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磚窯開始,一步一步地丈量了大約五十米。可這一帶全部是堅硬的大塊岩石,根本不可能有寶可藏,兩人都有些失望。佐拉取出那張藏寶圖,看了一會兒,說:“你先坐著抽支煙,再把圖好好看看,我去磚窯裏看看。”說完,佐拉把藏寶圖給大個李留下,背著包去了。


    佐拉去了好長時間也不見回來,大個李打算過去看看,他擔心佐拉被蛇咬了。這冒兒山常有一些小青蛇出現,毒性很強。他剛站起來,看見佐拉從磚窯出來向這邊走來,臉色陰沉,顯得心情沉重。


    大個李問:“看出啥了嗎?”


    佐拉搖搖頭。


    大個李又問:“還找嗎?”


    佐拉嘆了口氣說:“算了,改天再來吧。今天就是來看看,摸摸路,下次得帶些工具來。”


    大個李有些不甘心:“費了這麽半天勁,差點把命搭上,就這麽兩手空空的走了?”


    佐拉勉強地笑笑說:“藏寶圖在咱們手裏,哪天來不一樣啊?今天也不白來,至少咱們心裏有底了。”


    他們下到公路邊,搭了一輛汽車來到平和縣城,在集貿市場轉了半天,買了大約十斤排骨。大個李說,回去讓陸雯潔和秀給燉了,讓女人和孩子們打個牙忌,也算人家沒白疼咱們一場。


    秀去喊陸雯潔和小路。佐拉和大個李都累了,坐在凳子上吸菸,誰也沒再提尋寶的事。


    片刻工夫,秀把陸雯潔和小路喊來了。


    小路坐在佐拉腿上纏著佐拉給他講故事。陸雯潔挽起袖管麻利地清洗排骨上的血汙,秀在一旁給她打下手。


    秀反反覆覆地在大個李眼前飄蕩。大個李看著秀的胸部就想到了岩畫上的女人,以及男人和女人的樣子,想起了佐拉說的什麽圖騰。圖騰是什麽他不懂,也不想懂,圖騰是文化人的事,可他愛看秀的胸部。


    煤殤 十二(3)


    佐拉一直沉悶地坐著,心事重重,突然間好像變了個人。


    大個李想,佐拉這是找不到寶物急的。


    吃過飯,天已經黑了。陸雯潔想把佐拉留下來,隻是沒說出來,她看出佐拉有心事。秀沒看出來,傻嗬嗬地問:“佐拉不回礦井了吧?”


    佐拉說:“出去一整天了,我得回礦井看看。”


    陸雯潔理解地點點頭說:“哪天再來吧。反正,窩兒礦的夏天還長著呢!”這話有點一語雙關的意思,佐拉聽得明白,可心裏卻困惑了。


    也許,這次從冒兒山回來,他等不到窩兒礦的秋天了。


    陸雯潔不寫詩了。詩對她來說隻是情感的表白和相思的寄託,現在佐拉實實在在地回來了,她有了盼頭。


    井口還是那麽的喧鬧,拉煤的汽車又排得像蛇一樣長長的。


    馬民和站在樓上的窗子前,用一隻牙籤慢慢地剔著牙縫兒,像巴頓將軍在檢閱自己的部隊一樣愜意地笑著。其實,那牙縫兒裏什麽都沒有,他隻是習慣這樣。這種習慣,並不十分雅觀,可他樂此不疲。不知怎麽,他竟想到了馬春寧。同馬春寧比,他在煤礦管理和採挖技術上的知識幾乎是一片空白,馬春寧是響噹噹煤炭學校畢業的,而且是副處級的副礦長,可馬春寧能有他這樣的感覺嗎?


    何佳冰從後麵抱住他,並把下頜抵在他肩頭的一側,一張帶著脂粉味兒的柔嫩的臉和柔順的秀髮貼著馬民和的耳根。這時,他又想到了馬春寧。他可以被一個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子緊緊依偎著,可馬春寧連一個寡婦都搞不掂,這就是實力啊。


    他看見佐拉向辦公樓走來。


    “你去把佐拉喊來。”


    何佳冰極不情願地走了。


    不一會兒,佐拉進來,馬民和目不轉睛地盯著佐拉。佐拉被盯得有些發毛,就問:“馬老闆找我?”


    馬民和開門見山地問:“你去冒兒山了?”


    佐拉說:“去了。”


    馬民和愣怔了一下:“你去冒兒山幹啥?”


    佐拉說:“采紅果。”


    “采紅果?”馬民和反問道。


    “是采紅果。趙玉龍那玩意兒不行了,聽說冒兒山的紅果能治他的病,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去,我就和大個李去了。”


    “你是護礦隊長,整天和這些人混在一起,有失身份啊。”


    “我被砸了腿是他們送到醫院的,我欠人家這份情。”


    “你還挺仗義的嘛。好了,你去吧。”


    回到屋裏,佐拉換了張號卡,又打了個電話,說了去冒兒山的事,說了廢棄的磚窯,說了藏寶圖……


    那邊說:“我們會對那一帶採取一些措施的,但在寶物最後還沒有落實前,你還不能離開窩兒礦。”


    佐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麽也睡不著。


    晚飯時,陸雯潔的目光總在他身上穿梭。她的眼神是那麽的柔情似水,又是那麽的哀怨悠遠。當他們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時候,他想到了那血色的石榴花。


    其實,他是從蘇莎那兒體會到那種情感的。他們是在慌亂無知沒有任何經驗的狀態下做的,現在想起來真是可笑。那時他們都還是學生。蘇莎上大二的那年暑假沒回春河,留在上海。他去找她,在學校旁邊的賓館裏,他們共同完成了生命中的第一次體驗。以後的日子裏,他們又有了兩次。也許是蘇莎擔心懷孕,每次都做得很不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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