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秦看她這樣,知道她若不想說,那探什麽都沒用,便也不再提起。


    隻是這失蹤的風聖城,始終是他心中的一個疙瘩,他始終覺得這個風聖城不會這樣就此消失不見


    風聖城如一個戰爭時的神話,隨著戰爭的結束,他也失去了蹤跡,風將軍一家人自從風聖城去齊地攻城掠地之初,便已經告老還鄉,去一個據說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如今再派人去請回來,卻說風老將軍信了道,隨著一名老道士雲遊去了,風老夫人日日隻顧戲與丫頭們戲耍遊玩,全不理事,更不回京,而朝中對此諱莫如深,這些政治老狐狸們知道,或是自以為知道,功高蓋主的後果便是如此,有些人暗中得意--如何,我猜對了吧,風少不過是把刀,現在這肉也割下來了,這刀也該扔了。


    熠澤心中有數,對此並不予置評,隻是借旁的事處置了幾個議論得最放肆的老東西,落實了“功高震主”這個猜臆,當皇帝名聲很重要,卻也不能為名聲所累,對於有些人該打就打,該殺就殺,如此一來,朝中自然議論聲小下來,再也影響不到大局。


    天禦國的局勢仍舊未定,熠澤派去天禦國的人不時有消息傳來,新帝為了穩固帝位,已經將其他皇子盡皆斬殺,連公主們也不例外,血濺帝都,牽連之廣不下萬眾。


    成王敗寇啊,這般手段狠辣的新帝王能否給天禦國帶來和平,是否會波及周遭各國?


    真論起來,天禦若是想要攻打大尊,也不是絕不可能,海路雖遙,且有風浪之阻,但天禦海事向來強盛,若真給他們渡過了海,大尊恐也危矣。當務之急,仍是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強盛大尊,鞏固海防才是,但這又談何容易,好在天禦如今正陷於內亂,青洲大陸還有靖武,高乾兩國可以為防。


    但,這信上說,這新帝近來喜載麵具是怎麽回事?


    熠澤手拿信報微微皺眉不語,不久又把目光投向草地上,近來公事並不算多,百官各司其職,且有步步為他分憂,他多了不少閑暇功夫來陪步步偶而玩樂,不遠處,步步猶自在草地上玩得開心,隨著秋千的蕩起落下,秋千上彩帶如虹,兩條小辮子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黑亮的弧線,她模樣輕快一如兒時,笑容中似乎已經沒有翩洛剛去世時的悲傷憂鬱。


    似乎知道熠澤在看她,步步從秋千上站了起來,手握繩子兩邊在天空中翻了個跟鬥,又穩穩地落在秋千上,贏得眾秋千高手一致喝采,她受到鼓舞,索性又在秋千飛到最高時躍起,淩空扭了個身,巧巧地又落於已經下落的秋千之上,以手為支點,在急速下降的秋千板之上旋轉兩周之後,朝熠澤投來調皮的一瞥,熠澤直覺不好,連忙站起來向她跑去,果然,“接住!”她高聲一叫,高高從空中躍起,像一尾小魚兒向熠澤撲來,熠澤大驚,怒罵道:“胡來!”一邊緊跑兩步抱住空中飛來的她,然後一躍而起,消去下落之勢,兩人安全落地。


    熠澤責備道:“知道你有武功,可是武功是這麽用的嗎,沒聽過水裏淹死的是會水的,樹上掉下的是會爬的?再這麽胡來,遲早有一天會出事!”


    “我相信我不管從多高的地方掉下來,你都會把我接住的。你會接住我的吧?”步步兩眼狡猾地望著他,堵住了他下麵要罵的話,熠澤長歎一聲,見過那麽多的女人,沒有一個這麽壞的!他投降。


    “好好好,我會接住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用武功做危險的事,有時我寧可你不會武功,有我保護你就足夠了,那樣事情反而簡單,你一亂來,反而打亂了我的計劃。”


    “嗯,我當然會看情況啦,要是下麵站的是陌生人,我保證絕不會跳下來。”


    熠澤心中略感安慰,算她有幾分頭腦,卻聽她接著道:“我直接踹過去!”又氣了個半死。


    正要吼她,一低頭看懷裏的嬌娃,一肚子罵人的話卻再說不出口。


    時近將午,她已經玩得兩頰通紅,那臉端的是紅白可愛,豔如桃李皎若明月,兩眼燦如明珠,這一切都成了他的致命克星,抱著她來到桌邊,給她一盞銀耳枸杞菊花羹,她不肯吃,熠澤一笑,手持銀匙將一整盞都喂給了她,兩人正是情濃之時,突然步步眉頭微皺,一把推開熠澤,手捂嘴巴幹嘔不止,熠澤急了,連問:“怎麽?哪裏不舒服?”


    步步又嘔了幾聲,突然想起,好像這個月的那位好朋友沒來!


    難道?


    她正在發怔,熠澤卻已經反應過來,一臉的不可置信:“是……真的?”


    步步瞪了他一臉:“什麽真的假的,我什麽都沒說!”


    熠澤卻狂喜地抱起她,原地轉了幾個大圈叫道:“哈哈哈!太好了!”轉了幾個圈,突然望著不遠處那紮著紗花的秋千大怒,當即下令:“把秋千給朕拆了!”


    以明珠為首的眾宮女都嚇了一跳,如今明珠為了更好地聽從步步命令,況且宮中沒有其他的妃子,特使隊員留在別處已經無用,早已經將宮中另外兩名特使隊員調進步步的宮中,一名聊齋,一名新聞,此時都沒能反應過來,都看著步步不敢立時回答,步步馬上不高興了:“憑什麽?什麽都沒有確定呢,就想拆我的玩具?”


    熠澤一拍頭:“我給糊塗了!”


    立時傳禦醫,此舉又驚動了孟太後,孟太後聞訊趕來也直喊喜事,一群人直把步步盯得冷汗直流,禦醫不敢怠慢,跪下就請了脈,這手一搭上,臉就沉了下來,診了左手換右手,半晌不吭聲,明珠都看得急了,顧不上皇上太後在場,就催道:“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呀!”


    禦醫也很為難,吞吞吐吐地道:“娘娘身體大安……呃……”也難為他靈機一動,看著不遠處的秋千笑道:“夏日裏蕩秋千運動運動筋骨是極好的活動,隻要適時多喝水,便可以防止類似中暑的現象發生。”


    在場都是明白人,一聽就明白步步沒有懷孕,太後一臉的失望,熠澤更是麵上鎮定,心裏說不出的失望,步步恨不得把頭都埋進地裏,自己出了這麽大一個烏龍,卻隻是中暑?


    禦醫常年服侍這些帝後公主,再明白他們的心思不過了,又忙補上:“娘娘身體極好,但也要適當保養身體,萬一將來懷上龍胎卻不自知,那便危險了。”


    太後轉怒為笑,身體沒問題,這懷龍胎還不是遲早的事?當場就下令將秋千拆了,下令跑步啊,踢球啊,甚至在地上打滾,都由得你,秋千這種容易發生危險的事,絕不行!


    太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了,浩浩蕩蕩地走了,步步苦著臉,熠澤喜在心中,看你下次還玩這麽危險的動作。


    小星子一溜小跑從禦花園外跑來,說外麵來了天禦國的使臣,前來送賀禮,熠澤微訝,天禦國與本國的素來算不上交好,多是官麵上文章,什麽時候開始天禦對大尊這麽上心,這不是龍誕日,不是登基日,不是太後聖誕日等重要日子前來送什麽禮,但禮已經送到,便命人送上來,與步步一同閱看。


    “臣奉我天禦國皇帝之命,攜金珍珠百顆為禮奉贈天禦國皇後,祝天禦國帝後恩愛,愛永情長,永鑄不世之神話。”許是大國之人特有的傲氣,這使者說話很是簡單扼要,並沒有太多粉飾詞藻,一說明完畢,便命人抬上一個大紅雕漆描金嵌螺鈿的箱子,這箱子上還鑲嵌嬰兒手掌般大的翡翠一塊,顯見其箱中珍珠價值之巨。


    待箱子一打開,饒是步步前世見多了珍寶行裏各種精巧璀燦之極的珠寶玉石,卻也沒有一次見過如此多的金珍珠,使臣上前捧起一把放到一個玉色托盤之上,親自呈送到步步麵前,步步仔細賞玩,麵上雖然很有分寸地微笑著,心中卻大為詫異,金珍珠粒粒正圓,光澤鮮亮而雅致,並非一味的金色之俗豔,在金色又呈現在一種七彩虹光,此刻陽光下頓覺眼前一片金彩輝煌,眼睛竟有睜不開的感覺,天禦國果然有錢得能要命!


    熠澤卻皺起了眉頭,淡淡地道:“近年來,天禦與大尊兩國交好,敝國得此友鄰甚是榮幸,貴國皇帝對敝國之友好之意朕素來深知,但無功不受實祿,不知貴國皇帝可有其他書信送達,或有其他口諭要尊使轉達?”


    使臣大大方方地道:“敝國皇上沒有密諭,亦沒有其他口諭要送交貴國皇上,不過貴國皇後天生麗質,又與貴國皇上情深愛篤,如今這五洲之中不知道大尊國皇後娘娘大名的怕是沒有,敝國皇帝深為感歎,他說,這皇家聯姻多為政、國之需,沒有幾個皇帝能娶得心上人為後的,且婚後又愛皇後愛到廢除後宮的皇帝更是沒有一個,隻有大尊國的皇上有此魄力,因此命臣送珠以致意,祝娘娘永遠美麗,與大尊國皇上能生生世世相守相愛。”


    這般情意綿綿的話從一個僵著臉的使臣嘴裏說來,實在有些怪異,一個皇帝送另一個皇帝厚禮,隻是為了祝他們夫妻和睦,你當別人是傻子,隻是這話卻不能直接說,熠澤佯作高興地道了謝,又問道:“聽說貴國皇上如今已立了太子?太子年幾何,可娶親?”


    按此時的婚嫁年齡,十二二歲成親的人不是沒有,十五六歲當爹當娘的也不算少,三十歲兒子卻十來歲的更是比比皆是,是以熠澤有此一問。


    似乎早已經料到熠澤這麽問,那使臣當即答道:“皇上聖明,敝國皇帝確實已經立了太子,這太子就是當初的世子殿下,是皇後之嫡子,龍脈正裔。”


    他一一道來,熠澤再問及其他,他也一一詳細回答,熠澤始終覺得心裏不安,卻又問不出端倪,最後隻得命他先下榻驛館,以上賓之禮好生招待。


    步步正把金珍珠當作彈珠來玩,玩得不亦樂乎,她似乎沒見到熠澤的擔憂,笑道:“天禦國果然好有錢,夠大方,既然他願意當傻大頭,不知道我們向他要些天禦國很有名的繡品肯不肯,聽說他們的繡娘能把貓繡得跟真的一樣,可不是‘栩栩如生’四個字就能概括的。”


    熠澤心中有事,一笑置之。


    但幾天後,一幅繡著“白貓戲蝶”的雙麵繡便被送到了步步麵前!


    另有一箱精致之極的宮繡滿幅的絲綢!


    這一次,熠澤和步步對望一眼,知道事情果然沒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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