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柚是那種銳意進取的性子,但是陳曦就偏綿軟,這也沒什麽不好。鋒芒掩藏在柔軟無害的麵容之下,反而更容易達成自己的目的。


    安文飛快地去找陳天水,在安文說了來意以後,陳天水一拍大腿:“得了,以後村子裏估計人人都有活兒幹了。”


    “咱們趕緊去吧,族老們都請了嗎?”


    安文板著小臉:“經過的幾家我都請過了,現在還差三太爺家。”


    陳天水高興了:“那你去請三叔公,我在家拾掇下換身衣服。”


    昨天為了得知個結果,他穿著一身短打就去了陳家,連腳上的泥巴都不曾洗幹淨。陳天水現在想想還覺得有些不得勁兒,如今薛廣林再次上門,陳天水就覺得自己今天不能再失了禮數。


    等陳天水以及族老們到陳家的時候,譚柚和薛廣林也到了家門口。大家都有意識地放慢了腳步等待,畢竟這種事,還是要大家在一起商量才好。


    談話結果自然是喜人的,陳氏一族又多了一個蚊香作坊。比起香皂來,蚊香作坊無疑交貨更快,也能夠更快地投入生產。


    畢竟它需要的場地以及原材料,說實在的,隻要有心,都能采集到。


    當然契約一成立,譚柚的庫房也徹底清空了。譚柚倒是無所謂,左右在作坊開始生產後,以後想要的東西直接去作坊購買就可以了。


    送走了薛廣林,陳天水呲著大牙嘎嘎樂:“難怪你昨天讓人曬艾葉,原來是為了現在準備著。”


    譚柚:“山上的艾葉數量是有限的,我建議大家組織人手出去收貨吧,就像是購買豬油一樣。”


    陳天水盤算著族內人手:“行,我安排人去相鄰的幾個村收艾葉。”


    這方麵譚柚就不插手了:“村長看著辦吧,這下族人該不會抱怨了吧?”


    “怎麽會?”陳天水哈哈大笑:“他們現在高興還來不及。”


    外出采購原材料的事有專人負責,青壯們也做起了燒炭碾磨榆樹粉的工作。就連小孩子,他們也在漫山遍野地四處跑,采集到了艾葉就送到作坊來,作坊會給他們記好賬,等到月底一起結算。


    一時間,幾乎每戶人家的院子裏曬著的全都是艾葉。


    一旬後,陳氏作坊的第一批蚊香被四海雜貨鋪運走了。從對方手裏接過五兩銀子以後,陳天水激動的嘴唇都在顫抖。


    旁觀的族人們也激動不已:“這就有銀子了?”


    “不止呢,我聽說再有五六天,第一批肥皂也該脫模了。”有嬸子輕聲道:“咱們作坊這些天就沒有停下來過,以後每天都會有肥皂產出的。”


    “太好了!明光,咱們第一批能出多少肥皂?”花嬸兒看陳曦就在旁邊,索性跟陳曦打聽情況。


    陳曦笑笑,“第一批基礎皂成品大概在八百塊,艾草薄荷皂是四百塊,作坊預計會有十五兩的進賬。”


    “那是十五兩銀子啊,”一嬸子拍手:“這也不少了。以後咱們每天都出貨,那得要是多少個十五兩?”


    陳曦糾正:“不是這麽算的,我們也投入了很多,大家烈日炎炎地四處購買豬油,這些人工費用都要算進去的。”


    “人力不是最不值錢嗎?”有嬸子不以為意,的確,在大家看來,窮人的人力是最不值錢的。


    陳曦:“這話不對,若沒有叔伯們出去四處收集原料,肥皂作坊早就做不下去了。他們的付出是巨大的,人力是很珍貴的。”


    她這是跟著譚柚學的,哪怕在大家眼裏人力沒有那麽珍貴,可是在譚柚看來,不是這樣的。


    “是因為有了原材料,作坊才能夠運轉下去,當然嬸子阿奶們也不可或缺。總而言之,作坊缺了誰都不行。”


    陳曦最後又說了一句,讓這些嬸子伯娘們心情極好。譚柚遠遠看著這一幕,心道陳曦還真是做管事的好料子。


    “明光啊,作坊是每月都發…工…工資嗎?”有位嬸子不太熟悉這些新鮮詞兒,說到工資的時候還有些卡殼。


    陳曦一板一眼:“我娘說第一個月發一半,因為要留下足夠的資金運轉,中間要購買原材料,還要采購作坊的各種設備。”


    “但是下個月以後,應該就會發全了。”


    “也不知道我們能拿到多少工資。”有個嬸子托著下巴,眼神有些憧憬:“我聽說在鎮上做工的十二歲的小子,一天工錢在十文錢左右。”


    “咱們就在家門口,我也不貪心,一個月能有一百文錢,我就心滿意足了。”花嬸兒笑道:“咱們一般也就忙半天,其餘的時間還能回去幹幹活兒。”


    陳曦心裏有些酸澀,就覺得大家真容易滿足:“工資的事我阿娘說她要和族長族老們商議,本就是按照作坊的出貨量來定工資的。”


    “作坊生產的貨物越多,大家的工資肯定越高的。”


    村長媳婦摩挲了下陳曦的腦袋:“明光現在厲害了,我決定也讓我女兒學著管家。你看明光現在多厲害?作坊的事都能說個二三四出來。”


    陳曦仰著小臉:“我是跟我娘學的,我娘厲害。”


    “是,大娘子厲害。”村長媳婦笑了:“你娘找你有事呢。”


    “那我先過去了,”衝著幾位嬸子福身後,陳曦才急匆匆地走向譚柚。


    “這麽高興?”看著小姑娘臉上帶著的笑意,譚柚輕聲問道。


    “開心的,”陳曦狠狠點頭:“看著大家的日子在逐漸變好,我是開心的。”


    譚柚也笑了:“開心就好,學這些累不累?”


    陳曦搖頭:“不累,我很喜歡這些。”


    譚柚:“喜歡就好,我們明光是管事的好苗子呢。”


    在大家的焦灼等待中,肥皂終於脫模了,而四海雜貨也在第一時間來到了廟溝村。這種交貨的盛事,幾乎每一個村民都在場圍觀。


    薛廣林這次也過來了:“大娘子,鋪子裏現在就等著族裏的肥皂和香皂了,可省了我好大的事。”


    範掌櫃也在一邊說道:“這些天鋪子裏的肥皂和香皂都限購,如今可算能鬆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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