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看出了一肚子氣。


    他們是來見證傅玉箏倒大黴的,不是來旁觀皇帝跟前的第一大紅人高鎳,怎麽寵愛傅玉箏的!


    “你不是說,你親眼瞧見拐子扛走她嗎?怎的去了高鎳懷裏?”


    回二房的路上,二太太喬氏一臉不悅地質問傅景明。


    一直躲在月洞門後窺視的傅玉瑤,也跑出來質問傅景明:“你怎麽辦的事,你眼神到底好不好使啊?”


    傅景明被問得煩了,跳腳賭咒發誓:“真被迷暈了,還賣進了春香樓呢!”


    喬氏:“當真?真進了樓裏?”


    傅玉瑤罵道:“二哥真蠢,錦衣衛在時,你咋不一口咬死呢?現在人人都信了傅玉箏是清白的,咱們不是白折騰一夜麽?”


    最恨的是,也不知傅玉箏施展了什麽狐狸精媚術,竟一舉勾搭上了高鎳!


    步步高升了!


    傅景明膽慫得脖子一縮:“你敢在錦衣衛麵前強出頭,你去?”這年頭誰敢跟錦衣衛耍橫啊!


    何況,兩萬兩銀子已經到手,其餘的破事關他屁事?


    傅景明斜一眼傅玉瑤,大步奔回自個屋,再不屑搭理她。滿心激動地盤算有了兩萬兩本錢,又可以去賭坊賭把大的。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傅玉瑤氣得直跺腳。


    四姑娘傅玉萱很聰明,本就察覺今晚之事處處詭異,聽了姐姐和哥哥的對答立馬猜透出真相。


    ——傅玉箏失蹤之事,竟是傅景明和傅玉瑤合謀的!


    這真是不得了,今夜高鎳態度很明朗,護定了傅玉箏。傅玉瑤膽敢再憑空生事,絕沒好果子吃!


    傅玉萱送娘親喬氏回屋後,轉身進了姐姐傅玉瑤房裏,耐著性子提點道:


    “姐姐,你鬥不過傅玉箏,她有高鎳護著,你落不著好,趁早收手吧。”


    “你唯一的出路,就是抓勞高晏的心,早點嫁進鎮國公府比啥都強。”


    一個妹妹仗著點聰明,來管她這個當姐姐的?


    傅玉瑤心頭蹭的火大。


    強忍怒氣點了頭,實則妹妹一出門,傅玉瑤就摔了把木梳子。


    “傅玉箏有高鎳護著?”


    “呸,那是高鎳不知傅玉箏進過春香樓,要是知道,嫌她髒還來不及呢,能當寶貝護著?”


    要不說傅玉瑤頭腦簡單呢,三兩下就被自己搞出的邏輯洗腦成功。


    她認定,是傅玉箏詭計多端哄騙住高鎳,掩蓋了她失身青樓的真相!


    一旦真相揭穿,以高鎳的嗜血作風,棄她如敝履不說,還得親手弄死傅玉箏這個大騙子!


    傅玉瑤越想越激動,衝動地要去立馬……揭發!


    當夜,傅玉瑤迫不及待地偷偷翻牆出去,奔到錦衣衛所,口口聲聲要見高鎳。


    門衛大手一推轟她走:“去去去,搗什麽亂,滾!”


    傅玉瑤跌摔在地,又爬起來衝上去,態度強橫道:“看好了,我可是你們指揮使心上人的姐姐!還不快去通傳!”


    心上人的姐姐?


    這身份果真好使,沒兩下就被門衛點頭哈腰往裏麵請了。


    傅玉瑤很久沒被人這樣恭維過了,驕傲小孔雀似的大步往裏邁,卻渾然沒察覺她沾的是……傅玉箏的光。


    詭異的,高鎳竟見了她。


    高鎳一身黑錦衣,姿態慵懶地靠坐在長案後麵的圈椅裏,雙腿高抬交疊著搭在長案上,手指有節奏地叩擊扶手發出“嗒嗒”聲,斜睨她一眼,語氣淡淡的:


    “聽說你有重磅消息上報?”


    傅玉瑤忙點頭:“事關傅玉箏的。”


    高鎳來了點興趣:“哦?說來聽聽。”


    傅玉瑤一刻也不想替傅玉箏隱瞞,急急道:“高大人,可知傅玉箏騙了您,她今夜被賣入過……春香樓。春香樓您知道吧,專奪女子清白的地方!”


    高鎳眉頭一挑:“哦?所以呢?”


    傅玉瑤惡毒地飆髒話:“傅玉箏已不是什麽完璧之身,是隻破鞋,她在樓裏被男人睡過了。”


    “您千萬別上她的當!”


    “您若不信,上春香樓一查便知。”


    說起“破鞋”啊,“非完璧”啊,“被男人睡過”啊一類的詞,傅玉瑤格外興奮,雙眼惡毒地冒著精光。


    高鎳忽地笑了,放下架在長案上的腿,來到傅玉瑤跟前,彎腰與她臉對臉道:


    “你說了這麽多,難道不知,睡了她的那個男人……是我?”


    傅玉瑤:???


    立即換上一副見鬼的表情!


    高鎳就喜歡看別人臉上“前後反差巨大”的樣子。


    高鎳故意撚了撚指尖,仿佛上頭殘留令他流連忘返的肌膚滑膩,繼續笑:“她身子讓我著迷,所以睡了一次,我就決定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聽聞我那個弟弟睡了你很多次,至今連妾的名分都不屑給你?”


    “嘖嘖嘖,同為堂姐妹,懸殊竟如此巨大麽?”


    一邊說,高鎳一邊審視般上下掃射傅玉瑤身子一眼,旋即嫌棄地直搖頭。


    確認傅玉瑤敗在身子不給力上,作為女人魅力不足啊,完全勾不動他那個便宜弟弟啊。


    傅玉瑤:……


    要不要這麽侮辱人啊!


    要不要當麵戳破她的傷疤啊!


    還這麽狠!


    這麽精準!


    傅玉瑤眼下最最介意的,莫過於身子給了高晏,高晏卻絲毫不提嫁娶之事,真的一次都沒提過啊!


    別說三媒六聘,明媒正娶了,連納妾都沒提過!


    高鎳一聲歎息:“有些女子自甘下賤,搞得跟窯子裏的姐兒一樣,男人隨意一哄就叉開腿主動迎合。假山洞,禪房,書院後山啊,哪哪都給嫖。哪個傻子男還會把她當回事?”


    傅玉瑤:……


    假山洞,禪房,書院後山,全是高晏睡過她的地方。


    所以,高晏真當她是窯姐兒?


    看輕她,才不肯給名分?


    傅玉瑤心裏拔涼拔涼。


    高鎳再補上一刀:“哦,差點忘了告訴你,今夜在春香樓,高晏為了個青樓女子爭風吃醋,跟我大打出手,眼下還關押在順天府衙門裏呢。你若得空,記得去探望探望。”


    傅玉瑤:???


    高晏為個妓子爭風吃醋,打架打進了順天府衙門?


    他移情別戀了?


    還戀上個醃臢的青樓妓女?


    “轟”的一下,傅玉瑤的天空徹底崩塌了!


    身子搖搖晃晃,連怎麽走出的錦衣衛所都不知道。


    一個錦衣衛牽來一匹馬給她,還給她指路:“順天府衙門離這很近,拐兩個彎就到。”趕緊去鬧吧,趕緊的。


    青川斜睇傅玉瑤失魂落魄的鬼樣子,鄙夷地直癟嘴,蠢成這樣,還來主子這找傅三姑娘晦氣?


    三言兩語就被他主子給擊崩塌了信仰吧?


    他主子若沒幾把刷子,能坐穩指揮使位置?能獲得皇帝天天讚不絕口?


    嗬,等著吧。


    傅玉瑤算計了傅玉箏,歹毒地把人賣入窯子裏,依著他們主子今夜對傅玉箏的上心程度,清算的日子且在後頭呢。


    真正的苦頭……還沒到呢!


    青川翻個大大的白眼,把門“砰”地一關,任由傅玉瑤在寒冷的街頭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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