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清涼的味道在嘴裏彌漫開來。


    倒是衝淡了之前的惡心。


    路馳歡下意識的抬手碰了下自己的唇瓣,然後懵懵的仰頭看向周執,此時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周執給他塞了塊薄荷糖。


    周執低頭看他。


    淺灰色的眼眸倒不似之前那麽的冷漠了,他目光在路馳歡的唇上一掠而過,指尖上仿佛還殘存著之前的熱意。


    此時竟是微微有些發癢。


    這癢意好似要順著皮膚鑽入他的血液,繼而流竄到全身般,他不自覺地閉了閉眼睛,然後偏過了視線。


    似乎是擔心自己再看下去——


    估計會做出什麽不可控的事情。


    “好點了嗎?”


    他的聲音依舊是冷淡而又慵懶。


    明明心裏好似火燒般炙熱,然而聲音裏卻是並沒有聽出什麽異常來。


    路馳歡眨了眨眼睛。


    聽見這話下意識的張口咬了下嘴裏的薄荷糖,雙眸看起來亮晶晶的,裏麵倒是有說不出的歡喜以及雀躍:


    “好了好了!”


    “周哥真是多虧了你!”


    沒想到周執竟然會隨身攜帶薄荷糖。


    這可一點也……


    不符合他的氣質。


    和周執接觸久了以後他才發現,周執雖說看起來冷冰冰的,還有幾分不近人情,但是實際上還挺細心的。


    也是。


    倘若不細心的話。


    又如何能當上帝國的傳奇上將。


    不過路馳歡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件事情,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唇,頗有幾分警惕以及懷疑地看向周執,看起來像是隻有點風吹草動就會逃跑的兔子般,“話說。”


    “你之前洗過手了嗎?”


    要是沒洗手就把糖往他嘴裏塞。


    很不衛生的。


    周執聽到這話不自覺地扶額。


    雖然他早已經是習慣了路馳歡這副不解風情的模樣,但是有時候依舊還是會被他噎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捏了捏眉心。


    咬牙回答道,“洗了。”


    路馳歡長舒一口氣。


    他下意識地拍了拍胸口,看模樣似乎是放下了自己提起來的心。


    隻是瞥見周執黑沉的臉色以後。


    他又心裏暗道不好。


    這會兒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那什麽,我不是嫌棄你哈,我隻是比較講衛生而已,畢竟萬一你的手碰到過什麽蟲族粘液又或者是星獸糞便之類的東西東西——”


    路馳歡說著說著。


    因為想象力太過豐富,這會兒又是差點把自己給說吐了。


    這簡直是越描越亂。


    周執的臉色也已經黑如鍋底了。


    他指尖微微動了動,這會兒終於是忍不住伸出手,然後捏住了路馳歡臉頰上的軟肉,那聲音聽起來咬牙切齒的:


    “在你心裏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形象,才會讓你覺得我會去碰蟲族的粘液以及星獸的糞便,你說清楚。”


    那玩意兒——


    他看著也嫌髒。


    路馳歡被捏住臉頰上的軟肉以後故意叫了聲痛,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周執,“周哥你在我心裏肯定是個英明神武、英俊帥氣的形象啊,剛才是我一時口快。”


    “然後說錯了。”


    “你先放開我的臉好不好?”


    周執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似乎是想要判斷他這話是不是真心實意的。


    然而那冷冽的目光卻是從路馳歡濕漉漉的睫毛一路滑到了濕潤柔軟的唇瓣上,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下。


    像是被燙了一下。


    他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知道錯就好。”


    他若有若無地輕哼了聲,然後屈起手指輕叩了下路馳歡的額頭:


    “下不為例。”


    路馳歡苦哈哈的看著周執。


    此時他忙不迭的點頭保證道,“肯定不會有下回的。”


    畢竟下回他就在心裏抱怨。


    不說出來。


    兩人回到那間小屋的時候士兵已經把那具厄爾諾米蟲的屍體抬走了。


    此時地上就就隻剩下了那濃綠色的粘液腐蝕出來的坑坑窪窪痕跡,而路澤以及陳慕澤則是站在旁邊,興許是剛才看了什麽惡心的東西,他們的臉色看起來也很是不好看。


    “長官。”


    旁邊有個拿著記錄本的士兵行了個禮以後,便是開始報告自己的發現,“剛才我們解剖了戶主章林的屍體以後,可以肯定寄生在他身體裏的就是厄爾諾米蟲。”


    聽到這話路馳歡有點慶幸。


    幸虧自己剛才跑出去了。


    不然待在這裏還得眼睜睜地看著士兵解剖屍體,怪不得陳慕澤和路澤的臉色都那麽的難看,這誰頂得住啊。


    “而且根據我們對附近環境的痕跡檢測,推測出三天前章林被厄爾諾米蟲寄生並且爭奪意識時,因為激烈的抵抗以及過於頑強的意誌,厄爾諾米蟲一時半會兒沒能吞噬他的意識。”


    “但是他血肉被吞噬。”


    “所以已經沒有力氣走出房間了。”


    “為了防止身體裏的厄爾諾米蟲傷害到他的孩子章樂樂,所以他主動把自己綁在了房間裏,想要與厄爾諾米蟲同歸於盡。”


    畢竟如果幾天幾夜沒有食物的話。


    厄爾諾米蟲也會虛弱。


    甚至餓死。


    路馳歡聽完這幾句話心中五味雜陳。


    原來如此。


    難怪樂樂拍門的時候他的爸爸沒有回答,原來那個時候他還在與體內的蟲族意識做鬥爭,或許那個時候——


    他爸爸就已經鬥爭失敗。


    然後徹底不在了。


    周執聽到這幾段話以後,神色卻是越發的冷冽,那雙淺灰色的眼眸中好似醞釀著狂風暴雨般,周身的氣壓越發的冷厲。


    “很好。”


    “帝國的酒囊飯袋還是太多了,現在竟然還敢讓蟲族溜進來。”


    他一抬頭。


    對著身邊的士兵開始發號施令,“封鎖這一帶的所有地區,勒令居民以及頓森軍校的學生在原地待命,再從帝國研究所那裏調來檢測器,挨個檢測是否有蟲族寄生。”


    “此外。”


    “通知帝國邊境站收緊審核條件,有可疑的人或者東西一概不放過!”


    “是!”


    士兵行了個禮。


    然後急匆匆地去傳達軍令了。


    周執又是對著路馳歡他們幾人一頜首,“你們近距離的接觸過厄爾諾米蟲,所以以防意外,你們也去研究所做個檢測吧。”


    路馳歡他們自然答應了下來。


    周執吩咐士兵拿來幾套防護服讓他們幾人穿上,然後又把他們分別安排到了飛行器中自帶的小房間裏。


    不消半個小時的功夫。


    研究所就到了。


    這研究所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製作而成的,看上去倒是泛著銀白色的光芒,來往的研究人員穿著白大褂來來去去,出入的時候都需要驗證瞳孔以及指紋。


    興許是周執安排過了。


    所以一進門就有研究人員過來,把路澤以及陳慕澤他們倆帶去了檢測室。


    而路馳歡卻是剩下來了。


    他一臉懵,“我呢?”


    周執雙手抱臂,骨節分明的手指不自覺地輕叩了下手臂,聽到這話以後他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路馳歡。


    “跟我來吧。”


    路馳歡困惑不解。


    怎麽他檢測的地點和陳慕澤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是同一個嗎?


    為什麽還要周執來帶路。


    不會是周執想要趁機對他做點什麽吧?


    他雖說心裏有幾分警惕,但是因為之前鬧了個大烏龍,所以現下路馳歡把心裏的困惑壓下,然後乖乖跟著周執走了。


    很快。


    他們就到了一間檢測室內。


    周執抬手把門關上。


    然後略有幾分冷淡慵懶的靠在門板上,他衝著路馳歡抬了抬下頜,淺灰色的眼眸裏卻是掠過了一抹不明顯的笑意。


    那聲音冷冽。


    “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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