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計安撐著眼皮,他不懂,為什麽看了這麽久一點特別的地方都沒有。


    “是不是我們遺漏了什麽,這麽平常,不科學。”


    賀威垂眼瞄著播放到尾聲的監控畫麵,“你不會打算再看一遍吧。”


    “是。”


    賀威無奈地嚎了一聲,但也隻是嚎了一聲,該做的一樣要做。


    白計安看著馬上就要進到尾聲的視頻,已經做好了從頭再來的準備。


    畫麵中,中川雪奈和她的兩個孩子馬上就要吃過晚飯。


    中川太一酒足飯飽地摸著他圓滾滾的肚皮,嗬嗬直笑,不停地誇讚新來的廚師做飯真好吃。


    中川惠飯量小,看到弟弟像個皮球,總是忍不住吐槽幾句。


    中川雪奈用手支著下巴,望著一雙兒女,圓溜溜的大眼裏流轉著溫柔的清波。


    忽然,障子門被叩響了。


    中川雪奈收斂了笑容。


    大門拉開,女傭端著一壺清酒走進來。她脫去木屐,踏上榻榻米,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把清酒擺在中川雪奈的身前,把杯子斟滿後奉到主人麵前。


    中川雪奈接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出去吧,我自己來。”


    女傭淡淡應著“是”,身子卻沒動。


    中川雪奈側目,眼神稍顯淩厲,“怎麽了?”


    女傭把頭低得更深了,“夫人,大少爺回來了。”


    “知道了。”


    把女傭打發出去之後,中川雪奈繼續給自己倒酒。


    “母親,是弘樹回來了嗎?”6歲的中川太一聽到哥哥的名字頓時眼睛亮了幾倍。


    中川雪奈沒吭聲。隻有中川惠明白,她怒視著中川太一,“閉嘴!跟你沒關係。”


    “可是……”


    “可是什麽?都跟你說了幾次了,沒有記性!”


    “行了。”中川雪奈終於說話了,她紅著臉,看著兩個孩子微微地笑著,“都吃飽了嗎?”


    兩個孩子點點頭。


    “好,那麽母親帶你們回去休息。”


    至此,長達五個半小時的錄像終於全部播放完畢。


    直到屏幕變黑,賀威和白計安依舊在神遊。


    半晌,賀威道:“真是服了,到最後才給線索。”


    “這已經很明顯了。中川雪奈在知道家主中川英士不回來吃飯後立即叫中川太一和中川惠一起吃飯,唯獨拋下了中川弘樹。”


    “就算不去推敲這些細節也很明顯啊,她麵對倆小孩和聽到中川弘樹回來的消息的表情完全不同。不,不能光說不同,天壤之別。”賀威納悶:“她為什麽會這麽討厭中川弘樹,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白計安睫毛微閃,轉過頭,看著賀威,說道:“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就另當別論了。”


    從中川雪奈對待中川太一和中川惠的態度上看,她是一個母性很足的女人,她不但有耐心陪孩子玩耍,胡鬧,還喜歡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


    那充滿愛意的眼神,完完全全是把孩子當做自己的驕傲。


    如果中川弘樹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那麽很難想象他究竟做了什麽事,會讓這樣的女人對他如此厭棄。


    賀威看著筆記本,補充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中川弘樹是1943年5月24日出生,而中川英士和橫山雪奈也就是中川雪奈的結婚日期在1946年10月5日。”


    “足足晚了三年。但是這並不能當做中川弘樹的生母不是中川雪奈的證據。”


    “是,即便是那個年代,生過孩子再結婚,也不是沒有可能。”


    “等等。”白計安把還在錄像的手機關掉還給賀威,隨後,他給王叔打去電話。


    “計安啊,我剛想找你。”


    白計安心裏一動,“有消息了?”


    “有一點,也不知道對你查案有沒有幫助。”王叔邊拿起資料,邊戴上掛在胸前的老花鏡,念道:“關於你之前叫我查的6月9日和5月30日是誰的生日,還沒有線索。不過我倒是查到了中川家的一些過往。”


    白計安說了一句“稍等。”隨後,他掏出藍牙耳機,一個自己戴上,一個按進賀威的耳朵裏。


    “說吧,王叔。”


    “是,中川家族的曆史很豐富,祖上一個老家主,下麵兩個兒子,一個從軍一個從商。”


    “中川英士呢?”


    “他家是從商的,他的大伯和堂哥是從軍的。”


    白計安問:“那段特別的時間裏,中川英士到底來沒來過中國。”


    “你先別急,我正要說。”


    據王叔的資料,中川英士的父親和大伯都曾踏上過中國的土地。


    隻不過一個目的是侵略,一個目的是賺錢。


    1942年,不到20歲的中川英士和他的堂哥中川孝雄也隨各自的父親來到了中國。


    不過兩人的結局卻大相徑庭。


    1945年,日本遞交投降書。


    中川英士的大伯死了,堂哥作為戰俘被送到西伯利亞後不久了無音訊。


    隻有從商的他們及時回國,保住了性命。


    白計安追問:“及時回國?具體哪一年?”


    “很抱歉,計安,具體的時間我沒有查到。”


    “最多1945年7、8月份。”賀威插嘴道。


    白計安看著他:“理由。”


    “這是我推測,理由有兩個。第一,假如中川英士和他的父親更早之前得到即將投降的消息,按常理,他們會不顧一切幫助中川孝雄逃回本國。第二,從中川物產是由中川英士創立來看,中川英士他爹雖然從商,但是並沒有做出什麽成績,無論財力、權利、人脈都不夠優秀。”


    白計安點頭,“所以中川家絕對不會是被最早通知立即回國的那一批商人。”


    “沒錯。”


    “小賀嗎?”直到聽見賀威的聲音,王叔才知道白計安身邊還另有其人。“我都好久沒見到你了!”


    賀威衝著白計安撇撇嘴,“你問他啊,回國之後一直窩在事務所,也不回家。他不回,我就沒機會去了。”


    “小賀說的沒錯,計安,得空回來看看,老爺和夫人都很想你。”


    白計安抓過賀威的筆記本,在上麵圈圈畫畫,心思根本就沒在王叔的話上。


    “計安,你聽沒聽到我的話啊。”


    “聽了聽了,我知道,等我得空就回去。”


    “別忘了,帶上小賀。”


    “知道了。還查到別的消息嗎?”


    “目前就這些,不過我還會繼續查的,有消息我再聯絡你。”


    白計安掛掉電話,把筆記本還給賀威。


    “從時間上看,中川弘樹生於1943年,就在中川英士來到中國的第二年。”


    賀威表情凝重:“所以,中川弘樹是中川英士在中國生的孩子。”


    “嗯,無論態度還是時間點,中川弘樹和中川雪奈有極大的可能,沒有血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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