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澤堅決不與步步在這件問題上進行溝通,他簡直像著了魔一般整天粘在步步身邊,寸步不離,若不是步步堅信自己不是那種禍國殃民的狐媚女人之流,幾乎就要坐實熠澤隻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罪名了。


    “求你了,你快去上朝吧,我發誓我不走行不行?”步步好言好語相求,熠澤不為所動,繼續坐在她身邊看書,小星子公公急得直搓手,月公公當時是怎麽應付這種局麵來著?


    步步心想她實在應該為此而自豪,有幾個男人會為了自己的老婆連班都不去上,更何況自己的男人還是個皇帝。


    自從北宗無惱透露了天魔教總壇的地址,熠澤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決不肯再離開她的視線,兩個人就像連體嬰一樣,半夜他也要醒過來摸摸她在不在,也不管她受不受得了。


    北宗無惱,你真該稱為“北宗無腦”,整個一沒腦了的豬啊!你不會私下告訴我這事?


    步步心想,北宗無惱真應該為她最近溫柔不少而慶幸,若是從前的步步,至少也得先在他身上戳上幾十個洞以泄憤,如今她隻在他的酒裏下了點巴豆,這是多麽善良而高大的情操!


    不管她怎麽在心裏埋怨北宗無惱,也不管她怎麽保證自己不會悄悄跑掉,反正熠澤就是不相信她了,畢竟這貨有案底在身的。


    時間已經過去兩天,再不走就趕不及去樂齊了,熠澤是下定決心將一千多天魔教教眾坑殺於內,且密令已經下達,步步為一千多條人命而焦慮,更為一百多名少女無辜的生命而著急,這些少女們是全然無辜的犧牲品,她們的父兄將她們獻於一群魔鬼,她們明知等待她們的是什麽樣的命運,卻無從反抗起,因為當她們被當成“神女”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像畜生一樣被圈養起來,並在腳腕上係上兩條重達幾十斤的鐵鏈以防她們逃脫。


    北宗無惱的話讓步步心急不已,但是她也知道,若是她無法及時趕到樂齊,那麽按熠澤的辦法,將這一千多人連同天魔教教主一起燒死在地宮之中,那是無奈之舉,因為這一千多人經過洗腦之後,便會變成忠實的天魔教徒,縱然今天說要洗心革麵,有了合適的土壤後,這些教眾就會自己來當教眾,將天魔教繼續傳揚下去。


    熠澤很多事不願意告訴步步,但不代表步步就真的不知道,無間道早已經將這陣子處死多名原來的天魔教徒之事告之,這些人已經中了毒,沒治了,他們深信末日就要到來,能拯救蒼生的隻有天魔神,將身體家人和財產獻給天魔才能換來永生或是來生的幸福,這些人受到了天魔教人的暗中的鼓動後,暗地裏招收新的教徒,熠澤早已經下令一旦發現天魔教徒,格殺勿率!


    所幸步步當初奏請月珂帝及時給百姓做了防範措施,因此這次的天魔教事件並不大,很快就被撲殺。


    經此一事,步步不曾抱怨熠澤的狠辣無情,“仁”隻對當“仁”者,不對當殺之人。


    但若是能救出那些少女她又何妨辛苦一趟,更何況,也許新招收的這些教眾中也有人是被逼入教的,能救一個是一個。


    但是熠澤這次過份的緊張讓她真的有些想不通。


    “你到底在怕什麽?我有武功,就算一百個男人我也不在話下,我還有金彈在手,威力巨大,我去了之後對於樂齊現在的局勢也能有一個更加詳盡的了解,我去樂齊是百益而無一害,況且我可以答應你,不管什麽情況之下,我都能保證自己的性命安好,行不行?”


    熠澤就像沒有聽到,夾了一筷子菜給她,笑道:“嚐嚐拔絲蜂蜜香蕉。我覺得挺好吃的。”


    步步剛要張嘴說話,嘴裏就被塞進了塊香蕉,無奈隻得先把它咽下,沒等她說話,又來了一口,一桌子的菜就這樣被消滅掉了。


    熠澤的決心強過她的毅力啊。


    步步隻得暫時閉嘴不說話,繼而閉上眼睛裝睡,腳上一涼,雙腳緊接著被浸入溫熱的水中,悄悄睜開眼睛,熠澤正專注地為她洗腳,她眼眶驟然一熱,突然地翻身而起摟住他,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熠澤身手摟住她,將她的腳抱在自己懷裏,兩人相擁在床不語許久。


    婚後他總是多方順著她的意,甚至將三宮六院盡數廢除,這樣的情意令她動容,她也下定決心不走姑姑的老路,以真誠的心來報答他的付出,視他的國土為她的國土,將他放在她的心上,時刻感念。


    就一次,就這一次,她在心裏發誓,除掉了天魔教她就回京來,再不多待片刻,從此以真心相許,許他一世的恩愛情意,就這一次!


    他的聲音已經開始模糊,熱氣呼在她的耳邊暖暖的癢癢的:“步步,我怕你走了再也不回來……”


    步步心裏發酸,這個傻瓜啊,她不回來,她能去哪裏,握著他的手柔聲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他被藥性催得已經開始恍惚的眼睛猛然一驚,乍地睜開來狠狠瞪著她道:“你果然想逃走?不許,我絕不許你離開京城半步!”


    他的手力氣大得幾乎要把她捏斷,她卻不曾運氣抵禦,忍著痛讓他捏著,反而把頭靠在他的肩頭,輕輕地道:“你的天下就是我的天下,你的子民就是我的子民,熠澤哥哥,你許我一生無憂,我回你一生無悔,為你,所有的一切我都願意去做的,更何況是救你的百姓,姑姑教我十幾年也並不是為了讓我安享尊榮的,學到致用是她對我的教誨,我不能把所學、所知道的一切埋沒掉。就讓我任性這一次吧,我答應你,等我從樂齊回來,從此守著你,再也不離開,哪怕棒打腳踢我也不走了,你一天沒有別的女人,我一天就隻是你的妻,為你生兒,為你育女,直到我們一起老去,相坐數白發,可好?”


    不,不,他有一種感覺,她走了從此再也不會回來,無數次夢見她從手中像水一樣流走,他怕一夢成真,從此她與他各別天涯,再也無法相見。


    他拚了命去抓她的手,她的手一動不地任他抓著,可是神智卻在漸漸喪失,他模糊地吐出字來:“不要……走,不要去海邊……不……”


    他覺得他是在吼,可是其實他隻是在低喃,步步凝神聽他的話,但是卻隻聽到了“不要走”三個字,看著他的眼睛在低垂,她輕輕在他在唇畔留下一個吻:“我一定會回來的!”


    姑姑曾說:“步步,我給你取名叫‘步步’,不是隻希望你步步生蓮,步步無憂,我更希望你能用自己的腳去踏遍每一寸河山,不要做深閨裏的女子,永遠隻見到四方的天。學多少知識做多少事,這才是我們姑侄倆該做的事。”


    姑姑,我找到自己喜歡的男人了,我最後一次用我的名字闖一闖天下,然後讓我回到他的身邊,做一個幸福的妻子吧,哪怕無聲無息,哪怕隻是相夫教子。


    為熠澤掖好被角,不經意想起她也曾這樣為另一個男人掖過被角,那個男人最後去了無人能知的小山村,一輩子不再與她相見,而這個男人則是在她的身邊,她想要一輩子相守。


    風聖城,她的心裏悄然閃過不安,這個時候想到他真是一件很掃興的事,這個屠殺無數齊民的人但願這輩子她都不要想起才好!


    很快地將屋內抓了一些路上得用的藥物和金銀之物,她打開窗戶,外麵一排數十名侍衛齊齊守在窗口,見到她打開窗戶,齊聲作揖高聲道:“娘娘請回!”


    沒有了熠澤的製約,步步一臉的傲慢不羈:“就憑你們也想攔我?”


    “他們攔不住,我們呢?”從黑暗處走出來兩個人,俊秀的額頭,矯健的身手,一望便是翩家人的遺傳,步步不由得暗叫糟,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兄長翩鵬翩雕。


    “哥哥,我要去樂齊。”步步開口道,她站在他們麵前,秀眉宛轉,風姿天然,小妹已經長成了小美人,卻還是絲毫不聽從兄長之命。


    翩鵬不容置疑地道:“樂齊自有官員處理,與你無關,回去!”


    “若我一定要去呢。”步步也毫無商量的餘地。


    翩雕從翩鵬後麵轉出,麵色沉重:“那我就奉父命,廢了你的武功。”


    步步大吃一驚,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答案,她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看著大哥二哥:“你是說真的?”


    “姑姑的悲劇不能重演,若是你執意要走,那就留下武功。”


    輕輕一抖,翩鵬手中的劍光映著月光,如水一般冰冷寒利。


    但是他卻忘了步步的性子,那種越挫越勇的性子,可軟勸不可硬擋的性子,十足十的翩洛的再現,他這話不說還有一分回轉的餘地,這話既然已經說出口,那步步便再不肯為誰留下,隻見她微怒地一揚頭,憤憤地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麽留下我武功的!”


    翩雕卻是知道她性子的,但話已來不及勸,步步躍出窗外,站在一片空地之上,卻把劍別在腰間,孤身麵對翩鵬的長劍道:“我的劍從不對自己的拔出,大哥若真廢了我的武功我也沒的抱怨,那就來吧!”


    翩鵬知道她武功高強,承襲自翩洛真傳,但一個女子能有多大力氣,他終不信自己二十幾年苦練會輸給一個不及自己下巴的小妹,但是幾番試探後,他終於發現,自己若不出全力,根本奈何不了步步,步步雖未出全力,但掌風撲麵而來,雖在夏日熱氣薰人的時節裏,卻有冬日的凜冽氣息,翩雕也上前助陣,但越打越心驚,步步的武功完全超過了他們的預料,再加之他們目的隻是阻止步步,並不是要傷害她,劍下自然有無數威力無法生發,這樣一來便處處受製於步步的掌風,步步這家夥狡猾得很,覷準一個空當跳出,笑聲如銀鈴般清澈好聽:“大哥二哥,我走啦,你們好凶,妹子我怕怕哦,嘻嘻嘻嘻!”


    翩鵬翩雕又不能真的廢的她的武功,又不能真的跟她拚命,直氣得跳腳:“你給我死回來!”


    眼前哪還有人,人呢,早就跑遠了,幾十個侍衛隨後追去,無奈步步輕功極好,三轉兩轉人早就不見了。


    望著已經空無一人的禦園,聽著寢殿內傳出的叫喚皇上的忙亂聲,翩鵬翩雕歎了口氣,對望一眼,翩雕悄悄地道:“大哥,我總覺得皇上這麽寵著步步,遲早要出大事……”


    翩鵬心情沉重,他又如何不知其中利害,隻怕皇上的溫柔和寬縱會害了步步,但這話叫他如何說出口?


    步步跑了兩個時辰,接近天亮時才甩開了後麵追兵,熠澤是下定決心要攔住她的,派來的人全都難纏得很,步步在見到小樹林裏正在樹上逗著小鳥玩的北宗無惱時,天已經亮了。


    京城已經在身後。


    北宗無惱漫不經心地看著她,嘲笑道:“這會才出來,爬著來的吧。”


    步步不答,逃離深愛自己的丈夫,她的心情已經無法像當初與千予離家出走時那般輕鬆,她簡單地道:“走吧。”


    人命關天,還是那句話,她不是神,她救不了所有的世人,但是她要積德,為了姑姑,為了自己將來的孩子,她要積德。


    所以,樂齊她要去——哪怕這裏包含一個未知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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