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蓮嘆了口氣:姓田的原來當副廠長時名聲還算可以,誰知人一當家就壞。


    唉,如果是這種情況,市裏該換掉他了。


    換他?這談何容易!趙小燕說他跟張勝利的關係極好,他在張勝利那兒很有分量。我到張勝利家這些日子,見姓田的不斷找張勝利,也看出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決非一般。


    怎麽,張勝利是姓田的保護神嗎?


    我看事實就是這樣,趙小燕言之不虛。


    張勝利為什麽要保護他呢?


    這就不好說了。算了,不說這事了。劍,張勝利說,他隻是在工地見你一麵,沒時間跟你長談,哪天有空想請你回家坐坐。


    是得去他家一趟,別的不說,因為你在那裏打工,我需要去認認家門。停了片刻,張劍又說,蓮姐,我寫了一首小詩,現在背給你聽吧?


    什麽小詩?張雪蓮急不可待,讓張劍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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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k(]盡管沒有烙鐵灼熱


    卻能熨平一切煩惱[zk)][ht]


    張劍吟罷,就默不做聲了,隻是眼睛火辣辣地看著張雪蓮。


    過了好大一會兒,張雪蓮見張劍不再背誦,就問,劍,想不起來了嗎?


    完了。張劍說。


    完了?難道就這兩句?張雪蓮大惑不解。


    張劍笑笑說,是的,蓮姐。


    張雪蓮愣了一下,然後笑開了。劍,你也太有個性了,這首詩怕是世界上最短的詩了。那麽,是什麽題目?


    這時,張劍一隻手托起張雪蓮的下頦,在她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說,蓮姐,就是這個。


    是《吻》?張雪蓮驚叫起來。


    24


    王秘,張市長的文章登出來了。潘龍說著把剛收到的省報往王勤的桌子上推去。


    王勤溜了幾眼,大概隻是看看論文題目、作者姓名和小標題,便故作驚訝地說,真讓人佩服呀,居然能在省報發這樣大塊頭的理論文章。潘秘你做這樣的大活,為何老是不添上自己的名呢?


    哪裏,哪裏,我隻是照模子做個粗坯,大活是張市長幹的,怎敢去冒個名兒。潘龍大搖其頭。


    報紙被扔了過來。潘龍沒想到王勤並不關心這篇文章,心裏頓時生出幾分不快,但又裝著毫不介意的樣子,抓起報紙把它放在一堆文件上,等王勤出去後,他便到市長辦公室去向張勝利報喜。


    張市長,你看到了嗎?那篇文章登出來了,就在省報第四版。


    張勝利吐了口煙,懶懶地說,剛才我看過了,刪掉的不少。


    刪的是不少,但基本東西沒動。稿子就是這樣,送到報社一般都要減肥。潘龍說著,伸手抓起張勝利桌上的煙盒,抽出一支點上了火。


    潘龍,寫文章的事不要出去亂說,那樣影響不好。


    老同學,這點我懂,我沒對誰說呀。


    沒對誰說,為何有人知道是你寫的?張勝利的不滿溢於言表。潘龍剛想辯駁,他又截住話頭說,好,你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第一章 春 花(39)


    潘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幾分鍾,王勤不知從哪裏也回來了。他屁股還沒坐穩,就樂哈哈地問,潘秘,你沒讓張市長請客嗎?


    潘龍心裏正不愉快,聽王勤一問,便陰下臉說,王秘,此話從何說起?


    怎麽?我們幾個人都等著沾你的光呢,張市長沒表示慶賀一下?


    別胡扯了,開玩笑也不是這麽個開法。


    王勤見狀便改了口:老兄,開個玩笑,莫在意啊。說罷又笑著出去了。


    媽的!潘龍狠狠地罵了一句。這罵,不僅是指向善妒的王勤,而且也是衝著張勝利來的。給你發表一篇大塊頭文章,一句感謝話也不說。不是自己動手去拿,甚至連顆煙也抽不上。不感謝也就算了,還要雞蛋裏挑骨頭!媽的,稿子刪掉多少是我潘龍管得了的嗎?再者,說我對別人說了寫論文的事,這純是無中生有。想到這些,潘龍非常生氣。然而又想,這次自己沒搭多少力氣,文章沒親手去寫,僅僅是校校稿而已,隻是看了一次難看的臉,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慢慢地,潘龍的心釋然了。過了片刻,他心裏忽而又襲來一陣煩惱。奇怪,張勝利今天為何故意找岔子呢?莫非是他知道我找人代筆了嗎?也有這種可能!當時我向黨校校長透了底,難道是他跑風了嗎?不對!即便是校長跑了風,找人代筆是為了把文章寫出水平,張勝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還計較這一點幹什麽呢?也許我是在瞎猜疑,張勝利對請人捉刀早已司空見慣,他無需向我表示謝意。況且誰都有心煩的時候,張勝利今天也許是遇到不稱心的事了,他的不快不是由我引起的。慢慢地,潘龍的心再一次釋然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心裏又焦慮起來。唉,看著張勝利像在煩我,另外還有什麽原因呢?也許怪我說話帶了一個“肥”字?肯定是這麽回事。張勝利不僅是食肉而肥,同時也是食言而肥和食公而肥。他的體態真是太肥了。平時他總是為肥發愁,對“肥”字諱莫如深,而自己在他麵前提肥,是有損於他的尊嚴。須知,他張勝利可是市長大人啊,是掛住七品的官呀!若在北京,他這個官倒不算什麽,可這是在媧城,他是行政一把手呀。潘龍呀,你真是昏頭了。想到這裏,潘龍將手中的雜誌啪地摔在了桌子上,開始自怨自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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