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告訴我你和採薇那個公司是怎麽分成的嗎?”


    “這個還是不說了吧。公司的事情我已經做了善後處理,當初如果知道會有這麽大的婁子,我也不會和她合作啊!”


    “你走得這麽突然,爸知道麽?以後有空還是多回來看看吧,特別是爸,他會非常惦念你的。”


    “我知道。我也希望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回來。”


    “沖天知道你要走的消息嗎?”


    “和他已經說了,我回美國以後,沖天還有爸那邊就要你多照顧了。”


    丁沖雲去機場的時候沒有讓任何人送她,而是選擇一個人低調地離開。這一天對於丁沖霄來講,不僅僅是姐姐離開,也意味著自己要離開:他接到了濮江那邊的電話,對方歡迎他成為他們網站的一員。


    如果說上次從濮江回來的時候他還有一絲猶豫,那麽這時的丁沖霄已經徹底沒有了猶豫的念頭,他甚至覺得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運安排,這個城市他已經待得太久,他需要去呼吸另一個地方的空氣。


    丁沖霄把自己要辭職的想法告訴羅淼的時候,羅淼並沒有詫異。羅淼隻是說,能去濮江發展無論是一個短期還是長期的決定,都很值得。“人挪活,樹挪死。我和繁玲祝福你。”


    沖霄覺得自己走後還有一件牽掛的東西,那就是他買的那個小房子,他決定把這個房子留著,並且按月還款,也算是他在聯川打拚多年留下的一個見證。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他是不是還有在某一個清晨重回聯川的可能。


    六十三 酒醉的歸途(2)


    報社的房補他是無法享受了,他反而覺得慶幸,因為享受房補的員工要想辭職可不那麽簡單:先得把房補退出來。到嘴的美味又吐出來,實在不是滋味。


    到聯川十多年,丁沖霄依然孑然一身,他忽然感到這些年自己雖然懂得了很多東西,但也失去了很多。有些朋友在他的眼中越來越清晰,比如嚴寧寧;有些朋友卻越來越模糊,比如鄒採薇和陳洋。


    陳洋叫他和葉閃雷,還有於臨嶽一道晚上吃飯,說老朋友好久都沒聚聚了。丁沖霄覺得可能陳洋是想還他和於臨嶽的一個人情,再說了,自己以後去了濮江,幾個同學在一起吃飯的機會肯定不多了,姑且就把這次吃飯當作是為他餞行吧。


    四個光棍一起吃飯,倒是沒什麽不能聊的。陳洋已經正式升任富成集團的總經理助理,他穿著質地優良的休閑裝,這身衣服和酒店的名字“鮑魚王”倒算匹配。


    陳洋顯然又恢復了他在風月場上應付自如的風範。從他嘴裏聽到最多的是哪個歌廳或者洗浴中心的姑娘身材好、咪咪大,他陪客戶經常出入這些場所,自己都煩了。他對這種娛樂休閑場所的描述便是見多識廣的葉閃雷也瞠目結舌,聞所未聞。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陳洋的氣派完全不是當初灰頭土臉離開快報時候的陳洋,人挪活,樹挪死,沖霄覺得羅淼的話沒錯。


    “那些原來讓我不舒服的人,現在也沒什麽好下場。”幾瓶啤酒下肚,陳洋有點管不住自己的舌頭了。“對待那些濫用職權的人,那些有幾個錢就不認得自己是誰的人,那些以為自己漂亮能幹就可以對別人頤指氣使的人,隻能用不入流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丁沖霄一想,陳洋看來還沒醉,他說的三類人正好對應柳在中、林正龍和鄒採薇。


    “哥幾個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裏,你們都是我的好同學,好朋友,好哥們,往後有什麽困難你們就跟我說,有一天在快報待著不爽了,到我們富成來謀個一官半職也不是不可以,咱們這幫同學都是人才,是根金條走哪兒都發光。”陳洋的臉色通紅,丁沖霄發現他的紅臉比原來更圓了。


    四個人喝了20多瓶啤酒,大家酩酊大醉。葉閃雷執意要開車,沖霄坐在他的副駕駛位置,腦袋不聽使喚地磕著右邊的窗玻璃。車子在路上畫龍一般逶迤而行,就在丁沖霄幾乎要睡著的時候,聽見了“咣”的一聲響。


    一個中年男子走過來,拍拍他們的車窗,大喝道:“喂,你怎麽開車的,我新買的君威大燈可是被你撞壞了,你得賠錢。”


    喝醉的丁沖霄對閃雷說:“別搭理他,咱們趕緊走人。”


    閃雷轟了油門就要開走,被中年男子一把揪住了脖領子,“你撞了我還想走,要麽私了賠錢,要麽打電話叫警察。”


    過度的酒精完全讓沖霄和閃雷的意識混亂,閃雷說:“你把手鬆開,我先下車。”


    下了車的葉閃雷二話不說,照著對方的大臉就是一拳,把中年人打得眼冒金星,直把黑夜當成了白天。


    “賠你錢!我賠你個大頭!”看見閃雷動了手,丁沖霄從腳下抄起車裏的滅火器開了車門就衝出去,他拉開拉環,滅火器的白色粉末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噴向中年男子,“他媽的,看你還要不要賠錢,還要不要賠錢……”在丁沖霄迷醉的眼裏,滅火器就像一把機關槍,連續不斷地發射著子彈。白色粉末噴向男子,也把葉閃雷的車噴得和花瓜一樣,在中年男子落荒而逃的慘叫聲中,丁沖霄仰天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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