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鹿哀嚎一聲,倒在地上,鮮紅的鮮血從腹部流出。


    蕭槿離一愣,旁邊的蕭槿潯也愣了一下。


    轉頭便見著深紫色勁裝的男子騎馬而來,來人看著比蕭槿離年長幾分,唇上蓄著幹淨的胡子。


    正是昭王蕭槿昭,等到走近了,他拱手道,“陛下,承讓了。”


    蕭槿潯眉頭一皺,“六哥這眼神似乎有些不大好啊?這母鹿懷子,本不該射殺的。”


    蕭槿昭上前兩步,看了一眼,如同剛發現似的“哎呀”一聲,“九弟說的倒是沒錯,不過圍獵的規矩大家都清楚,恐怕沒有不許獵殺懷子的動物這一條吧?”


    隨後他又摸了摸下巴,行至蕭槿離麵前接著說,“年年都是陛下拔得頭籌,今年不想是臣領先了。”


    蕭槿離心裏惡心這個六哥,居高臨下地倪了他一眼,“六哥如此能耐,日後若有戰事還需要六哥多多出力。隻是對於老弱婦孺還是仁慈些的好。”


    這話,一是點出蕭槿昭不論多有能耐也隻能為他所驅策,二來也是說蕭槿昭不仁不義。


    蕭槿昭冷哼了一聲,“若有大戰,臣定當盡心竭力。”


    隨後就拍馬離開,去別處狩獵了。


    蕭槿潯十分不屑,六哥是越發沒有樣子了。”


    蕭槿離冷笑,“他當年也是在朝中頗有威望的皇子,如今又在江南昭州封地占地為王。能不輕狂嗎?”


    蕭槿潯皺眉,“皇兄,六哥怕是留不得了。”


    夜色的深沉裏,眼眸深邃的言談者,指腹輕輕摩挲著手中韁繩,提及那句古老俗語:即使百足蟲亡,卻仍然難滅其遺威。若想徹底除去昭王及其餘孽,必須深思熟慮,策劃周全。


    ............


    此時的女眷們,自然是躲在涼棚裏。


    走遠了就看不著那邊狩獵場發生了什麽,隻能聽著來回報信的內侍報的情況。


    別的倒也沒看到什麽特別的,隻是對麵一個看著二十出頭的女子。


    戴著整套點翠頭麵,身著雲錦大袖衫,著實是貴氣的有些突出了。


    隻見她端著麵前的酒盞,小口咪著,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貴氣。


    隨後她轉頭對著貴妃道,“貴妃娘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葉貴妃也笑著舉起酒杯,“長公主安好,本宮敬您一杯。”


    說著兩人便都端著酒杯喝了。


    連翹在蘇青瑤耳邊道,“那位是雲陽長公主,排行老三,比咱們陛下年長一歲,先帝最寵愛的女兒。嫁去了流雲國,所以先前是不怎麽露麵的。”


    蘇青瑤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


    她這通身的打扮,怕是尋常公主也撐不起來的。


    “看著她與葉貴妃關係不錯?”蘇青瑤壓低聲音問。


    連翹淡淡的笑了笑,“長公主和貴妃娘娘身份貴重,奴婢不敢議論。”


    蘇青瑤笑了笑,這就是說不是了,宮裏頭,麵子情罷了。


    這邊正想著,那邊雲陽長公主卻把話頭引到了蘇青瑤身上,“聽說最近有位瑤妃很得皇上寵愛?”


    在貴妃麵前提蘇青瑤得寵,蘇青瑤對這位長公主第一印象就不好了,這不是給她拉仇恨嗎?


    果然葉貴妃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沒有了,“這批妹妹都水靈,皇上自然喜歡。”


    她這個意思是皇上現在喜歡蘇青瑤也好或是別的新人也罷,不過是圖一時新鮮。


    她是和葉貴妃說話,蘇青瑤並不想摻和,隻是安靜地吃著桌前的水果。


    從一品的貴妃和長公主說話,她這個正三品的妃子湊什麽熱鬧。


    可雲陽長公主似乎並不想讓蘇青瑤置身事外,“哪位是瑤妃啊?本公主之前倒是沒見過的。”


    蘇青瑤歎了口氣,看來是混不過去了。


    於是起身恭敬行了一禮道,“嬪妾見過長公主,長公主金安。”


    雲陽長公主上下打量著蘇青瑤,這眼神如同在審視一樣物件,讓蘇青瑤心裏很不舒服。


    末了,她開口道,“還真是花容月貌,綽約仙姿,難怪皇上喜歡呢。”


    蘇青瑤淡淡的笑了笑,“長公主風華無雙如初生之驕陽,貴妃娘娘容貌傾城若皎皎之明月。與二位相比,嬪妾不過是螢燭之光罷了,倒是長公主抬愛了。”


    長公主掩嘴對葉貴妃道,“你瞧瞧,如今這些小妃嬪啊,當真是很會說話。”


    葉貴妃臉色也已經恢複如常,“是啊,這方麵倒是讓本宮望塵莫及了。”


    正說話間,那邊打獵時也歸來了。


    雖然這次是蕭槿昭拔得了頭籌,可獵物最多的依然是蕭槿離。


    眾臣依舊是一番攻維蕭槿離箭術無雙雲雲之類的話。


    當然還有一些武將的狩獵成績也是不錯的,蕭槿離都笑著一一封賞了。


    自然也包括拔得頭籌的昭王蕭槿昭。


    這賞賜是安撫,也是警告昭王皇上給的他才能要。


    君臣有別,誰是發賞賜的,誰是受賞的,早就注定了。


    所有的獵物都拿下去讓膳房做成食物,既然狩了獵,晚膳自然就是吃這些新鮮的野味了。


    今日,蕭槿離並未召人侍寢。


    蘇青瑤就和李婧菀在一道用晚膳。蘇青瑤最近得寵,膳房送來的自然也是好東西。


    像是平時不常見的麅子肉啦鹿肉啦,蘇青瑤這兒也是有的。


    這菜品數量上,也是超出了一個妃子該有的。


    蘇青瑤笑了笑,宮中的人最是會見風使舵。既然給了她就受著唄。


    隻是也免不了讓夏雪給了膳房的一些“茶錢”。


    如今對他們客氣些,倒也不指望萬一自己有朝一日落魄時他們能雪中送炭。


    隻盼他們念著如今的好不要落井下石。


    吃了幾口,李婧菀就放下了筷子。


    蘇青瑤也覺得有些吃不慣,說起來跟著出來圍獵,又有這些不常見的肉吃,亦是殊榮。


    可這殊榮,卻也著實也不是什麽好享受。倒是不如平時吃慣了的清新小菜可口。


    隨意吃了些,兩人就各自安歇了。


    明日還是要早起的,明日女眷們就可以上場了。


    第二日,男子們也還是要下場的。不過不似第一日這麽隆重得比試,更加隨意自由,更像是娛樂了。


    女眷們想上場的也能上場,獵場也備了性情溫和些的馬匹供女眷們騎的。


    蘇青瑤從小就學習騎馬,騎馬射箭也是學過一二的。


    精通說不上,不過在一眾嬌生慣養的京城女眷中還是拿得出手的。


    平日在宮裏也沒什麽機會騎馬,趁著這個機會,蘇青瑤自然是要上馬的。


    葉貴妃和長公主身份最尊貴,是最先選馬的,自然都是好馬。


    葉貴妃也穿了騎馬裝,不過外頭還披了一層玫紅色的薄紗。


    她騎馬向前,輕紗就在後頭隨風飄舞,真可謂仙氣飄飄。


    長公主其實都不會騎馬的,所以隻是由人牽著馬在圍場裏遛幾圈。


    惜妃倒自己牽著韁繩,還拿了弓箭。她本身就是從騎射為生的青州來的,自然也是會的。


    蘇青瑤也是打算要狩獵的,自然也是自己騎著馬又拿了弓箭。


    惜妃倒是有些意外,“想不到瑤妃妹妹也會騎射?”


    蘇青瑤點頭,“我二哥是武將,所以我略學過一點罷了。”


    惜妃點了點頭,便騎著馬往前去了。


    後頭李婧菀對這些活動沒太大的興趣,也沒穿騎馬裝,依舊穿著常服坐在棚子裏。


    倒是唐美人也換了騎馬裝躍躍欲試的。


    她的衣服倒是精致,一個美人的位分。看得出她為了準備這身衣服是花了不小心思和銀子的。


    可惜她也不會騎射,也隻能由內侍拉著韁繩走幾圈。


    她的衣服雖說不俗,可和葉貴妃、長公主在一塊自然是顯不出什麽來了。


    鶴立雞群的自然是葉貴妃妃和長公主,唐美人不過是那襯托仙鶴的雞罷了。


    前幾天試穿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定能一鳴驚人。


    可如今她花了大價錢準備的衣服就這樣輕易被人比了下去,她還是淪為了別人的陪襯。


    她隻能緊緊抓著衣袖,提醒自己一定要爬上去。


    隻有走得更高更遠,她才能活得更好,更風光。


    不會再被那些妃嬪比下去。


    不同於這邊慢悠悠地遛馬,另一邊就是彎弓搭箭,真正的打獵了。


    不過這些女人都是久居後宅,大部分都沒有多麽精湛的獵技。


    女眷們自然也不會去猛獸區,隻在外頭獵一些兔子、山雞、竹鼠、野鴿什麽的。


    蘇青瑤獵了一隻山雞、一隻野兔,這個成績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不過,這次惜妃卻獵到了鷹隼!要知道這天上飛的狩獵的難度自然是大於地上走的。


    況且除了鷹隼她還獵了鼴鼠、野鴨等。


    一時間所有人倒是對她刮目相看,惜妃笑著同蘇青瑤道,“瑤妃妹妹,承讓了。”


    蘇青瑤今天也盡興了,本也不是奔著奪魁去的,心情亦是不錯。


    於是真心誇道,“惜妃姐姐好箭術,青州兒女的風姿嬪妾今日算是見識了。”


    蘇青瑤的模樣不似裝的,眼角眉梢間都是真誠喜悅,又有盡興之後的舒暢之感。


    惜妃倒是有些驚訝,“瑤妃妹妹不怪我搶了你的風頭?”


    蘇青瑤笑了,“狩獵嘛,各憑本事。贏了輸了都看自身本事。哪有技不如人倒是怨起別人來的道理。”


    惜妃也笑了,難得後宮中還有如此豁達之人,她也多說了兩句,“瑤妃妹妹看的通透,隻是這世上一葉障目之人太多了。”


    蘇青瑤很是認同,“誰說不是呢。”


    這次露頭,倒是讓皇上對惜妃也是刮目相看。當場便晉了惜妃為淑妃。


    這日晚上,自然是新晉惜淑妃侍寢。


    再玩一天,便要回宮了。


    這次圍獵,唐美人雖說是跟來了,可是連皇上的一根毛都沒摸到,回去的路上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一直鬱鬱寡歡。


    李婧菀也沒侍寢,不過她不在乎,倒也沒有唐美人那種心情波動。


    再一個,就是葉貴妃,竟然沒有侍寢。


    葉貴妃心裏也明白,她做的那些事情多少也讓她和皇上之間生了嫌隙了,心裏一片苦澀。


    回了宮,皇上先忙了三日公務,沒進後宮。隨後便先是去了皇後那兒,再往後就又召了惜淑妃侍寢。


    後宮裏的人看著這是惜淑妃要起來了。


    這也不奇怪,惜淑妃自青州而來。雖說青州也隻是魏國的一個州,可又和普通的州不一樣。


    青州地處北方,與北狄接壤。


    是魏國抵禦北狄進犯的第一道屏障。青州民風民俗又與魏國其他州郡不一樣,無論男女都會騎馬射箭。


    青州人民身體強健,是魏國的一大兵源。


    惜淑妃的父親青州刺史上任以來將青州管理地井井有條,人民也更加富庶。所以他在青州威望很高。


    正是因為青州的重要與青州剌史的能力。


    景寧6年惜淑妃才會破例不用參加選秀,直接入宮封為貴嬪。


    這也是對青州刺史的認可和恩寵。好讓青州刺史繼續忠心耿耿管理好青州。


    不過當年還是貴嬪的惜淑妃不喜爭寵,隻得寵了幾個月便沉寂下去了。


    以至於後來入宮的敏妃都都走到了她的前頭。


    隻不過,前幾年惜淑妃雖然無寵,可皇上也交代過內廷司,惜淑妃這邊是不能少東西的。


    如今這位像是要起來了。既有家世又有寵愛的還有皇子,內廷司更是眼巴巴得送好東西上來。


    轉眼,就到了九月中旬,於是也到了她正式晉位淑妃的日子。


    魏朝,嬪以下晉位隻需下一道旨意即可。


    可到了嬪位就必須辦晉位典禮了。


    尤其是剛爬到嬪位的時候,這時是要上玉蝶的。證明皇家正式認可了你這個妾室,從此在史書上也會有你的一筆。


    而終其一生都沒有爬上嬪位的,千百年後自然不會有人記得有這麽一號小人物了。


    惜淑妃的晉位典禮定在九月十五,這可是這十年進來的裏頭頭一個走上正二品妃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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