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鎖了門到輾轉多次下了地鐵站,我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雙眼無神地從閘機口出來,天色基本暗了下來。寒意微微入骨,疲憊感不斷灌注在我的雙腿,就連走路都顯得有些頹靡。都走到家門口了,肚子終於餓得發出了警報,才想起自己中午飯就沒有好好吃,隻得去小區南門的小商場裏找點吃的。


    來到小商場的二樓,我看到一家新開的牛肉麵館,便走到前台點了一份清湯牛肉拉麵和四串羊肉串,拿著號碼牌在一處空位等待著送餐。


    看了下表,馬上要晚上八點了,我趕緊從包裏掏出許久不用的藍牙耳機戴好,在手機上打開某魚的官方直播間。


    比賽已經正式進入了banpick階段,而我也在導播的切鏡中看到了作為中單出場的花知暖。她戴著耳機,不苟言笑,麵色是少見的嚴肅,坐在比賽房中不停地和左右的隊友說著什麽,而她身後的教練也神情冷峻。僅僅幾個鏡頭,賽場緊張的氛圍幾乎要溢出屏幕,連我都跟著捏了個把汗。


    本想發個微信鼓勵一下她,但是想到她一定把手機都放在後台了,也就沒必要再打擾她了。想來我也沒必要多此一舉,她已經是職業選手了,在心態這方麵至少不需要我這樣的業餘選手再多說什麽,隻希望她今天的比賽可以正常發揮應有的水平吧。


    等了一會兒,服務員端來了我的牛肉麵還有羊肉串,我又要了瓶啤酒,一邊喝著,一邊盯著手機屏幕。


    隨著最後一個英雄選擇完畢,比賽很快就開始了。半決賽的賽製是bo5,這對於參賽選手的體力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反正我是沒想明白為什麽比賽的時間到了晚上八點才開第一局。


    伴隨著解說員激情四射的講解,花知暖所在的隊伍展示出了強大的實力,半個小時之後,gwings輕鬆拿下了第一局。這麽看來,雙方的實力應該是有一定差距的。趁著她們中場休息的時間,我趕緊吃完了剩下的麵條,回到了家裏。


    秋天的夜晚來的更早了些,路邊的落葉也較往日多了起來。葉落而知秋,風起卻不知所來所往。我打開了家裏的窗戶,聽著葉子沙沙的聲音,靠在了沙發上接著看起了比賽。


    在第二局的比賽中,對手的反撲要比第一局來得凶猛得多,但是gwings在花知暖的帶領下多次瓦解了對手的策略,最終取得了第二局比賽的勝利。


    在比賽中場休息的時間裏,我又不可控製地想起了李仁海拋給我的選擇,這讓我本來還不錯的心情又變得煩躁了起來。


    我站起身,走到了窗戶邊上。夜色更濃,秋風更甚,空氣中盡是草木凋零的味道。而我又不禁疑惑,這四季的輪回究竟為這個世界帶來了什麽?草木終究會凋落,而來年的新生卻是另外的生命。它們到底是從來如此,還是造物主早已做好了選擇?


    於是我突然渴望什麽人可以為我參考,幫助我做出選擇,這樣即便這個選擇不那麽正確,我也不必在此刻因為選擇本身而勞心勞力,不得要領。


    我本想給薛淩打一個電話,卻突然想到我與她之間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多了一層難以明說的隔閡,下意識不想讓自己的問題去影響她的心情;而老秦和我同為職場新人,也許這樣的問題對他來說也很難選擇。


    想來想去,我撥通了老爹的電話,這樣的職場問題也許父母會給我一些好的建議。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老爹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我喂了兩聲才聽到電話那邊傳來了老爹的聲音:


    “賈念?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做什麽?我和你媽在外麵看表演呢。”


    我連忙說道:


    “爸,我這邊有些工作上的問題需要您幫我參謀參謀。”


    “你等下,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老爹那邊和老媽解釋了一句,周圍的聲音也漸行漸遠,然後聽到老爹問道:


    “怎麽了?說吧。”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把李仁海給我的選擇以及背景故事言簡意賅地說給了老爹,最後又帶著不滿的情緒抱怨道:


    “爸,您就說現在的這些領導真是可惡,為了自己爭權奪利就把員工往前麵的坑裏推。您說我該怎麽辦?”


    老爹那邊沉默了片刻,不緊不慢地說道:


    “賈念,你已經25歲了,很多事情是你自己必須獨立做出選擇的。你老爹我也早就退休了,身邊除了你薛叔沒人能夠幫上你的忙,但是你薛叔畢竟又不在北京,所以還是得靠你自己啊。以前的路是我和你媽強行給你安排好的,現在就隻能你自己走了。所以這件事情我不打算給你任何建議,畢竟你們年輕人不是總說‘不聽老人言,開心一整年’嘛,那這件事情你就自己好好琢磨吧,不管怎樣,我和你媽都支持你。”


    我有些愣神,印象裏老爹很少說這種要支持我的話,所以倒是讓我的心裏有些五味雜陳,片刻後說道:


    “好的爸,那您和我媽玩得開心點啊,我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嗯,記住,不要囿於眼前的條條框框,多看看周圍有沒有更好的選擇,這個問題也未必隻能二選一。”


    掛了電話,老爹又在微信上給我發了幾張他和我媽在戶外看現場表演的自拍,兩人的笑容看上去是那麽明麗自然。而這也讓我有些恍惚,一年多以來,老爹好似變了個人,少了些嚴厲固執,多了些溫和變通,與老媽之間也好像更多了些生活的樂趣。


    可是這樣的變化卻讓我誠惶誠恐,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我便把這一切都歸因為我不再是那個需要他們過於牽掛的孩子,而這他倆這一年多的旅行也足以改變他們曾經有些陳舊的心態。


    我樂見於此,發了個羨慕的表情包過去,卻再一次為自己將要如何選擇而感到迷茫。老爹說讓我多看看周圍,可是我的周圍就真的有更好的選擇嗎?


    就在我止不住發呆的時候,微信的通訊錄那欄顯示有一個人加我的好友。我點開查看,發現打招呼的內容隻有兩個字:林伊。


    想來她應該是用我的名片上麵的號碼加的我,而我又突然想到,林伊也許能給我一些建議,而她又約我明天出來,那我也就沒必要再糾結太多過去的事情,起碼我可以僅僅以一個“認識的人”的方式與她溝通一下,也許對於我和她來說都算一件不錯的事情。


    我同意了她的好友請求,然後就收到了她的微信:


    “賈經理你好,請問明天你有時間嗎?我想正式與你溝通一下。”


    她倒是客氣,不過八成是在隱晦地向我表達那天和她糾結稱呼的不滿,於是回道:


    “林總您好,我明天有時間,請問我們在哪裏集合?幾點?”


    “賈經理,我會和司機去你家接你,請發我一下你家的地址,我大概明天下午五點鍾過去。”


    我皺了下眉頭,她已經是第二次想要知道我家的位置了,雖然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是我下意識不想讓她知道:


    “林總,您太客氣了。還是您把您家的地址發我吧,我五點鍾準時在您家樓下等您。”


    “又溜小門?”


    ……


    我tm的!


    我氣得一下子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立刻、馬上、毫不猶豫地把她刪了,然後自己又坐著不動生起了悶氣。她這人怎麽這樣?太不地道!


    很快,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猜是林伊,立馬掛斷。可是她就像是和我較勁一樣,一遍遍打著。終於,我忍著怒火接通電話:


    “喂。”


    “賈念,太小心眼兒了吧,調侃了你一句就把我刪了?嚶嚶嚶……”


    “嚶什麽!林伊,你居然還數落起我來了?”我沒好氣地回懟道,“你再拿以前的事情調侃我,我把你的電話也拉黑你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還不行嗎……不過你就告訴我你家的位置唄,我過去接你。”


    “不行,萬一你給我寄蟑螂怎麽辦?”


    “哦~原來你怕蟑螂啊?”


    “……這是重點嗎?你告訴我你家的位置就行了,我去找你。”


    “好吧,我和你說哦,我家的位置在北京市朝陽區……”


    林伊這快嘴一通叨叨,我愣是一個字兒都沒記住,連忙打斷道:


    “你等等,你說這麽快我哪能記得住啊!”


    “那怎麽辦呢?小女子天生嘴快,賈公子自己沒記住,可怪不到我吧?”


    她古靈精怪的俏皮聲音讓我無可奈何,搖頭笑道:


    “好吧,那你再加我一下微信,我……”


    “嗯,那你加我吧,我馬上給你通過,拜拜。”


    聽著電話那頭“嘟嘟嘟”的掛斷聲,我愣了半晌才在心裏怒道:這姑娘,忒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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