怒斥傅嘯天,直到她看到被捆綁的秋菱母女,才瞬間麵色大變。


    二太太喬氏和傅玉萱全被趕回二房,嚴禁靠近。喬氏心中慌亂,她知道,侯府的天要變了。


    在內室,傅老夫人被狠狠地摔在床榻上。


    傅嘯天站在床前,目光如刀:“沈氏,你做過什麽,你應該心裏有數。早些坦白,也少吃些苦頭。”


    他的一聲“沈氏”,已表明他們母子情分已斷。


    傅老夫人卻硬著脖子,嘴硬道:“我有什麽可交代的?你這個不孝子,竟敢對嫡母動用私刑?你就不怕我向皇上告狀,剝奪你的侯爵之位?”


    傅嘯天,這位在沙場征戰二十年的大將,麵對敵人,最不耐煩的就是廢話。


    他直接動手。


    隻聽哢嚓一聲,傅老夫人的左肩胛骨被生生捏斷。


    “啊——”傅老夫人疼得撕心裂肺。


    “說!為何毒害我妻?又是誰指使你幹的?”傅嘯天的聲音冷得如同冰窖裏的寒冰。


    傅老夫人,她哪敢揭露那幕後的黑手啊?她緊閉雙唇,咬緊牙關,不敢有絲毫泄露。


    然而,傅嘯天豈能拿她沒轍?


    他再次施展手段,“哢嚓”三聲,傅老夫人的右肩胛骨和兩根腳腕瞬間斷裂,四肢盡廢,痛苦讓她無法承受。


    終於,在無法忍受的痛苦之下,傅老夫人哭喊出聲,哀求道:“是月華長公主讓我這麽做的!這全都是她的主意,與我無關……”


    傅嘯天一愣,隨即怒火中燒,他厲聲喝道:“交代細節!”


    傅老夫人顫抖著聲音說:“十五年前,陶櫻臨產在即,月華長公主找到我,要我讓陶櫻難產而死。我心軟沒舍得下手,結果她生下孩子後,長公主又逼我給陶櫻下毒‘半月飲’,說是不聽話就弄死我的親兒子和親孫子。我這才……被逼無奈,做下違心事啊……”


    這番說辭裏,將她自個描述成了被逼無奈的善心人。


    傅嘯天身為與敵軍間諜周旋過多年的大將,哪會看不出她的把戲?


    他直接提取了關鍵信息:合謀下毒的,是月華長公主和傅老夫人。


    “月華長公主?好得很!”傅嘯天恨得攥緊了拳頭,眼底狠厲一片。


    傅老夫人想拉他手臂,卻發現雙手已廢。她冷汗直流,哀求道:“嘯天,我的兒,母親是被逼的,全是月華長公主那個狠毒女人的主意……”


    傅老夫人生怕傅嘯天會將怒火牽連至二房,她急於撇清自己,想把責任全推到月華長公主身上。


    傅嘯天冷冷地說:“沈氏,你的罪行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就在這小屋裏度過餘生吧。”


    隨著“咚咚咚”的敲釘子聲,窗戶全被釘死。屋裏一片黑暗,成了不見天日的小黑屋。


    傅嘯天還賣掉了她的仆從,不許人伺候,禁止人探望。


    這就是當豬狗軟禁了!


    “不,不,嘯天,你不能這樣對我!我嫁過來後一直對你不錯,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瞧瞧,把你教養得多好啊,比我親生的孩子都出色!”


    傅老夫人試圖打感情牌。


    傅嘯天冷冷一笑:“沈氏,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就不必說了。你親生的老二愚笨不堪,遺傳了你娘家沈氏的蠢,爛泥扶不上牆而已,而非你教養他不如教養我盡心。”


    傅老夫人:……


    險些被噎死!


    任誰親生的兒子,被人直言挑破蠢笨不堪,內心都不會好受!


    何況,還連帶著她娘家沈氏一塊侮辱!


    傅嘯天又道:“至於你待我如何,你當我真的不知?過去不揭穿,隻是給你留情麵。別給臉不要臉,非逼我一一挑破。”


    傅老夫人無言以對。


    她嫁過來時,傅嘯天僅兩歲,作為繼母,她自然不願真心待他。表麵溫柔,背後卻使絆子,唆使奶媽可勁兒虐待他。


    待親骨肉出生後,她更是變本加厲,挑撥傅嘯天與其父的關係,搞得父子關係一度緊張。


    再後來,傅嘯天長大成年,坊間傳聞他和月華長公主相戀,她又大街上隨意挑了個低賤的商女……塞到他床上去……


    隻是沒想到弄巧成拙……


    陶櫻竟是大周國首富陶安公之女,成親後,傅嘯天對她寵愛有加。


    回想半生,傅老夫人驚覺自己雖然想毀掉傅嘯天前程,卻未能如願,反使他日子越過越好,蒸蒸日上!


    最後,在她絕望的目光中,傅嘯天一甩衣袖,憤然離去。


    “嘯天,嘯天——”隨著房門從外頭關上,落鎖,傅老夫人猛地回神,想起身追出去求情,求他善待老邁的自己,不要將自己軟禁……卻“四肢被廢”壓根爬不起來。


    她急得吐血昏倒。


    這回,再無人理她,任由她癱在床上,胸前帶血。


    傅嘯天闊步出屋,目光如冰,掃視著跪倒在院子裏的慈仁堂仆婦們。


    他心如明鏡,對這些人的命運早已有了決斷。


    那些與傅老夫人交情不深的,被他毫不留情地發賣出了京城。而那些貼身伺候的心腹,則被他帶回了前院的暗室,大刑伺候。


    果真,一通刑訊逼供後,挖出不少傅老夫人的陳年舊事。


    其中一條,觸目驚心。


    ——十八年前,傅老夫人竟然買通穩婆,將陶櫻剛剛誕下的男嬰偷走,而換上的卻是一具冰冷的死嬰。


    “混賬!”


    敢偷換掉他和陶櫻唯一的男孩兒,讓傅嘯天怒不可遏,他提著寒光閃閃的劍大步返回內室。麵對昏死過去的傅老夫人,他手起劍落!


    ——直接斬斷了她的左腿,從大腿根部斷離。


    劇烈疼痛,讓傅老夫人從昏厥中驚醒,她痛苦地嚎叫著,如同受傷的野獸。


    “說!”傅嘯天眼中閃爍著殺氣,“十八年前,我妻子生下的那個男嬰,你到底把他抱到哪裏去了?”


    傅老夫人在傅嘯天的殺氣之下,再也不敢有任何隱瞞,她顫聲說:“我……我把他抱給月華長公主了……”


    又是月華長公主!


    這個名字讓傅嘯天更加憤怒。


    他無法忍受傅老夫人一再與月華長公主勾結作惡。


    於是,他再次揮劍!


    隻見一條血淋淋的老腿飛濺出去,撞上牆壁,最後“咕嚕嚕”在地上翻滾幾下。


    竟是又一劍斬斷了傅老夫人的右腿!


    至此,傅老夫人雙腿盡斷,徹底成了一個動彈不得的殘廢。


    “啊——”


    “啊——”


    “啊——”


    慘絕人寰的叫聲在緊閉的小黑屋裏回蕩,驚恐得連枝頭的鳥兒都紛紛逃離。


    這一天,對於傅老夫人來說,無疑是她短暫餘生中的噩夢。她終於領略到了這位馳騁沙場的戰神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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